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同人)[道林/歌剧]致命美学》分卷阅读8

    爱可叫人上天堂,爱可叫人下地狱。

    道林突然想到这样一句话。

    他想,爱上我的人确实是很可怜的,不过他们不是爱我吗?那么想来为我献出灵魂也没什么大不了。死他们总好过死我啊,我就是这么个自私自利的人。

    彼时巴黎依然处于一片混乱。

    起义者们用砖石、车辆、沙袋等在街道和空地上垒起高高的屏障来同国王的士兵战斗。日日吵闹不休,人群如潮涌动,炮弹子弹炸响的声音日夜不休在街头巷尾回响,地面也被奔跑来去的人踩踏的震动不停。

    埃里克和迪昂坐在桌子对面,下一盘西洋棋,地面震动的实在太厉害以至于他们头顶的天花板都有尘埃落下,掉在棋盘上。

    迪昂犹带笑意地问,“你就一定也不关心外面发生的事情?你也是出生在法国吗?”

    埃里克头也不抬,“和我没有关系。我只要关心自己能不能活下去就好了。”

    迪昂瞧着他冷酷无情的模样,忽的想到一个老朋友说过的话:我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他们倒是有几分相似,不过埃里克似乎更过分,迪昂都不觉得他曾用人类的道德标尺来约束过自己,他杀了人,既没有愧疚也没有兴奋喜悦,似乎只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与踢开阻碍他前行的小石子并无区别。而被他看上记在心里的那个小姑娘更可怜,埃里克提起过,他想要活下去,就是因为那个小姑娘说了认为他可以成为一个音乐家,为了这,他才一直活下来,未达目的誓不罢休。其实,迪昂个人认为那个小姑娘只是好心地在随口安慰他一下而已(事实上真的没多好心)。

    革命者们很快取得了胜利,国王的铜像被推翻,王座也被焚烧,人民高喊着国王倒台,并驱散了立法会议。

    迪昂问埃里克:“有什么感想吗?”

    埃里克想了想:“和口号并没有关系,谁的武力强大,谁才能让别人听从他的意见。”

    迪昂笑了笑,没有反驳,也没有认同他的话,只在棋盘上移动下一步,吃掉埃里克一颗棋子。

    临时政府很快火热出炉,然而此时工人们就发现,在临时政府里大部分人都是资产阶级的老爷们,并且关键职位上也都是这些老爷们,工人们与士兵日夜不眠、殚精竭虑地战斗,拼着性命拉下了国王,然后躲在他们背后指挥的有钱人们立即窜出来一屁股坐上去,将泥腿子们关在新政府的大门之外。

    这时迪昂又向埃里克询问感想。

    “武力虽然重要,但是光有武力是不够的。他们缺乏思考,便会被人玩弄于掌心。”埃里克说,“武力可以让你打败一个人,或许你更加厉害些,可以打败几个人。但是拥有智慧,你可以手无寸铁地打败成千上万的人。”

    迪昂打掉埃里克的国王,“杀一个人,你是凶手;杀一百万人,你是王者;杀所有人的,你就是上帝。”

    埃里克皱了皱眉,学了那么久,他就没有一次赢了迪昂的,他不甘心。

    迪昂看他这学生愁眉苦脸的样子,真是好笑,“我五岁开始学下棋,到现在都下了一百多年了,哪有那么容易打败。别以为自己天赋出众就自鸣得意,我当年也是天才呢,哼,你比我,还是差那么一点点的。”

    埃里克抬起头,问,“你的剑术高超,被称作剑圣,武力是毋庸置疑的出色;学习出众,精通各种知识,智慧也肯定是过人的;既然你既有武力也有智慧,为什么当年还是输了呢?”

    “啧。”迪昂几乎想翻白眼,这臭小子往他心窝捅刀捅的实在是太准了,不过却不是故意的,看他认真的眼神,只是在求取知识而已。迪昂低头把棋子整理好,重新摆了一局,“你总有一天会知道的。来,我们来下下一盘吧。如果你能赢我,我就教你我最厉害的手艺。”

    埃里克于是又打起精神迎战,他有点不满地说,“我可一点都不想学怎么把自己打扮成女人的手艺。”

    迪昂:“……”并不是。

    道林在萨瑟兰公爵府邸的宴会上遇见一位有拍照爱好的贵族先生,他见到道林时便眼前一亮,觉得应当将这样青春美丽的影像保留下来。

    这时候想要拍张照片可不是容易事,需得一动不动地静坐20分钟才可以留下影像,而且拍照设备又多又重,想要出门拍照的话,那是必须要有辆马车才能装得下照相机。

    道林听说过一种说法,说照相机会把人的灵魂给吸进相片里。他想,吸进相片也比下地狱要好啊,下地狱的话,那得多痛苦啊。福德洛起先是并不同意道林去拍照的,但是他是个浅薄的人,很好收买,拍一次照片可不便宜,对方答应给他也拍一张,能占到便宜,福德洛便不高兴地同意道林拍照的事情。

    道林问对方要了一张自己的照片收藏,他们回到租住的公寓,准备回程的行囊——难道还继续多待在这浪费金钱吗?

    道林有时也挺想不通外祖父为何如此视财如命,要说他们家并不穷,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富裕,早些年工厂刚兴起时外祖父就加入投资,赚了许多钱,他们每年躺着不动也有收益进账。

    道林可不舍得这么快就离开,好不容易才从鸟不拉屎的乡下到了城里,都还没上过街,居然就又要回去了,真是太没意思了。中午外祖父午睡的时候,道林就拜托了南茜偷偷带自己上街去,只两个小时,他们都摸清楚这老家伙的作息,小心一点也是不会被发现的。

    南茜以前有过丈夫和孩子,但是她的丈夫和孩子都死在了霍乱之中,那之后玛格丽特小姐生下道林后病逝,她便将整颗心都扑在道林身上,几乎是把道林当成亲生骨肉在抚养的,也总是受不住道林的撒娇请求。

    他们走进一家帽子店,道林戴上一顶小高顶帽,有模有样的,朝南茜展示,“好看吗?”

    南茜的笑容和蔼可亲,“好看。”

    道林眯着眼睛笑笑,把帽子摘下来,放回架子上。要是别的小孩这样子调皮,老板早就把他赶出去了,可道林的衣服体面,显然是贵族家的小少爷,长相也不必说,可爱的叫人觉得他无论做了什么坏事,只要有那张美丽的脸就无法怪罪他。

    叮叮,叮叮。

    门上挂着的撞铃,是又有新客人进来了。道林下意识地转头看去,竟然是肖邦先生,他惊喜又崇拜地靠近过去和肖邦先生打招呼。

    肖邦看到他也十分意外,发现他身边没有跟着那个态度差劲的老人也松了一口气。

    这回没有打搅者,一大一小相谈甚欢,道林还要把自己的相片送给他作纪念,并且在背后写上一句话:致亲爱的肖邦先生。

    来自道林·格雷

    肖邦郑重地把这小朋友的相片放好。

    1849年春天刚刚到来不久之后,因为伦敦叫他厌倦失望,听闻巴黎回复了平静,肖邦便踏上了返回巴黎的旅程,他的行李箱里静静地躺着一本日记,里面小心地夹放道林赠送的相片,因只是萍水相逢,是以也没有特别放在心上。

    第10章 at10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的时候,道林听说了勃朗特小姐家的不幸之事,继去年冬天她的一双弟妹没有熬过疾病之后,在今年五月,她仅剩的一个小妹妹也惜败于病魔,病因是肺结核。道林写信劝说她冷静和坚强,虽然勃朗特小姐确是个钢铁般强硬的女人,即便不用别人提醒,道林也不觉得她会被打败,然而一位真正的绅士总是要体贴女士的。

    道林不由地怜香惜玉起来,“我喜欢艾米丽小姐,她长得好看,写的书也充满了激情,悄悄说,比起夏洛蒂小姐的《简·爱》,其实我更喜欢《呼啸山庄》。可惜我的身体现在年纪小当时也没办法独自前往出席她的葬礼。你说,艾米丽小姐这样好的女孩怎么会被命运如此薄待呢?她刚刚向世人展现出她的才华,却突然被死神亲睐,实在太可惜了。”

    魔鬼发笑,“你怎么有那么多想娶回家的女人?”

    道林连连反驳,“不不不,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娶她们回家。我只是欣赏她,懂吗,欣赏?女人这生物,结婚前和结婚后完全是两个物种。再有意思的女人,一旦结婚便会变得乏味无趣。”

    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一旦缔结了婚姻契约,爱情就会变味。你瞧今年将要订婚的奥地利新国王和他的小王后,茜茜公主,他们的爱情故事听上去就是个童话。不期而至的邂逅,小鹿一样毫不造作的姑娘,一见钟情,后来国王还为他的王后盖一栋以她名字首字母e为形状的别墅来示爱。就是这样,后来也过得像仇人一般。”

    魔鬼说,“你们人类还是先做到专一吧,总说献出真心献出真心的,要献出的确是真心,心怎么能分割呢,一旦分割必是要殒身丧命的。”

    思来想去,道林也只想到西比尔是真的到死都爱着自己的,他们那时候从认识到相爱也不过一周。年少轻狂浅薄,年纪小的时候以为一两年是多么的漫长而重要,等到十年二十年过去,才会发现那段时日根本没有自己曾想的那般重墨重彩。或许他还是希望得到一份真爱,但是西比尔他是不敢再接触了,他是真的怕了。

    没过多久,一直在大陆缠绵未绝的霍乱又一次抬起头来,女王不久之前才颁布了卫生法案。只听说法国那边特别严重,上万人染上霍乱,王国奄奄一息。

    肖邦病的也愈发重,药石无灵,医生束手无策。巴黎又是这么个情况,谁知道霍乱病魔下一秒会不会踩到自己的影子呢,所以他又开始准备搬去乡下疗养。

    他曾说过不再作曲,可是即使病入膏肓自己的脑子还是不停下编织旋律,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桌子上已经铺了一堆记满乐谱的纸张了。堆满各种书籍草稿的书房每次都最难整理,他咳嗽了一声,翻行程日记的时候掉出一张照片,正是他在伦敦遇见的小道林。

    一看到这照片,那张叫人过目不忘的美丽脸庞就仿佛浮现在眼前,让他晃了晃神。

    “先生。”一个犹如仲夏夜森林里的雾气般冷淡的声音在背后兀的响起。

    肖邦被吓了一跳,手上突然无力,行程日记跌落,乐谱散落,照片也掉到地上。他回过头看到站在门边的埃里克。

    “我很抱歉,先生。”埃里克说着就要蹲下去捡东西。

    “没关系,我自己来好了。”肖邦正要弯腰,却咳嗽起来,越咳越剧烈,喉咙底发出拉动破风箱般的嗬嗬声。

    “需要帮你拿药吗?”埃里克抬头问,没注意到这一叠乐谱稿子中夹着一张小小的相片。

    肖邦摇了摇头,椅子把手颤抖着坐下,埃里克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来。

    肖邦说,“我知道你会来见我的。这回大概是真的要离开了。”

    埃里克问,“你别骗我了,你是病的很重快要死了。”

    肖邦愣了一下,所有人都劝他要坚强他会好起来的,只有这个孩子这么不留情面地说你快死了。这孩子也太不懂人情世故了,肖邦有点担心,以后可怎么办好?

    埃里克又打量一下他,认真地说,“你的眼睛依然很明亮,充满光彩,一点都不像生病的人。”

    肖邦笑了下,附和他,“是,我的灵魂依然是充满活力的。所以,你是来探望我的吗?”

    埃里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点了点头,“我觉得错过了这次,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谢谢。”

    等到埃里克走后。肖邦无心也无力再做整理东西的活儿,便叫了仆人来帮忙整理。

    仆人把已经分好的谱子稍微给对齐边缘,都放进了箱子里,也没有发现里面还有张相片。

    埃里克并没有资格能够在肖邦去世时陪伴在他身边,他后来打听了老师去世时的情节,当时去的人很多,认识的,不认识的,每个人都像是肖邦最好的朋友般奋力挤到他的床边。

    古特曼先生说:“他最后一次醒来,握住我的手,他在我的脸颊吻了一下,作为告别,说‘我亲爱的朋友’,然后死去。”后来证实他当时并不在场。

    还有位杰罗维茨基修道院长表示肖邦临终时一直依恋地依偎着自己,说,“没有你,亲爱的,我会像猪一样死去。”并且肖邦在临死时忠诚地向主祈祷,最后是亲吻了十字架,将十字架搁在心口,说完“我已抵达幸福之源”,然后再死去的。

    但也有一位当时在场的女士传出了这样的传闻:“可怜的肖邦,那些教士在他临终前六个小时强迫他亲吻宗教信物,直到咽气。”1

    埃里克知道肖邦并不信教,他又打听到那位在肖邦临终前帮忙叫他可以“不如猪一样死去”的伟大的教士之前花了几周以肖邦母亲是教徒的名义与他约见,连晚上休息时也不放过,即使是医生阻止之后也来劝说肖邦重回正道,肖邦只能无奈地对他说:“我很爱你,但是什么也请别说,快回去睡觉吧。”

    埃里克抓了老鼠打死丢进了这位伟大的教士的被窝里,连着一周,直到心满意足地知晓对方染上霍乱。

    迪昂对这小子的狠毒也是有点震惊,“你就不怕自己也染上霍乱?”

    埃里克只冷冰冰说,“我只是要送他去他的幸福之源,我又没有拿走他的圣器,他尽可以亲吻着圣器不像猪一样死去,不是正如他所愿。”

    迪昂摇摇头,“你也太护短了,若是被你放在心上的人还好。和你作对的人怕是都得付出惨痛的代价,我为所有将和你作对的人祈祷。”

    肖邦的遗产被他的姊妹兄弟继承,他的侄子分到了一箱手稿,搬回家,放置在阁楼中,倘若他翻看一下的话,就可以发现肖邦遗稿中混着一张相片。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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