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思》分卷阅读106

    这样天真本能的旖旎,一贯最为致命,元酀几乎没刹住,但毕竟没做准备,不忍对期思做什么,手探下去安抚他,看着期思微微仰起的下颌弧度,带着甘甜气息的汗水滑落,听他那声难抑的轻叹,细细亲了他眼角。

    期思侧过身,感觉到他的炽热,犹豫了一下,贴过去问他:“我……”

    元酀明白他的意思,低声轻笑:“懂事了?”

    期思脸有些红,被元酀牵着手腕探过去,只觉得一股血涌上脑门,心里略惊叹,被他揽在怀里帮他。

    元酀清理了一番,看期思坐起来,淡淡烛光下看着他,在想什么事情,便坐在榻边瞧他:“怎么?”

    期思说:“元酀,我在想,是不是应该回晋国。”

    元酀倒是有些意外,问道:“眼下能走么?”

    期思想了想:“不确定,要看陛下的意思。”

    元酀想了想,让他躺好:“回去是必然,你不是还要查瑞楚的罪名么,只是还需从长计议。”

    裴氏的事情比李岑的事情要复杂得多,神影卫府和裴府众多案卷和私下的簿子册子,一一查过,用了好几天。

    这天江荀衍把期思单独叫去书阁,交给他一叠书信簿子。

    期思翻看后,发现是裴南贤的书信,信上未有署名,但谈的是晋国边军的事情。这些都是江荀衍审办裴氏案子途中发现的,便拿来给期思看。

    他仔细读了读,抬头看江荀衍:“裴南贤帮晋国的人办事?”

    江荀衍看着期思,目光深沉,点点头:“构陷瑞楚,有他的份,只是不知晋国那边是谁。”

    期思看了看没有署名的信,心中疑惑丛生。

    第106章 诛杀

    裴南贤不仅联合大凉的赫克依等人挑动两国联盟发兵、暗杀瑞楚,竟还私下帮助晋国的人,在瑞楚死后构陷罪名。

    晋国的什么人花了这么大力气来里通外敌,非要置瑞楚于死地?能得到什么好处?吞并瑞楚手中兵权?

    他看着江荀衍:“先生希望我查这件事?”

    江荀衍认真端详了期思,说道:“当年裴家的两个女儿去了晋国,传闻只有裴如锦所生皇子被养在某处寺院,裴奉锦与瑞楚的孩子却没能保住。”

    期思心里一惊,看着江荀衍:“先生……”

    江荀衍说:“我总觉得,你很像我那位老朋友……这件事之后,更是如此。”

    期思知道他说的是瑞楚,不由惊讶。

    “瑞家的链符在你身上,且据我所知,那小皇子和瑞楚的孩子,身上都有那么一颗痣。”江荀衍目光沉静温和,他曾与瑞楚是挚友,得知这些细节并不难。

    江荀衍没有直接说,但意思很明白了。

    期思伸手拿出颈上挂着的瑞家兵符,看了看,沉默片刻:“先生一直都有所猜疑?”

    江荀衍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平常的事:“你字迹与裴奉锦极似,不过裴如锦去世早,她的孩子或许交由裴奉锦照顾过,字迹像也说得通。但你和瑞楚,有些特质上如出一辙,这很微妙……陛下也未尝没有猜到。”

    期思心里不乏惊讶,但他明白江荀衍的意思,即便他们猜到自己身世,也不会轻易说出来。

    一来作为质子,他到底是鸿嘉帝的儿子和瑞楚的儿子,其实差别并不大,而一旦说出来,他必然会陷入危险,成为众矢之的,局面将失控。

    “你不必担心,陛下和我说到你的时候,在意的并不是这些,何况这件事必然是鸿嘉帝的决断,当时你并无反对的能力。”

    江荀衍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期思至少知道,肃帝和江荀衍并不为此介怀,不论他们有什么别的打算,都不会伤害他。

    江荀衍并未多问他从前的事情,此事就此揭过,待他仍旧如常,期思了解江荀衍的坦荡,他说不介意,便是不介意,而他的态度也是肃帝的态度。

    下午,期思见了元酀,发梢肩头的落雪也未掸去,进了屋子将外袍搭在一边,说道:“陛下和左相猜到我身份,我跟先生承认了。”

    元酀坐在书案前,放下手里奏报,支着下巴,看期思心不在焉在屋里踱了一圈,开口道:“未必是坏事。”

    期思点点头,走过去随手翻开一份奏报,提笔晃了晃:“就是觉得有些突然,每次身份不同,就会有很多事情跟着改变。”

    元酀抬手抽走奏报和笔,拉着他坐在自己腿上:“你们陛下和丞相待你是真心的,我看得出,不要担心。”

    对于亲近的人,期思一向格外重视,总不希望感情落空,因此比面对裴家的时候还要谨慎。元酀看人的眼光自不必说,期思此刻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个肯定,听了他的话,心里也踏实下来。

    江荀衍和萧执终于审完了李家和裴家的事情,百姓得知李岑不仅贪墨,更私下勾结他国朝臣,愤慨更甚,而裴家血腥铁腕之下,牵出许多陈年旧案,不乏燕国名门望族的命案,众人皆为之胆寒。

    神影卫向来威名极盛,裴家的冷酷也人人皆知,但裴家一贯以来攒下不该欠的血债,着实出乎所有人意料。

    好在萧氏没有受到波及,反而在对比之下,使得萧执成了昌煜城中热议的人物。

    这日期思见过了肃帝,出了大殿,正遇见萧执过来,期思看周围没人,便问道:“裴家罪名已定?”

    萧执思忖片刻,道:“裴信、裴南贤是主谋,裴勋和裴勇贤手上也不干净,裴家的小辈倒是未曾牵涉其中。”

    期思蹙眉:“裴信和裴南贤会怎么处置……会否株连?”

    这件案子,肃帝一直没有插手,交给萧执和江荀衍一起审,但最后定罚,还是由萧执来做的。

    萧执看看他,反而问道:“你希望重罚裴氏?”

    期思摆摆手:“做错事的自当按律法办,只是……譬如小姨他们,会不会被牵连?”

    萧执心中了然,答道:“那就不牵连。”

    期思一顿,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问道:“她会平安无事?御史台会不会追究?”

    萧执淡淡笑道:“不要担心。”

    几日后,李岑和裴家大案终于落幕,李岑、裴信和裴南贤皆处以死刑,其他牵涉进来的人也定了罪刑。裴阮儿的确未受牵连,裴勋被判流放。

    李宣融在秋闱中名次不俗,肃帝赦他无罪,但身为罪臣之后,曾经的荣华自然烟消云散。

    李宣融离开大狱的那天,昌煜的天空积了厚厚的云,唯有孔玉和期思去接他,曾经拥簇着他的纨绔们全不见了踪影。

    期思跟肃帝求过情,于是李宣融没有受太大苦,一身衣袍有些脏旧,人也瘦了很多,好在是全须全尾出来了。

    看见他的一刻,期思和孔玉反而松了口气,因为李宣融并未彻底消沉,从他的神情能看得出来。若是他就此垮掉,后半生才是真的毁了,但他意志还是在的。

    李宣融看见孔玉,动了动嘴唇,最后淡淡苦笑道:“你不该来,你前途大好,开春要入朝的。”

    孔玉摇摇头:“入朝又如何,入了朝也还是我。”

    期思与李宣融对视片刻,两人什么也没说,期思将一只盒子递给他:“若需要,找萧执办便可。”

    李宣融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是一套空白的身份文牒。

    期思当他是朋友,但不能因此放过李岑,李宣融的生活就此改变,多余的关切毫无意义,期思只希望帮他找到新的开始。

    李宣融并未推拒,和期思彼此一礼,期思没有说道歉的话,李宣融也没有责怪之意,期思道了声“青山仍在,保重”,便转身上马离开。

    马蹄飒沓,耳边风过,身后孔玉也陪着李宣融离开,人间自古没有圆满,这告别算得上体面。

    三日后,李岑行刑,万民骂声一片,次日孔玉传来消息,李宣融带着李岑骨灰离开了昌煜,期思没有再去相送。

    裴南贤和裴信在狱中,刑讯之下,吐露了往日罪刑,为清除异己,杀人灭口,燕国数得上名号的氏族便有数家葬于他们手下,更有数不上名字的小人物,被永远的封了口。

    裴南贤被缚在木桩上,一身血污,神色依旧阴冷,只是再无往日得意,裴信在隔壁的牢房内,精悍锐利的眼睛充斥着恨意。

    萧执走到狱门前,屏退左右,看着二人。

    裴南贤啐了一口,语气极恶:“告诉那小杂种,他流着一半裴家的血,也逃不开裴家的命,这辈子注定孤死!”

    萧执淡淡道:“你们曾经两次险些杀死他。”

    裴南贤脸上血污斑驳,头发散乱,瞪着他:“萧执,你什么意思?”

    裴信面有怒色,看着萧执,一言不发。

    萧执看看裴信,走到了裴南贤面前,盯着他眼睛,他面容冷峻,嘴角一丝笑,但毫无感情:“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他是瑞楚的儿子——当年在晋国,你没能杀死他,来燕国路上,独吉鹘补受你唆使,却也失手。”

    裴信震惊,仿佛一下子老了下去:“奉锦……奉锦的……”

    裴南贤不可置信,但很快明白过来,反而一阵怪笑:“是他!是他!”

    裴信面色灰败,喃喃道:“报应,裴家的报应!”

    萧执转身离开,阴暗的狱内,守卫进来,将二人押走。

    裴氏一族的滔天罪恶,九起灭门案、三百余本不该死的人命孽债,以及裴家欠期思的一切,都在这一日划上了句号。

    荣王邀期思见面,这倒是罕见。

    早上醒来看着元酀的侧脸,心里琢磨着乱七八糟的事情,元酀睁开眼睛瞧见他魂不守舍的样子,把他拽到怀里,亲了亲额角:“又想造什么反?”

    期思撑起身子,一刻不浪费地欣赏眼前这张脸,答道:“这事一过,陛下身边直接少了一文一武两个左膀右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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