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曼老总停顿了两秒钟,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里的笑意更浓,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巫先生也认识李默玺大师吧?”
李默玺?妺喜的化名?那个算命的人妖?
霍傲海不见小青年回答,便又开口,“巫先生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我可以这样理解吧?既然你认识大师,也就说明你亦相信命理鬼神之说。既然你自己都相信,又何必执意我的神智?既然有心接我的生意,又何苦来试探我?”
巫罗拿着电话的手微微一僵——这位顾客,还真是个难缠的角色。只可惜,要讨嘴上的便宜,还没几个人赢得了我们巫罗同志。“那么,既然霍老板什么都知道,又笃定我才能帮忙,为何不开门见山,玩什么字谜游戏?”
对方刚才还在滔滔不绝的质问刁难,这会儿终于说不上话来。霍傲海沉默片刻,竟是出声地笑了起来。“哈哈哈,这倒是我的错了,不该质疑巫家小四爷的见识!这样吧,后天下午,我亲自登门拜访,您可有时间?”
古董铺小老板故意把手机晾了几秒钟,这才懒懒回答道:“时间倒是有,不过你可要请早了,因为我接下来还有别的安排。”
“好的,后天下午两点,香尘轩,不见不散。”海曼老总道了声再见,不疾不徐的挂了电话。
巫罗把手机递还给罗经理后,便猛地回头问道,“是谁!谁趁我打电话装逼分神的时候吃了我的鱼子酱?太不讲兄弟情意!太没有同胞友爱了!”
向寂慕第一个笑出声来,伸手揉揉炸毛小青年柔软的头发,“我再给你要两份,别急别急……对了,你明天下午有事?”
小青年点点头,“恩恩,有人好像要找我做生意。对了,你一会儿帮我把他俩送回香尘轩,我有点事先不回去。”
“去哪里?要我送你吗?”
“不用不用。”小青年摆摆手,“你送他俩就好了,我自个去,离这不远。那啥,狼牙,看好耗子药……寂慕!我的鱼子酱怎么还没来?”
酒足饭饱之后,小青年心满意足的拍拍发小的肩膀,“吃的真好……话说你到底做成了什么好事,那么高兴?”
向寂慕想了想,改了主意。“你估计不会感兴趣,就是快要做成一桩大买卖,到时候再告诉你吧……我去送你这两位朋友了,你自己路上小心啊。”
“知道了,你当小爷我三岁不成?”巫罗拿起外套,松松搭在肩上,背对着自家的两个美男挥了挥手,“我先走了,一会见啊。”
琅琊本想跟上去,最后忍了忍,还是没说什么,原地站着目送小青年离去。皓紫耀没心没肺地咧嘴一笑,回忆着刚才诸多古怪食物的名字。而向寂慕,一边收拾手下的东西,一边在一个谁也看不见的角度,微妙的扬起了嘴角。
之前下了场大雨,所以晚上的空气格外好。
巫罗惬意的眯起眼睛,慢慢散步着走回香尘轩。
当然,让财迷小老板心情好的原因不单是天气,还有他手里的东西。两个小时前,他去了之前委托自己的林玉洁家,把鱼妇之鳞让几乎已经病入膏肓的林冰清服下,症状果然就好了很多。小青年救人一命,自然心里也很高兴,顺手又多留下了几片鱼鳞。
鱼妇之鳞乃上古圣物,包治百病,祛除百毒,千金求而不得。巫罗不单完成了任务带回一片,竟然还额外给了几片,识货的林家上下自然感激不尽。于是乎,青年不但拿到了委托金,还额外获赠一件古董——九曲碧波玉如意。
这玉的成色很好,通体透彻,一片莹碧,雕工也很精妙,在巴掌大的玉石上面,竟是栩栩如生地刻出了九九八十一种如意的形态,而这八十一个如意又构成了一个整体的大如意。
巫罗心情不错,刚才又吃得太饱,于是让出租车司机在巷子口停了车,自己慢悠悠地全当散步着走了回来。
青年推开香尘轩的大门之时,天已经黑透了。两个古代美男还都没有休息,坐在客厅里虎视眈眈的看着他走进来。
“你们眼神好可怕……这什么情况?”小青年小心翼翼地拿出玉如意,摆在古玩架上,然后为自己倒了杯水。“夜风不错,我吹了会,散步回来的,真舒服。”
“乃为何不带我们同去?琅琊约束甚多,孤要无聊死了!”
“啊?”
“只身携带价值连城的宝物行走于夜幕中,巫罗你武艺如何?”
“啊啊?”小青年丈二和尚了,半晌挠挠头,“皓紫耀,下回有好玩的再带你。那啥……狼牙,我是没你能打,但是自保逃跑啥的还是没有问题——咱好歹是一七八的纯爷们呐!”
晧紫耀:“……”
琅琊:“……”
合着人家俩关心你听不出来啊!
可惜巫罗同志很迟钝,什么也感觉不到。歇了几分钟,打了个哈欠,“我困了,皓紫耀,改天有精神给你收拾间房子再买张床,你今晚就先睡在客厅吧。还好我这沙发够宽阔,也很软,等我给你拿床被子去……”
皇帝陛下立刻指着琅琊问道,“那他呢?”
“和我睡卧室,之前一直是这样的。”
曾经万人之上的银发暴躁美男顿时不干了,指着沙发即刻抗议。“凭什么他就可以和你睡一张床!而我要去躺在那个上面?”
这个时候,小青年不知是太困了还是天然呆,想都没想地脱口而出——“因为我比较喜欢狼牙!”
“乃、乃果然是!”皓紫耀两片形状完美的嘴唇哆嗦着,修长的食指颤抖着指向两人,一米八七的健壮身板风中凌乱,再加上一脸的血泪控诉。“乃果然好男风!乃要鸳鸳相抱!乃偏心!乃小气!”
“乃你妹!再说‘乃’字我咬死你!”青年听着这家伙越来越不靠谱的申诉,忍不住老拳相向。
皇帝轻松地接下小青年的拳头,但是既不敢用力捏,也不敢打回去,体内的皇帝霸气无处侧漏,顿觉憋屈不已。“那……我也要睡床。你要是想和琅琊睡,你们俩就一起去睡在哪玩意上面呗。再不行,我也可以和你睡啊,孤在皇宫里也有些汉帝送来的男宠,各种玩法也算是略知一二。”
“……这是我家,不是你且末皇宫,你一切得听我的!而且小爷我是直的,家里也没有什么男宠,你自个睡去吧。”巫罗黑了脸,打个大大的哈欠,兴趣缺缺地将皇帝驱赶到沙发上,然后招招手,示意琅琊跟着自己进卧室。
皓紫耀一脸挫败看着小青年从眼前走掉,懒懒地靠回在沙发中央发呆——难道最近自己魅力不够?先前那些男人女人宫人外人不都是投怀送抱来着?这个巫罗可真够痴情,明明自己比那个楼兰将军地位高身材高长得壮生得美,他怎么就是不动心呢?真奇怪!
其实,他想多了。大多时候,小老板就是个天然型直男而已。
27、吐槽二十四:话说感情
楼兰腹黑将军眼神愉悦,脸上看着却依旧淡漠如初,默默地跟着巫罗进卧室同床共枕去了。
废柴小青年前几天跋山涉水的,实在有些疲惫,再加上本来就喜欢睡觉,于是一下连着吃吃睡睡,很快就到了第三天。等他睁眼的时候,已经毫无悬念的正午太阳高高挂了。
揉了一会眼睛,巫罗猛然想起来,下午两点还要见那个什么海曼老总。顿时清醒大半,从床上跳下来,撒着拖鞋就跑向盥洗室。
迅速的洗漱完毕,小青年一溜烟的冲向大衣柜。打开最里层,拿出一套压箱底的服饰——淡素的民国式长褂,领边袖口绣着藕色的云纹,扣沿缀着金银相绞的流苏。再配上没有度数的银边眼镜,小青年将手中的折扇唰的打开,满意的眯起眼睛,恩,这就对了,见大主顾把装神弄鬼这一宗旨贯彻到底!
这可是“赚他一票”的战斗服!
现在又要多养一个,那死皇帝肯定超级费钱,不用心努力赚钱,何日才能实现吃喝混到死悠然见南山的梦想啊!
大步走向客厅,巫罗拿着扇间点向不知为何有些呆愣的两只美男。“耗子药,把窗帘都拉上,灯光调暗——去地下室把那啥紫光灯拿上来,哦,对了狼牙,帮我把翊歕叫来……恩?你们盯着我做啥?”
“没想到……你倒是挺有看头的。”皓紫耀憋了半天,含混不清的吐出一句话。
“嗯?看上小爷了?”白肤黑眸的青年回眸一笑妖孽丛生,眼角泪痣生动无比,忽而显出与往日全然不同的气质来,愣是教阅人无数、容貌无双的西且弥皇帝呆了几呆,如被蛊惑似地点点头。小青年见他那傻样,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这下,就连一旁站着的琅琊,眸色也深了一层。
“啊哈哈哈!小爷就知道穿这个没错!唬人没问题!”小老板突然高兴起来,一巴掌拍在皓紫耀背上,险些没叫人家背过气去。“这是太爷爷留下的好东西,上边有可以轻微混乱人心智的香味,每次用它来做大生意,都是只赚不赔!一会儿我就穿这个,去见那个海曼的霍总,再加上诡异的灯光,哈哈哈咱们就可以出去吃大餐了……喂!你们干什么?”
小青年话还没说完,就被两人扑倒在上发上,四只手一起把他的衣服扒了下来。“不许穿这个!”
“为啥!”梦想着大赚一笔的小老板顿时反抗起来!“我以前穿过两次,都没问题,你们凭什么要阻我财路啊?”
“不为什么。”琅琊眼中波澜微动,像极了某种嗜血的的大型肉食动物。
“还能为什么!”皓紫耀很暴躁,紫眸闪出狼光。“你穿这个是打算色︱诱对方吗?你不是很痴情么岂有此理的!输给琅琊也就算了,孤绝对不能输给其他人!”
巫罗愣了很久,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过了好几分钟,才欣慰的吐出一句话:“哇塞,耗子药你终于会正确使用成语了!”
楼兰将军和且末皇帝都忍不住沉默了。
在这个尴尬的时候,忽然半空里响起一阵大笑。三人立刻转身的转身,抬头的抬头,去看是谁笑得这么没品位。
翊歕周身包裹深红色火焰,背后双翼发着有蓝色的暗光,悬浮在客厅上空。他一手捂着肚子,笑得险些喘不过起来。“你们……你们这些没出息的,白白生了好皮囊……哈哈哈哈!现在就看呆,若是,若是以后他那啥了,还不吓死你们!”
虽然地上的三人完全听不明白这鸟人在说啥,但他的表情明显就是在嘲笑众人。于是皓紫耀一个箭步上前,揪住鸟人的脚爪,将他拽了下来。
翊歕被皇帝扣住了喉咙,条件反射般的手中聚火,准备攻击,却又在下一秒,不知怎么的,熄灭了那诡异的、红蓝相间的离火。“咳咳……主人……救命,我要被勒死了!”
“耗子药,别伤他,他是我的宠物。”小青年把被扯开的衣领合拢起来,示意暴躁美男放开自家的鸟人。“对了,翊歕,我还有些事情要问你。”
鸟妖得了自由,立刻大呼几口气,点头表忠心。“只要能说的,我必定知无不言!”
能说的?那就是还有不能说的?
之前那个人与大叔也是这样——到底什么是不能说的?说了后果又会如何?巫罗很想弄清楚这些,不过他知道,得一步一步来,解开这些天来一直环绕心头的谜团。且先不说自己可以穿越回古代有多离奇,竟然还能从古代带回人来,最可怕的是,上古神话里面的妖怪,竟也成了现实!不过,存在即合理,现在要关注的,不应该是合理性,而是因缘性。
“第一,我为什么能穿越?”
鸟妖愣了一下,看着主人认真的神情,知道该怎么回答了。答案与鱼妇倒是极为相似。无非是巫家人用那本无字书和咒语便可,而巫罗只要接触灵源就行。原因是他们一族的血脉问题,和巫罗的身份——至于巫罗到底是什么身份,绝对不能说。
“第二,为什么你们有些事情不能说?是不愿意说,还是和什么人有过约定不能说?”
答案很简单,就是不能说。
青年愣了一下,默认为如此:有一个很强的势力和这些妖怪乃至妺喜做过约定,关于某些内容只字不能提,包括约定本身。既然这样,难为这鸟人也没什么意思。
“第三,血契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回答起来就很麻烦,但是最重要的就是签订血契后,主人一族若是全灭,契约妖神也会一同消亡。但是普通契约就不会如此,所以山海界中的大多妖神都会与人类签订普通契约,比如和林家的契约,就是一份时日很久的普通契约。
如此说来,血契的代价很大,怪不得鱼妇说过那样的话——这么说来,鱼妇是看准了自己这一族不会轻易消亡,可是他的凭据是什么?加上那个神算,一共有三个人都说过什么“十巫之心”,还有什么觉醒也提了不止一次两次,估计肯定与自己有关。不过那玩意到底是什么,又能做什么却完全没有头绪,家中的书籍也从未提到过。难道太爷爷也是一早就知道些什么,才会选自己做继承人?那么换言之,自己拥有某种特殊力量,而这种力量与生俱来,并非后天习得的。
这么想来,当年家中发生火灾也是件很离奇的事情,为什么早不发生晚不发生,偏偏要在家族会议的时候发生,还一下将所有人都烧了个干净,只剩下巫罗同辈的五个孩童——怎么想都觉得有些诡异。弄完海曼总裁的事情之后,需要好好着手调查一下当年的那场意外了。虽然每次会想到那次灾难,巫罗都会头昏恶心,不过,总一味逃避也不是办法……
青年陷入了沉思状态,没意识到一直用洁白尖利的上牙们啃着自己可怜的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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