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为道》分卷阅读9

    福至接到圣谕的时候还没有一点点心理准备,当下愣在原地。他在北塞住久了竟是忘记了回到宫里还有这样的事情等着自己。

    也许是心存侥幸,福至在初回宫中的那段时间,都以为皇上已经忘记了自己。喜新厌旧本来就是人最容易做的事情,更何况是坐拥三千佳丽的皇帝。

    “福公公赶紧沐浴更衣,打理好自己,好跟咱家一同前往。”刘公公看福至呆在原地也不动弹,怕皇上一个不高兴就连累了自己,赶紧催促了起来。

    福至动作迟缓地谢恩,连看向浴桶的眼神都直愣愣地没了神采。他解开衣服,踏进桶里。浴桶里放了皇上最喜欢的香料,福至觉得那香料散发的香味就像是有实体一样,像雾气缭绕升腾,气势汹汹如猛兽,侵袭自己的身体,摧毁自己的五感。

    “终究是不会放过我。”

    刘公公急得在门外踱步,嘴里不停催促着福至。一串小太监捧着衣服走到刘公公身边,走在最前面的小太监,低垂着头:“公公,衣服拿过来了。”

    “还不赶紧送进去?给咱家看做什么!”刘公公拧着眉,尖细的嗓子像是娘娘们的细簪子化在地上发出来的。

    小太监吓得立马撞开门,一串子小太监跟一群鱼似的溜了进去。

    “刘公公这是什么意思?”

    刘公公什么恫吓没有经历过,他可是经历大风大浪过的人,见福至不配合,当下冷笑:“福公公要是不愿意穿,可是只能光着身子进殿了。要知道皇上的命令没有人可以违抗。要是福公公不配合。那咱家只能得罪了,亲自帮福公公更衣。”

    这种人,刘公公不是没见过,刚进宫的那些所谓心有所属的妃子哪个最后不是乖乖听话,任由皇上捏揉搓扁。

    指甲深陷掌心,浴桶里漂浮着一缕形状优美的血丝。

    什么忍不了的?

    福至的手指触摸到火红色的肚兜,指尖就像被雷电击中。同色的罗裙遮住修长结实的双腿,摇曳的裙摆似水柔情。丝绸上衣,广袖流仙。一层綃罩,风情万种。镜子里一张脸僵硬得像死尸一样,可惜了这一身柔美衣裳。

    一头青丝绾成一腔惆怅,拾得翠翘何恨不能言。

    听到金步摇脆响的时候,皇上正在和怜嫔嬉笑。刘公公领着福至进去,就退了下去。

    “奴才叩见皇上。”头上的翠翘因为他的动作从头发上掉了下来。怜嫔被皇上从腿上扶了下来,皇上走到福至跟前,骨节分明,养尊处优的手捡起地上的翠翘:“起来吧。”

    “谢皇上。”皇上将手上的翠翘重新插进福至的头发里。

    “喜欢吗?”

    福至眼皮半遮着眼睛:“喜欢。”

    “喜欢就好,虽然不及女子柔媚,却别有一番风味,不是吗?”皇上的手指捻起福至的一缕头发,“以后都这副模样侍寝怎么样?”

    要怎么羞辱都随你去吧,福至随着皇上的力道坐到他的腿上:“怎么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朕可不想看你脸色。”

    勉强地笑了笑,无法推拒唇边的酒杯,福至一饮而尽。

    “怜嫔把酒杯满上。”皇上的声音里带着嬉笑。

    福至认得这个女人,她叫青莲,福至记得她那张脸,毕竟好看而出众。这么快就被皇上选中了吗?

    “怜嫔你可以下去了。”皇上捏着福至的两颊,迫使他不得不看向自己。

    “皇上,奴才只求一件事。奴才死后,可以善待奴才的家人。”福至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极轻,若不是皇上离他那么近是不可能听到的。

    皇上看着他涂抹了胭脂的嘴唇,手指印上去,反复拈弄:“放心吧,朕保证会让他们跟你在时一样活得舒心自在。”

    手指沿着裙边爬上福至的大腿,在大腿上或轻或重地挑逗:“你知道要怎么配合我对吧?”

    福至点点头,感觉着綃罩脱落,上衣滑开。皇上的气息在耳边充斥,皇上站起身,抱着福至走向龙床。

    明黄色的衣服一件一件地丢在地上,福至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不看不想,也许尚有一片天堂。

    第11章 第十一章

    毓秀宫引进了一道活水,一个别致的六角亭矗立在水面上。林默染的美是一种精致到让人可怕的美,一边一角都美艳动人。流水淙淙,林默染盯着活水的一角,远看仿佛出自名家的仕女图。无论自己怎么投怀送抱,阮翕都无动于衷。该怎么让他死心塌地地跟自己在一起呢?

    阮翕的性格她清楚,只要两人有了夫妻之实,林默染相信他一定会为了责任心甘情愿和自己成亲的。萧灵帝后的位置林默染也不想让出去,后宫的女子在她眼中根本不成气候。至于那个太监,她的眼神不再平和,那个太监,不想让他活下去。她的心脏因为嫉妒,疼得死去活来,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喜欢那个变态?林默染的手揪紧心脏这处的衣服。她好恨,好恨。明明先爱上你的是我,一直在你身边的也是我,先被爱的也是我。

    “娘娘,御膳房做的莲子羹已经拿来了。”莲子羹清热解毒,入口香甜可口。毓秀宫的宫女特意吩咐御膳房准备着,以防倾妃娘娘所需。

    “拿给我吧。”倾妃端着这一碗莲子羹,走到毓秀宫的小院子里,初夏姹紫嫣红的花朵竞相绽放。一身雪衣的阮翕手持利剑,招式凌厉,剑气掀起一阵花雨。

    负剑而立,欣长的身姿仿佛闪耀着银光。自在飞花,梦落肩上。林默染走近他,就像走近自己的梦中一般:“师兄,我让御膳房做了碗莲子羹,你练功也累了,歇息下吧。”

    阮翕随着她走到石桌边,入口香糯的莲子羹甜香无比:“谢谢。”

    “师兄,我晚上让御膳房准备些下酒的饭菜,宫里来了批桃花酿。”林默染脸上带着娇羞的神色,“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喝过酒了。”

    桃花酿是阮翕最爱的酒,酒香里裹着花香,入口绵柔,酒劲也不大。他的酒量并不好,容易喝醉。是好久没有喝过桃花酿了,阮翕吃下最后一勺莲子羹,也许改天可以和福至一起喝一次桃花酿:“宫里的桃花酿多吗?”

    “师兄想喝很多?”

    阮翕躲过林默染举到额头上的手帕:“我想请福至一起喝酒,只是问问。”阮翕接过她手中的手帕,“我自己来。”

    林默染不自然地笑,极力掩饰自己眼底的厌恶:“改天我请福公公一起来毓秀宫喝酒便是了。”

    桃花酿和莲子羹里都放了东西,单独吃不会发生什么,可是混合在一起就会扰人心智。眼看一翁桃花酿见了底。林默染得逞的笑脸在阮翕眼里看不真切,眼前就像是隔着一层薄薄的雾。

    呼吸越来越重,身体的温度也越来越高,醉酒和药的缘故让他快要神智不清了。默染对自己下药?

    她好像变得让自己不认识了,阮翕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凉意的手指触摸到脸颊,阮翕握住放在一边的长剑,长剑出鞘,一阵啸声,森冷的寒气直逼林默染面门。林默染不得已后退了几步:“你对我用剑?”

    林默染看着他步履凌乱,试探地向前走了一步,阮翕手腕翻了一圈,长剑挽出剑花,林默染站在原地:“你宁愿对我用剑也不愿意要我吗?”她直直向前走过去,“那好,你杀了我好了。”

    “除非你杀了我,不然今晚你一定要和我在一起。”女人伸手准备握住锋利的剑身。阮翕身影如鬼魅,快速地点了林默染的穴道。

    “默染,你辜负了我的……信任。”说话声音也开始变得吃力了,阮翕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毓秀宫。

    迷迷糊糊地在深宫里兜兜转转,夜深人静,偶尔惊起一声鸟叫。

    福至是听到破门而入的声音被惊起的,浓重的酒味直往鼻子里钻。哼哧哼哧地呼吸声也不正常。

    轻浮的行为,还有暧昧的喘息,福至本来挣扎得很厉害,每一拳每一脚都是用尽全力,不踢断一根骨头誓不罢休。

    但是,福至认出了那是谁,挣扎地幅度渐渐小了。

    本来福至就打不过这个人的,他停止无谓的挣扎,只不过更加方便了阮翕。

    他喝醉了还是中药了?把自己当成了女人?不能暴露阮翕的身份,所以根本没办法让他去找别人。任由身后牢牢抱住自己的人在自己脖子上亲吻。舌头的触感让汗毛直立。

    “阮翕!”福至试图让他清醒,但是阮翕拦腰将他抱起,又重重地丢在床榻上。

    “你喝醉了!”福至避让着阮翕的亲吻,“醒醒!”

    肌肤相亲,嘴巴被一只手捂住。阮翕隔着自己的手,亲吻着福至的唇。一次两次三次四次……那么又在乎这多的一次吗?

    福至放松身体,任由阮翕扯开自己的衣服。阮翕的情况特殊,他不能被任何人发现他不是太监,还有比自己更好的选择吗?感觉到身下人献祭的姿态,阮翕松开捂住嘴巴的手,印在唇舌上的舔吻,缠绵悱恻。

    告诉自己如果他再反抗,就住手。可是,他并没有反抗下去,阮翕模模糊糊地听见福至喊自己的名字。这让他兴奋地想要战栗。

    伸手沿着福至手臂走向他的手,然后像是要捏碎他的手那样使劲握住。感受着福至身体的温度,每一分每一秒的呼吸。他是愿意的吧?

    交叠的身影,炽热的呼吸,相濡以沫。

    阮翕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

    头剧烈地抗议着,阮翕掀开被子,赤身**地走下床,他下意识地寻找福至的身影。可是没有,这个显得空荡荡的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只有自己。桌子上放着一套清洗干净的太监服,还有一碗粥,几个小菜。换上衣服,喝完粥,还是没有看到他的影子。阮翕走出房门,院子里也没有人,只有他。

    接下来的几天里阮翕也没有看到福至,好像他在故意躲着自己一样。这样一来,难道说福至那一晚并不是自愿的。

    福至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阮翕,真的不知道。在他心里阮翕是大侠、英雄,是他最崇敬的人。可是有了肌肤之亲之后,他该怎么去面对阮翕呢?

    不如不见,福至不小心把茶水倒漫出杯子,这才反应过来:“奴才该死。”

    “这么心不在焉?”皇上看着手中的书眼睛没离开书本,“你最近好像有点魂不守舍。”

    福至将漫出的茶水擦干净:“奴才没有。”

    两人没有再说话,房间里一时间寂静无声。

    “你知道刘寅吧。”

    善平六年,萧灵帝不顾伦理,封福至皇贵妃品位,享同等待遇,执掌凤印。宰相刘寅死柬,冲撞皇贵妃,皇上一怒之下,将刘寅打入水牢,择日处斩。

    一时间谣言四起,传福至乃妲己再世,祸国殃民。帝下令凡散布谣言者杀无赦。

    皇贵妃搬入正则殿之日,萧零帝赐死大小官员七十二人。强压之下万马齐喑。

    正则殿内,福至换回本名霍青,皇上命所有人唤他霍公子。皇贵妃这个称呼在一个男子身上终究太过可笑。

    “公子,请用膳。”

    正则殿有大小宫女太监上百人,吃一顿饭也要几十个人伺候着。殿内雕梁画栋,金碧辉煌。霍青却过得并不舒坦,他感觉自己在一层薄冰上走路,无论怎么小心翼翼地无可避免冰裂的那一天,可是他却只能逼着自己一直走一直走,看不到薄冰的尽头。

    月落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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