《水悠悠》分卷阅读10

    “说得好,那公子又知不知道,这一次我们想要的是什么呢?”

    我不动声色,心下的确是真疑惑,事隔三十年,却是为了什么,让这个销匿已久的组织重新曝露到阳光底下,居然还那样的声势壮大?

    “若我说”许是我的沉默乘了那人的心意,他再次耐不住的轻笑起来:“若我说,我们这次,是为的这个四合天城中几个特定的人物,而其中之一就是你水忘尘水公子,公子可信也不信?”

    “哦,那忘尘岂非应该为此厚爱而深感荣幸?”人吗?四合天城里如今却有些什么人物?若说他们觊觎我身上的百灵令倒也不无可能,那么其他的,又会是些什么人?又是为了什么要找上他们呢?

    “嘿嘿,公子的确应该感到荣幸。”说话间,他却又一个纵身跃下了花坛,轻飘飘就到了我近身前。

    “似公子这般的天人之资,惊世之貌,便不是那百灵庄的事令人,我主鬼圣也不会轻易放过的。”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靠的我极近,我几乎微微有些失神,因那时节,他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荒谬之感,我也便没有留心他话中隐含的稍显侮谩的意思。还不等我细想,他却复又一个璇身飘了出去,端的是像鬼魅搬凌厉的身影。

    “这是一个好玩的游戏,太早公开了一切就没有意思了,公子以为呢?”明知此人是敌非友,他的这份姿态武艺,甚或是言辞气度,却都叫我厌恶不起来,甚至让我暗暗有些不自觉的欣赏。

    “哦?那看来,鬼刹对这四合天城是做个长远的打算了。”

    “这个自然,所以日后,我与公子可算得有缘常常会面了,哎呀,如今我心下倒真已有些舍不得离开公子了,可惜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公子保重,五更天前鬼气绵延,不若到那时,我与公子再细细把酒言欢罢,哈哈,公子,后会有期了。”随着一串朗笑,那人却已去的远了。

    来去无踪,居然没有惊动到庄里的任何人,可见对方身手不凡,而这样的人,还不知道是鬼刹中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如此看来,这次四合天城惹的麻烦却是当真不小。我苦苦思索那人的话语,却找不到任何关键的线索,不明白鬼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更不明白他们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无论如何都是敌暗我明,一时间便不免更是烦躁。

    转去竹风阁,看到那里一片凌乱狼藉倒也只能苦笑,那人却还是个有信誉的,这件事倒不是唬人,只是不明白他们毁去这些志事名位的目的何在?只是单纯的下马威吗?还是他们期望从这里找到驭使百灵令的术咒呢?

    推开墙上的暗室之门,里面只是一个空洞的石室,不明就里的人找到这里也看不出任何端倪,我缓缓关上门,开始这些天来从不间断的例行之事,咬破了左手的中指,我静静盘腿而坐,将指上的鲜血点上额间眉心处,沉淀下心思开始召唤百灵,眉心渐渐滚烫,身体却越来越冰凉,我知道,在我体内的百灵,正在一日一日的接近苏醒。

    我从未启用过真正的百灵之能,怕是这三十年里,没有一个事令人曾经需要真正的启用百灵,我不知道,这在体内虽然代代相传却原也不过算是在沉睡的百灵令,真能阻止得了什么吗?

    冰凉麻木的感觉渐渐传遍全身,从身体的各个细微之处传来令人难忍得清寒之感,竟仿佛是单衣入了深冬寒夜般难受,不知道为何,一瞬间我突然从心底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孤单凄清的感受,尽管我明白,这是多么无意而又不该有的情绪。

    待那眉心灼烧得感觉静静的退去,我才缓缓的睁开眼眸,第一次觉得我的目力清澈的几乎能毫无障碍的于暗室中窥物,身体上的冰冷的感觉仍在,却不在是最初那种仿如冰刀割裂般的痛楚,只是清寒,而连日一直昏沉无意的头脑,此刻却也前所未有的清明起来。

    走出石室,我伫立镜前细细打量自己镜中的身影,似乎微微泛着一层幽华的光,镜中人白衣谪仙般的容颜却令我感到陌生,我不自觉的伸出手,抚向镜中人的脸。水忘尘,曾被戏称为如白玉清雕而出,不染一点尘世的污秽,为什么在这铜镜里,我看到的,却是寂寥的凄清和孤悒,为什么呢?

    这四年风风雨雨的过来,我一直以为,我已经学会了,一个人。如今,我真的,还能只凭一个人,在这场势必的狂风暴雨里,守住百灵令,撑住这屹立不倒的百灵庄吗?

    为什么,明明身体里流动着新生的力量,我却忽然觉得,很累,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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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每一代事令人,事令的终限为10年,但于风平浪静之中的百灵庄每7年就会更换一次事令人,(18—25岁),因此虽然只有三十余年,也已经传了几代的人事令。

    2)事令人一般多为女子,因女子之身向阴,易为百灵令所喜,终限10年是为了保护事令人本身,不仅是因为百灵令喜阴而易使事令人受寒气侵蚀损伤心肺,更是因为百灵令需用事令之人本身的血魄供养,亦只有供养者可以其本身寿岁转作令符驭使之,百灵庄于平日平静之时决不轻易事令,皆出于此。

    3)事令人也并非是血缘相传,传令时,通常挑选若干有天赋资质的幼童,能领会并习的转寿驭令的术咒虽是关键,但最终必须亲由前代事令人之体内的百灵令接纳,最后的术咒只有选定的事令接班人才会知晓。

    4)水忘尘是唯一一个以16岁稚龄首掌事令事务之人,亦是迄今唯一以男子之身掌百灵令者,至事发之时掌令四年,年方20。

    为以后行文方便,特此注释。

    5下

    “子悠,你等一下!”才回到四合天成,却骤然听的那几乎可算得惊天动地的消息,我正急不可待的要出门去寻那人,没想到临出门却被兄长叫住,我因心头惶急,实在不想多做耽搁,便立时道:“大哥,子悠现在有急事,可否回来以后再向大哥详细解释,我现在却是出门去的。”说完,我也等不及他的反应,急急便向门口奔去,“子悠”没想到素来宠着我大哥却在这般紧要关头拉住了我的衣袖,“大哥,我真的有急事”我待回头解释,却看到大哥神色复杂的脱口而出道:“是要去百灵庄吗?你要去会那水忘尘可是也不是?”一时间,我心头微微的有些错讹,但此事本来我也不打算隐瞒,因此稍一怔愣后我便坦然应了:“大哥既知我是要去找忘尘,想必也是听说了百灵庄那件事,既然如此,就请别在现在拦着我了好吗?我真得很担心他。”

    “你,悠弟,我素来听凭你随着自己的性子做事,只是这件事,你却要给我一个交待,你,你和那水忘尘,到底,到底...”,“大哥”我焦躁的打断他的话,“我和水忘尘并不如大哥所想得那样”看到他隐隐的松了一口气,我却在心底苦笑,“是我爱上了他,他却还没有接受我。”看着大哥震惊的连退三步,我纵使心头有些歉意,却半点没有犹豫后悔之情。

    “你。。你是当真的,你当真。。。爱上水忘尘了?”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大哥这句疑问的语气中除了震惊,更仿佛有着隐隐的失落,摇摇头,我暗斥自己胡乱联想,低声道:“大哥,若是子悠这份不同寻常的感情为难了你,子悠只能说声抱歉,但此生子悠对忘尘之心已远非执著二字可表,我是真心,爱了那人了,还望大哥莫要责怪悠弟的任性。”“你,你,哎!悠弟,我却不是要责怪你任性,只是。。。唉!天意,难道,这果然是天意吗?”最后的一句仿佛是无意呢喃而出的话语让我觉得大哥的话透着很深的古怪,可是一时之间我也想不出那古怪在何处,当下实在没有比去见那人更重要的事,这小小的疑问我也放不得心上,“大哥,有什么事,不若等小弟回来再说好么,说什么我现在都是出去了。”此时此刻,我正恨不得生了一双翅膀好立时飞去那人处。大哥复杂的看了我一眼,这样复杂的眼神竟仿佛是那一日我离庄之时所看见的相同,一时之间,我心头虽然焦虑,却又更有些疑惑。

    “你,你可知那水忘尘如今已是出了名的冷情之人,你,你这样莽撞的交了一片真心,却,却不怕。。。”“大哥”虽然知道大哥此番话实乃出于对我的关心,但我仍是板下了脸,“对不起,大哥这话确实说得有些不是,也罢,你去看看吧!”说罢,大哥状似疲累而黯然的放开了我的手,我虽然心头觉得有些异样,但一想到那人,却实在不想再耽搁时间,略向大哥欠一欠身,我便飞奔出去了。

    到得庄前,那样全然的一片死寂冷清让我的心一片冰凉,直冲进去,却看到久违的那道纤细的身影站在长桌之后,依然是一身的光华清冷,而那曾经在月夜隐隐透出的缠绵脆弱,此刻却已经变成了淡如刻骨的平静。

    我几乎有些颤抖的接近他,却不知道对着这样的他说些什么。

    他抬起头来,见了我,居然微微一笑,神色中,透着说不尽的疲倦。

    “忘尘。。。”一时间,无边无际的痛压上来,我只能低低的唤着他的名,却再不知道,该接些什么话。

    脑中纷纷扰扰涌上的全是适才坊间喧扰的流言:

    “那百灵庄的事令人当真是少有的冷性之人,太可怕了。。。”

    “是啊,不知是什么样的高人入庄去毁了百灵庄圣地一般的竹风阁,他却生生命人几乎把那负责清扫的仆役打得半死再扔出来。。。”

    “听说他回去以后把所有的人都给罚了,真是的,自己没那个本事,却把责任都算在下人头上。。。”

    “哎,平日里看他神仙也似的样子,还真看不出来是那样狠历的角色。。。”

    “还有呢,你可听说了吗?不知道是哪个百灵庄的仇人去寻晦气,结果一时失手,那人为了逃跑,挟持了百灵庄的一个下人,据说是那水忘尘身边很亲近的一个老仆人了,没想到,那水忘尘不仅不在乎,还笑那人愚蠢,居然自己动手往那被挟持的老仆人身上刺了一剑,那挟持人的狂徒都被他吓呆了,最后他竟将那老仆人赶出了庄子,说是百灵庄不养无用之人。。。”

    “啊,真有这样的事啊?”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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