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罗德尼简单告别一句,就背起满身的行囊消失在远方。而林允文继续盘膝修炼,等待着时空大阵完全封闭的那一天。
修炼之中感受不到时光流逝,直到林允文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前的屏障已然是一片清波荡漾,根本就无法窥探到外界的一丝半缕。
林允文轻声一叹,心知他已经被阵法完全隔离了。外面应该还是那座深谷,可身处之地已经算是异空间。如果今后任凭时空大阵继续演化的话,他很可能告别这个世界,彻底被封锁在异空间。
果然在数月之后,林允文突然发现四周的空间开始剧烈扭曲,而他的身体仿佛从云端摔落快速下沉,先是感觉到极其强烈的坠落感,然后就眼前一黑,心神彻底陷入了一片茫茫之中。
“这是封识”林允文没有想到,当初胡乱拼凑出的信息竟然还真蒙对了一个。这般情景他再熟悉不过了,心神所在之处赫然是大脑中最神秘的区域,一个曾经来过两次的地方意识空间。
林允文心想御神尊的阵法还真是深奥玄妙,竟然可以接连演化出各种神奇的封印之术。最开始是空间封锁,后来是时间加速,到现在已经能侵入到没有维度的意识空间,想必日久之后还会有其他匪夷所思的杀招,他就是有九条命也逃不出这般层出不穷的手段。
如今林允文已经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好在意识空间是蕴灵之地,通过不断消耗的灵源,他倒是知道自己还活着。
活着就好哪怕心神暂时出不去,但总归是没有走到穷途末路,他还可以继续想办法冲破封锁,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其实他有这种想法并不是异想天开,而是真的有切实可行的办法。在青木原时,他曾经沿着灵源路线找到过意识空间的出口,所以只要灵源还在消耗,他就不愁找不到冲出去的路。
想到此处,林允文将心神融入灵源,顺着一道涓涓细流般的波动缓缓而行。直到无数条细流汇合成更粗壮的灵源线时,他几乎瞬间就发现了灵源消失的终点。
找到了那里就是出口林允文的心神毫不犹豫地猛冲而去,可就在即将和灵源一起消失在终点的那一刻,他就像撞到了一堵厚厚的墙壁,被狠狠地反弹回来。紧随而来的就是强烈的意识震荡,顿时让他心神不稳,竟然差一点就眩晕过去。
良久之后,好不容易稳定住心神的林允文惊愕地盯着一片虚无中的出口,内心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意识之门可能被封住了林允文的心情几乎瞬间就跌落到谷地,面对着近在咫尺的出口束手无策。现在的他如同一个罪大恶极的死囚,不仅身上捆着一大堆精钢锁链,身处之地也是大笼子套着小笼子,重重封锁毫无死角。
现在想冲出去基本无望,可除了冲,他还能干什么与身体失去联系后他已经无法修炼了,丹田内的小豆如果没有心神发号施令,顶多会自行纳元提纯,可想要自己冲破运功路线,那就是痴人说梦了。
无奈之下,林允文只好再次来到意识之门,一头撞了过去。可惜除了震荡感不同外,结果毫无变化。
接连的失败并没有让他感到气馁,反而在内心激起了一股执拗。
林允文不甘认输,于是狠下心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不断地冲击着出口。有时他会用力过猛,在意识震荡时不得不停下来歇息一会儿,然后继续撞击,可有时却用力过轻,于是下一次就会加一把力,一个不慎还会受到震荡反噬,逼得他不得不稍作停歇,打断了冲击的节奏。
久而久之,林允文终于找到了节奏和力度完美结合的平衡点,不知疲倦地冲击着一片虚无、却仿佛实实在在横立于意识出口的门扉。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不知过了多久,林允文终于崩断了心弦,万般无力地感受着坚不可摧的门扉,再也生不起冲撞之意。
无所事事的他漫无目的地游荡在一片茫茫绿意的意识海中,心境已然空洞到难存一物。又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停在一处地方一动不动,如同回光返照般反复地回放着自己短暂的一生。
一道道或熟悉、或陌生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一幕幕或淡薄、或深刻的场景掠过记忆。在这些东西回放了千百万次之后,林允文的眼前终于一清,重新回到了一片淡绿的意识海中。
只不过此时此刻,他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他。仿佛所有的经历都是一场虚幻的梦,过去即是逝去,留下的只有一个万事皆空的自己。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当初在蓬城跪拜父母时,他好像也有一段无物无我的短暂经历,只不过当时他没有多少感触,现在是要多少有多少,可谓无穷无尽、无边无际。
而真正没有边际的却是时间,它有时像水滴,悄无声息地滴落在时光的长河中,有时它又像滚滚前行的巨轮,在每一处经过的地方都留下深深的印痕。
林允文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意识中度过了多长时间,撞击、游荡、回忆,停留,这些事情好像都耗费了百年之久,未来还要继续耗费,可能会直至千年万年。
可惜他不知道灵源能不能支撑到那个时刻。在意识空间中,原本浓郁的绿意现在已经变成一片淡雾,等到它彻底消失的那一刻,就是自己命丧之时。
只是被时间掏空的林允文已然不在乎这些,继续沉浸在无物无我的世界里。这个世界仿佛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池水,在心境细微的起伏下有时会漂浮到表层,有时也会深潜到最幽暗的虚无之中。
某时某刻,正当林允文潜得更深时,空洞漆黑之处忽然传来一道微弱的声音,仿佛在呼唤他。
而且奇怪的是,这道呼唤声并没有将他推离无我的境界,反而越拉越深,越来越清晰,直至一抹光亮乍然绽放,将他彻底裹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当中。
光芒很快就黯淡下去,紧接着一幕幕庞大恢弘的景象在他的眼前震撼展开。先是天地初开时无
数物质的运动和凝聚,然后是各种各样的星体成型,宇宙至此初建。
随后在漫长的演化中生命出现,而下一秒又立刻切换到星球大战的场景,漫天璀璨的星辰只是背景,主角则是无数奇形怪状的生命和造型特异的飞行器。他们创造出比亿万星辰更璀璨的光芒射线,有些被对手制造的黑洞吸收,有些被大范围的扭曲连光带人直接吞噬,消失地无影无踪。
场景继续演化,很快一方就占尽优势,将另一方杀得毫无还手之力、几近灭亡。突然之间,遥远的星系边际悄无声息地传来一丝诡异的波动,让激烈的战争顿时停滞。只见胜利方的飞行器如无头苍蝇般到处乱飞,争先恐后地发动跃迁逃离星系,可他们根本就敌不过诡异的波动,直接被震荡成一片虚无。
很快以战场为圆心,周围的星体相继消失。原本耀眼璀璨的星河仿佛是一座阳光时代骤然停电的城市,在依次熄灭后彻底消失在浩瀚的宇宙之中。
良久之后,还是在那片虚无空荡的战场,一道堪比小型星系大小的幻影突然隐约显现,由于林允文的视角已经被拉到星系之外,所以他能清晰地辨认出幻影的全部轮廓。
随着这道轮廓逐渐成形,最后赫然凝聚成一位人类头部的背影。而当他缓缓转过头时,林允文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因为他不是别人,正是在梦境里出现过,并传给自己天书功法的老爷爷赦神尊。
此时神尊幻影扫视着战场,然后突然抬眼凝视林允文的方向,双目中射出一道璀璨至极的光芒,直奔他而来。
轰
林允文的精神仿佛受到了巨大的震荡冲击,可却没有任何受伤的感觉。下一秒他就从白茫茫的世界中脱离,回到了有淡淡绿意的意识空间。
不知过了多久,林允文终于从意识震荡中回过神来,仔细回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原来这些都是老爷爷的手笔,星録石将老爷爷留在此地的神识引导至他的意识,这才有了先前的一幕。
其实星録石早在他沉入异空间时就联系上这道神识,本来想传递给他,却因为意识被封心神不通,这才拖到今时今日。
而此次之所以能够引导成功,就是因为他触摸到深层次的无我境界,跨入了真正的零维度空间。而零维度空间既虚无独立,又能联通各维,有了星録石的呼唤指引,他迅速找到了正确的路径,成功由零入多,打通了与外界联系的渠道。
但像这种穿越维度之事,成功一次就是天大的机缘,想再来一次无异于痴人说梦。所以此刻他仍然被困在意识空间中,再也感受不到外界,也联系不到星録石。
可林允文并不感到气馁,反而在内心涌起一道希望。因为星録石不仅帮助他成功穿维,还将老爷爷的神识带给了他。
神识是一粒微光,其中包含了大量的信息,一部分是关于神战,一部分是关于修炼,其中赫然就有脱困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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