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期关系》分卷阅读3

    江羽骞呢?大概是爱疯了程子旭,连求证它的真实性都没有,就答应了自己的无理要求。

    一段视频,挟制了江羽骞许多年,也就有了两人后来定下的不成文条约。

    在周皓的自我意识里,也认为自己是个令人讨厌的人。这么多年,他身边就一个朋友,跟谁都亲近不了,性格孤僻,对待不甚相熟的人总是淡淡的。

    自我防范性强的人,很容易把自己活成可怜人。

    他讨厌娘娘腔程子旭,已经近乎畸形且变态的讨厌;但有的时候,却也很羡慕那人。

    无数个冷清的孤独夜晚,他躺在床上把自己假想成娘娘腔,然后伴着脑内的小剧场把自己给哄睡了。

    明明是件可悲自怜的事,他却一遍遍地、无法遏制地着魔了。

    良久的沉默后,江羽骞身心疲惫地来了句,“周皓,你爸妈没教过你什么叫廉耻吗?”

    “你他妈给我滚蛋!”周皓怒了。

    以前无论他说什么难听的话,周皓都不会太在意,甚至还会回嘴顶他几句。但听到这话,他心里的陈年旧伤倏地豁开了一个大口子,里面在汩汩流血。

    因为,他没有爸爸,只有妈妈跟继父。

    他的父亲在他七岁时,出车祸去世了;两个月后,他的母亲带着他改嫁,嫁给了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打那之后,他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母亲是县城的小学老师,很奇怪,老师教书育人,却把自己的儿子教成了一个古怪的孩子。

    他母亲常常挂在嘴边的话是,“本来应该把你送去乡下爷爷奶奶的家的,是你李叔拒绝了,你要懂得感恩。在乡下读书,老人不会管你,你很容易变成一个一无所成的孩子。”

    他从母亲一知半解的话里,听懂了许多东西,那时候对那些东西的认知,已然超出了他的生理年龄。

    他其实是个心智早熟的孩子,他想,如果他不是个一无所成的孩子,他的妈妈就会重新爱他了。

    于是他拼命念书,年年都是班级第一,哪怕这样,也没能再得到他母亲的关注。因为一年后,他母亲给他诞下一位妹妹。

    他讨厌那个女孩子,就跟讨厌南方潮湿的空气一样。

    成绩上博不到关注,他干了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比如偷家里的钱,再比如在学校里打架斗殴,甚至还偷继父的烟来抽。

    他永远都记得烟草入口的那股子呛鼻感,他很纳闷,这么难吃的东西,怎么中年男人都爱呢。

    不过不容他思考许多,很快,他的母亲便发现了他的劣行,母亲很生气,但却没有打他,转身便去哄小妹妹睡觉去了。他更加疑惑了,为什么他的妈妈不责罚他?

    十一的少年,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多年之后,他的妹妹上小学了,只是没写完老师布置的作业,他的妈妈跟继父就把她打哭了,然后又温言软语地哄了好久好久。

    他们一家三口在妹妹的房里,体会着严父慈母的爱的教育。

    至此,他终于把多年前那个困惑不解的问题想得透透彻彻 ——

    因为,那个女人不爱他了。

    那个晚上,妹妹在哭,他躲在自己住的阁楼小房间里,也在哭。他想他去世的爸爸了,想他乡下的爷爷奶奶了。

    回忆戛然而止……江羽骞已经离开了公寓。

    桌上的早饭,只动了一点,现在冷清清地躺在盘子里。他就着那人用过的碗筷,把桌上的粥跟鸡蛋全部吃掉。

    时间还早,他去房间打开电脑,更新了自己在豆瓣连载的帖子——《我与j先生的那些年》

    我出生在南方的六月份,那是个绵长的梅雨时节。一到下雨天,阁楼的窗户、地板上,总会渗出潮湿的水雾,把我狭小的房间弄成黏湿不堪的样子。我很讨厌六月份,很讨厌这个季节。

    其实潜意识里,我大概最最讨厌的是自己的出生。

    昨天是我生日,我发信息问j先生会不会过来,如果来的话,我要做他最喜欢吃的咖喱鸡。但他没回复我。

    早就料到会是这种结局,我已经习惯了。

    晚上,胃病犯了,胃抽疼得厉害。

    如果哪天疼死了,我大概也就彻底解脱了。那个女人她会哭吗?她会为我的死难过吗?

    我下楼去买药,见到了j先生和娘娘腔走在一起。我故意在情敌面前露了一脸,可j先生只是冷冰冰地板着一张脸,视而不见。

    第二天早上,我故意搬出旧事来刺激他,他被我气得不轻,可我并没有多好受。

    他骂我是个不知廉耻没有父母教养的人,我很愤怒,确实没人教过我什么叫廉耻。我母亲跟继父从来都不会管我……

    你看,我以为最亲的人,总是能轻而易举一针见血地戳到我的痛处,让我一点还嘴的机会都没有。

    他难道看不出来,我有时也会很难过的……

    我渴望从他那里汲取缺失的亲情,可他总是一昧地把我往更深的火坑里推。

    这么多年,我也常常困惑——我究竟在固执什么?

    很快,帖子下面就有了许多条新回复——支持他的,也有骂他是神经病的。

    周皓挑了几条骂他的留言,怼了回去,然后关了电脑。

    第4章 倒苦水

    晚上的时候,周皓约了严明一起撸串。严明是他的高中同学,也是他唯一的朋友,两人一起从县城考进帝都,算是风雨共济的好哥们。

    酒过三巡,肚里的苦水也倒够了,周皓明显醉了,脸上都是酒晕,“老板,再加五串烤腰花,要带血丝儿的。”

    严明:“你可真重口。”

    周皓:“你懂什么,壮阳的。”

    严明长着一副文质彬彬的书生样儿,带了副黑框眼镜,一看就是文化人。他无意与朋友在这种问题上多纠结,转而开始劝慰周皓。

    “你放过江羽骞吧,他心思就不在你这儿,你干嘛非要找罪受?”

    “那你呢?你怎么不放手?”周皓反问。

    严明不说话了,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两人极为相似,都魔障一般得了所谓的偏执症。

    周皓知道严明喜欢那个历史系老师的时候,他俩正好大四结束。

    那段时间,他跟江羽骞尚在冷战中,心情不好,他邀严明一起去附近的城市来个毕业旅行。但他拒绝了,他说,他要帮老师整理资料。周皓只当这个书呆子学傻了,也没再强求。

    后来,有一天,严明告诉他,他以后再也不写诗了。

    周皓有点丈二摸不着头脑,附和着说:“不写诗好,你们这些文艺男青年太可怕。”

    那人却回复了句,“他说,奥斯维辛之后写诗都是野蛮的。”

    “……”但周皓仍然憋住了陈年老口水,多问了句,“他是谁?”

    “江老师。”

    后来的故事,就是整整一年的暗恋。周皓不喜欢磨磨唧唧的恋情,他无数次的跟严明说,你去告诉他啊,老藏着掖着算什么事儿。严明却不以为然,他说柏拉图式的爱情,只需要精神的交流。他站在我面前,我就很开心了。

    终于有一天,周皓见到了传说中的那位历史系老师,那人叫江维扬,大约三十多岁,头发柔柔顺顺十分服帖,不长也不短,跟严明一样,戴了副眼睛,长相很儒雅也很帅,算得上是历史系的风云老师。女生们都喜欢围着他问问题,严明也喜欢。

    老实说,喜欢一个人,眼神是藏不住的,周皓想,也许那个老师知道了严明的爱意也说不定。不过那位江老师离过婚,大概是喜欢女人的。

    这实在不是一件能够柳暗花明的事情。

    周皓直接拿起啤酒瓶,咕噜咕噜就是一整瓶,然后“砰——”的搁下瓶子,“我昨天看见他跟那小娘炮了。”

    “他俩在干嘛?”

    “也没干嘛,就是送娘炮回家。”

    严明举起玻璃杯,喝了一口,“周皓,你累不累啊?”

    “不累,”周皓又开了一瓶,灌下大半,“大不了互相折磨呗,谁也别让谁好过。”

    严明完全不能理解他这位朋友的脑回路。不过,周皓当初看上江羽骞,本来就是件让人不能理解的事儿。

    爱情,总得是两厢情愿才叫爱情,人家压根没那意思,他瞧上了,非得硬插进去。

    所以这么多年,江羽骞对周皓不好,严明倒没觉得那人有多坏。

    “这里面是不是加利尿剂了啊?怎么老想撒尿!”周皓已经灌了四瓶,站起来撸了串羊肉,嚷嚷道:“我去撒泡尿。”

    烧烤店里人声嘈杂,各式各样的人都有,咋咋呼呼一锅粥,左青龙右白虎的混社会的小弟,戴金链子的大哥,也有像他俩这样的斯文学生。

    周皓放完水,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拨弄了几下额前的刘海。有鼻子有眼,棱角分明,想不明白,他比那个小娘炮差在哪里。

    借着三分醉意,他给江羽骞打了电话。

    “喂,是江羽骞吗?”晕乎乎的,说话完全不经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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