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成幻》分卷阅读23

    卿博容认为,做人当圆润顺滑、不得锋芒毕露,不然终有一日会惹祸上身,拖累整个家族;而卿如仕却认为,卿府既然得了军权,那便要拿出武官世家的气势。若作为将军的卿府子弟都总在战场上畏畏缩缩,而不愿带领祥凤军队勇往直前、杀敌立功,那还有谁能保护祥凤子民,还有谁能带兵去收拾那窥视祥凤边疆的修兰军?

    他虽敬爱自己的父亲,可遇到这原则上的分歧,却也不愿退步,只留卿博容在原地叹气。

    谈后,卿如仕便回到自己的卧房,来回踱步,犹如热锅蚂蚁。

    现下最重要的问题,就是怎么才能既帮到尚琐离复国,又不牵连无辜的祥凤将士们,同时,还得想个法子,尽快从墨象司手下手中救出雾桐。

    成事不可两全,如今有三全,更是难上加难,一日不解一日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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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几日,祥凤边疆便传来了修兰军入侵小镇韶阳的线报。

    卿如仕作为卿府的准当家,自然已从朝廷接到军令,前去韶阳镇讨伐修兰军。

    他牵马正准备赶往军营,却忽然顿了顿。而后,他将马头调转九十度,朝青鹴镇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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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源溪步入书房,对尚琐离道:“琐离公子,卿双成来了。”

    尚琐离放下手中书卷情报,心中掠过丝许疑惑:卿府冤案已经被摆平,按道理讲,卿如仕这种世宦世家的大忙人已没有任何理由来拜访自己。现下他竟又来了,所为何事?

    “走,看看去。”尚琐离起身道。

    一到宅门,只见卿如仕骑在一匹深棕色的马上。他见尚琐离出来了,便离鞍下马,牵着马匹,微扬嘴角,盯着尚琐离,眼神中尽显意气风发之势。

    尚琐离被他搞糊涂了,于是只莞尔一笑,开口问道:“卿少将军难得光临鄙院,可有要紧事?”

    “哈哈,你趁早改口称呼我为卿将军吧,”卿如仕道,“过了这一仗,要不出意外啊,我离接手老爹的位置也差不了几年了。”说罢,他向尚琐离伸出手,“我就要去韶阳讨伐那群不要命的修兰人了,你有没有兴趣,带上复**,同我走一趟?”

    尚琐离闻言一默,随即回答道:“的确,若此次战役能重创修兰军队,那修兰国公必会放缓经济贸易,好让军队养精蓄锐,重振旗鼓。”他从容地将卿如仕内心所想一言一句道了个遍,“这样一来,元锦皇室刚建权不久,经济还在起步阶段,却暂时失去了重要的贸易伙伴的支持,恐怕弱点会暴露得更加明显。不过……”他抬眼对上卿如仕的目光,栗色双眸难寻波澜,“卿大将军出此一计,究竟是为了帮瑶瑟复国,还是为了增加军队人手?”

    “这还用说?”卿如仕说到这,故意顿了顿,饶有趣味地瞧着尚琐离的反应,“当然是两者都有!既能教训残害百姓的修兰混徒,又能帮稀罕的人夺_权,何乐而不为?”他双眼稍眯,略带邪气地道,“不过,话可说在前头,这场仗无论事成与败,赏罚可都只会落到我一人的头上,你别嫌亏啊!”

    祥凤正三品以上军职可请外援而无需在战前通报皇帝,以卿如仕现在的军职,自是没有问题。唯一头疼的,便只是战后该如何向皇上交代、需不需要将外援是瑶瑟复**之事道出而已。

    尚琐离摆摆手,让卿如仕在原地稍等片刻,“我去牵匹马来。”

    “慢着,这么麻烦做什么?”卿如仕上前拦住他,并指了指自己牵着的这匹马,“我要没猜错的话,你的那些马都是从集市里随便挑来应急的吧。我手上这家伙可是老爹特地挑来的汗血马,在战场上作用可大着。”这话说得直接了,尚琐离一听便知,他是在邀请自己同乘一匹,“况且,去碧天堂那会儿,我从你的动作上就能看得出来,你的骑术不大高明啊,现在不妨就靠着我。”

    尚琐离听到别人说自己骑术不高明,便有点儿不服气,于是眉间微微抽搐了一下。

    “卿少将军,您忘了一件事,”话未说完,只见卿如仕盯紧了他,似在无声中催促他有话快讲,“那便是,我还得去自己的兵营接应复**。”

    “这个简单,上来!”卿如仕飒爽利落地跨上马,而后手臂一挥,朝尚琐离做了个“来”的手势,见这人没反应,他又直接将人拉了上来,让其坐到自己的后头,“真难得,我还以为你想说的‘忘了一件事’,是打算向我要祥凤的军事机密作为派兵援助的代价。”

    “自然是少不了的,我可从没说过不会向你要,”尚琐离淡淡答道,“但当务之急是讨伐修兰军。你为了祥凤子民,我为了重建瑶瑟,十万火急的事拖不得。”

    卿如仕回头,看向坐在身后的尚琐离,“说吧,你的兵营在哪儿?”

    尚琐离遥指四点钟方向。

    “晓得了,原来是在梦竹山!”

    卿如仕一甩缰绳,两人便策马奔腾而去。

    ☆、第二十七章

    复**的兵营驻扎在梦竹山的阴面,得骑马绕好几个弯路才能瞧见。

    卿如仕和尚琐离同乘的马匹赶到兵营后,后者便利索地跨下马,踏入兵营会见将士们。

    在兵营前阵巡逻的将士们见尚琐离来了,都齐齐单膝下跪,双手抱拳:“参见琐离公子!”

    尚琐离轻笑点头,见将士们几乎都盯着卿如仕,眼神中带着不解和狐疑,便站上前,“卿如仕,卿双成。我此次前来,便与他有关。”

    他简略地向将士们介绍了卿如仕。

    “这梦竹山可在祥凤境内,”卿如仕也离鞍下马,对尚琐离说,“据我所知,这块地早在前年就被封给了晋王,你是怎么买通他的?”

    还没等尚琐离回答,兵营内便瞬时鸦雀无声,卿如仕也惊后一哽,将接下来的话塞在喉咙,怎么也不愿说出来。

    怎么买通的?怎么买通的郑镖头的,也就怎么买通邹骏年的。

    兵营内的将士们与卿如仕一样,无言,默立。同是立志复国的人,他们自然知道尚琐离做过什么,只是平日里根本无人主动提起这种事。

    “好了,”尚琐离不以为然地摆摆手,“说正事。”

    他先将祥凤军的战事计划概括一遍。而后,着重点出复**于此战而言的重要性,以及此次战役对俞国以及元锦的影响:“祥凤军之于修兰军,战力可谓旗鼓相当,只人数略比修兰军少了那么三五百人。若能加上我们,则无论战力还是人力,都会比修兰军高上数尺。”

    梦竹山兵营的将士们几乎都是当年瑶瑟国的精锐部队的一员,其余战力稍弱或是无战力的人,都已被安排到别处,或是负责搜罗情报,或是负责为兵营储粮。

    尚琐离继续道:“重创修兰意味着俞国与元锦都将暂时失去一名重要的贸易伙伴,经济弱点将暴露得更加明显,于我们而言,机不可失。”说罢,他望着将士们,等待后者答复、提出异议或不足。

    “这场仗打完后,我们该如何向祥凤皇帝交代?”其中一位将士提出了这最重要的问题。

    卿如仕轻弯嘴角,抢先道:“你不用担心,皇帝那边就交给我。”见将士们皆半信半疑的样子,他又补充道:“作战时,你们需要委屈一下,穿上祥凤的铠甲。要是圣上没有发觉或不作过问,那自然是万事大吉;要是他发现了,以我的官职,也已经到了可请外援而无需战前通报的级别,唯一需要操心的,就是当他问起你们从何而来时,我该不该将你们的真实身份道出。此次一战,正好相互了解一番,我到时要不要将你们的真实身份道出,也全交给你们自己选。你们若不希望道出身份,那我到时就会在圣上面前尽量找个合适的说法。”

    “卿少将军,您这可是欺君之罪。”尚琐离虽是这么说,可语气上却能看出他不过是在打趣。

    “可我确实是在为祥凤的战败着想,既然是为了大局,那所谓欺君,何罪之有?”卿如仕爽快道。

    尚琐离转头面对将士们,问道:“如何?”

    “愿随公子脚步!”霎时间,兵营内响起一阵整齐的“飒”声,是将士们单膝下跪时撩起的风切声。

    尚琐离对卿如仕说了一句:“出发。”而后,待卿如仕上马,他也利落地跨了上去,一如来时那般同乘一骑。

    将士们看到这,先是一愣,然后皆是热血沸腾地“哦吼”起来。

    “韶阳见。”尚琐离回头向将士们道别,而后与卿如仕一同策马离去。

    被修兰军肆虐过后的韶阳镇,一片狼藉。

    稍一抬头,只见无数破烂的屋瓦上还残留着微红火种,偶尔有几块素色衣片从屋瓦线架上飘落,细一看,却能瞅到那已被烧焦至炭黑的衣片边缘。

    尚琐离下马后,打量了四周,而后望向旁边的卿如仕,后者那棱角分明的侧脸上露出了一抹诡异而扭曲的阴笑,将目光往上移,却能发现他的眼神也变得极为狰狞而可怖。

    “卿如仕?”尚琐离轻唤一声。

    “哈哈!!”卿如仕的狂笑声让人猝不及防,“好,好,”他重重地拍了几下手,“好他们个大修兰军,老子倒要看看,那帮畜生的脑袋,有被砍掉多少次的能耐!”

    尚琐离淡言道:“他们快活不了几天,”他重新跨上马鞍,“但当下的要紧事,是赶紧找活口。”他朝卿如仕伸了伸手,后者也不怠慢,两手交握后,便也跨了上去。

    这次倒成了卿如仕坐在尚琐离的后头。

    尚琐离一抽缰绳,两人便向着韶阳镇深处进发。

    轰——!

    被烈火灼烧过的房屋木块,终究是摇摇欲坠地带着火花从已被烧出破窟的屋檐上坠下,擦过两人驾马的背影,空留一道艳火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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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象司双眼紧闭,他迷迷糊糊间伸出手,朝四周扑打了几下。

    摸着摸着,他隐约觉得耳边有什么怪声,于是缓缓睁开眼。

    “……?”

    眼前是一团人形黑影,还对着他的方向,不断地发出恐怖的“呜呜”声。

    墨象司猛地清醒了,惊慌之余,朝前方就是一踢!

    “嗷!”

    这声音……

    他总算认出来了,这可不就是那个挟持了他的萧定。

    一想到萧定让自己一堂堂大皇子在两个壮汉手下面前颜面失尽,墨象司的神情便沉了下来,脸色非常难看。

    “你这是什么表情?”萧定看他这不悦的样子,立刻开口警告道,“小爷告诉你啊,咱俩要想回去,你的作用可大着了,别想开溜!”

    这话说得墨象司半知不解,于是他下意识地抬了抬眉毛,“作用大?关本王什么事?”

    “还不懂?”萧定站起身,双手交叉抱于胸前,“你可是皇子,我要想出去啊,可还得指望你老爹派人来挖你呢。”

    墨象司冷哼一声,“那你还是想想死后要跟阎王爷说些什么吧。”说罢,也起身,并拍了拍身上紫袍的灰尘。

    萧定歪着头问:“什么意思,你老爹还穷到连请几个人来挖你都请不起?”

    “父皇他……那个狗皇帝他还巴不得我没命!”现下没有外人,墨象司一时连自称都忘了用“本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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