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成幻》分卷阅读7

    “既然你千方百计地想要逃出盼香阁,那当初为什么要进去?”

    尚琐离不语,只静静地盯着他。

    卿如仕瞧得出来,自己是太会挑问题了,对方估计在怀疑他图谋不轨。

    “你不用紧张,现在卿府上下都被关起来了,我也成了个通缉犯,后台没有,线人更没有,怎么跟你斗?”

    尚琐离波澜不惊的脸上还真起了反应,似乎放松了一点警惕:“我的目标,只是你们祥凤的枢密使,也就是曹文景,他手上没准有俞国的情报。”言罢,他又提醒卿如仕道,“还有,你也太大胆了,这么轻易就把自己的弱点,尤其是人力方面的弱点暴露出来,恐怕不妥。”

    卿如仕耸耸肩,还没等他开口,只见前方的源溪大叔做了个“停”的手势。

    一看,原来三人已经行至一座四合院前,大概就是尚琐离给卿如仕提供的避难所了。

    ☆、第六章

    卿如仕一问才知道,他们这是到了天坛岭镇青鹴镇的郊外。

    线人源溪将他领到尚琐离在青鹴镇郊外的四合院,一是依尚琐离之令,让他在此处暂作停留,二是为了与其他几位主要线人会合商议。

    卿如仕被安排到了这院子里的其中一间客房。

    “你可以在这儿躲避棋仙楼通缉一周。一周之后,我们各走各的,两不相干。”言罢,尚琐离便欲与源溪一同离开。

    “慢着!”卿如仕一甩双腿,从床上坐了起来,“我当晚看到那张黄皮纸了。”

    尚琐离虽背对着卿如仕,但眼珠子却缓缓移到一边,余光瞥向卿如仕的位置——看来他没猜错,当晚寻回密语笺后,竟发现上面隐约有一块淡灰色的污渍,许是被谁捡到过。

    尚琐离缓缓转头,道:“卿少将军如今没有后台,就不怕我找人对付你?”

    “看到那张纸的可不止我一个人,而且……”卿如仕饶有趣味地注意着尚琐离的反应,“就是那人,认出了上面写着的是瑶瑟密语。”他右臂一撑,整个人便从床上起身,径直踱步到尚琐离的背后,“你可认得‘萧定’此人?”

    (萧定……萧定……隐约听老鸨提起过……)

    尚琐离眉头微皱,轻轻阖上双眸。

    ——几乎没印象。

    其实,尚琐离在盼香阁是见过萧定的,但也只算见过——记得容貌,却根本不知道对方的姓名。

    “我跟那小子打过很多次交道了,相貌是记得一清二楚的,你要是想,我可以帮你找他。”

    尚琐离的眉骨稍稍抽搐了一下,心知卿如仕这大概是在暗示自己——你如果敢干掉我,那想要找萧定,恐怕就是大海捞针了。

    “……”

    没过多久,只见尚琐离拉了拉源溪的衣衫,“源叔,借一步说话。”

    源溪点头,两人这便离开了客房,只留卿如仕一人待在其中。

    见他二人走得没影了,卿如仕便踱回床边,往后一倒,仰卧的同时翘起二郎腿,嘴角还狡黠地弯了起来——自己这阵子,大概是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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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琐离公子,那小子是个不可留的,待他寻来萧定,杀也好,放也好,得尽快处置了!”

    尚琐离转过身,面对源溪,“恐怕没有这么简单,”见源溪纳闷,他又补充道,“他是个脑子灵光的,大概一早就猜到,我们会在寻到萧定后便对他不利。”说罢,他又转回身,背对源溪,面对内院莲池,“我若是他,就会慢慢来,才不会从一开始就尽心尽力地找萧定。”

    “这……!”源溪是看着尚琐离长大的,他一向将尚琐离当成自己的亲孩儿来宠,如今,见后者被麻烦缠住身,便也一同在这干着急。

    早先,尚琐离之所以会愿意给卿如仕提供安身之所,其一,是出于对故友的两助插刀之情,其二,则是因为卿如仕知道他是前瑶瑟皇子,若不将人暂时留在身边,恐有在祥凤泄露身份的危险。

    一周时间,对于明察秋毫的线人们来讲,足够将卿如仕的性情摸个透顶,若是可信,则放其出院,两方互不相干;若是不可信,则以愿继续为其提供庇护所为由,将人继续留在身边,再找准时机,除之而后快。

    意料之外的是,当晚捡到密语笺的,竟不止卿如仕一人,而那另一人——萧定,还能读出瑶瑟的皇家密语,论威胁,自是比卿如仕要高出许多。然而,要想寻得此人,偏生得依靠卿如仕。

    尚琐离虽是焦急,可脸上却无半分惊慌失措之意。他只沉默片刻,而后略抬首,遥望蔚蓝泛白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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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坛另一岭镇,静水乡。

    萧定翻身过墙,藏到小巷中。他环顾四周,确保无人后,便从兜里抽出了一张纸。

    方才瞧见几辆排场挺大的车马队伍从这里经过,一看就是有大来头的,不偷点什么,岂不是对不起他萧定现在的穷死鬼身份?

    这一想,萧定就兴奋起来,想看看自己这次搞到了什么战利品。

    只见他左右两掌分别捏住这张纸的左右两页,一展而开。

    ——卿府当家罪状,是以“联伙傅英卫,同流合污”之名。

    萧定一惊,忙将双掌一合,这张纸也就随之对半折起。

    (天杀的,小爷我怎么总是偷到一些奇怪的东西?)

    ☆、第七章

    卿如仕还没在床上躺多久,便起身踱至客房窗边。

    当即首要任务,便是要查明卿府冤罪的真相,还卿府上下一个清白。而想要办到这点,就必须清楚地知道朝廷动向,好抓住细节,抠出棋仙楼的把柄。

    卿如仕打了个响指,招来一只淡蓝色的传信鸟,而后给裘烈行写了封书信,大致内容,便是询问对方能否暂时资助自己,并暗中观察朝廷内的异样。

    虽此,他也只是“询问”,而不强求。

    一来,这种事对于与卿府世代交好的裘府来讲,风险不小。

    二来,卿府虽被冤,但被押到皇宫的卿府上下一众,想来是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因为处决世宦子弟的上谕得由皇帝下诏,而这污蔑卿府的理由简直破绽百出,没准主谋还不希望皇帝知情。

    放走了传信鸟,卿如仕便离开卧室,朝书房的走去——早先,他见有丫鬟进客房伺候自己,还暗自吃了一惊,待与那丫鬟聊上几句后,他才从丫鬟口中得知:琐离公子几乎整日都是关在书房里的。

    一靠近书房,卿如仕便听到一阵悠扬婉转的琴音,似乎是尚琐离在房内弹奏瑶琴,惹得他停下脚步,就在书房门口久久伫立。

    一曲终了,尚琐离突然听见门口处传来一阵掌声。

    “好曲,好曲,”卿如仕称赞道,“世人都道‘弹琴悦己,弹筝悦人’,想不到玉笙公子能有这等修身养性的雅致。”

    尚琐离手上的动作虽停了下来,但身子却依旧坐在原位,他只微微扭头,“琴筝钟鼓,箫笛埙笙,世间乐器就算看起来再怎么风雅,也始终只能是乐器,本无高雅低俗之分,所谓悦人悦己,除却乐音大小,也不过是世人强行给它们贴上的标签罢了,”他转身靠坐在琴边,“既是用心地学了,那便都是以悦己为初衷。何况,卿少将军若是有这兴致,我倒不介意为你弹琴一曲;自己私下里心血来潮,我也不介意替自己弹筝一曲。”

    卿如仕失声一笑,心道,早有耳闻,瑶瑟以器乐为贵,这人倒真不亏为瑶瑟皇子,保不准精通多少门器乐。

    只是,尚琐离这观点颇是异乎寻常,就算乐技出众,恐怕也难以在阶级分明又捧雅为圣的中陆获得大部分人的认同。

    “我就不废话了,”卿如仕不再将注意力放在所谓器乐上。他挪至尚琐离身旁,拍拍后者的肩膀,直说道:“当初在藏金阁与萧定撞上的时候,我跟他聊上过几句,从他讲的话上看——他没准跟棋仙楼,关系不菲呐。”

    “萧定与棋仙楼有关?”尚琐离狐疑道。

    (当然没有,但老子要你跟说没有,恐怕就没机会去打听棋仙楼的事了。)

    “没错,”卿如仕坚定地点点头,“既然那小子早先在盼香阁蹭吃蹭喝,又与棋仙楼关系密切,那他没准会与捉拿卿府上下的那一队人马约地会合,你知道那队车马现在在哪儿不?”

    “据源叔的线报,祥凤御军已返回皇宫,但棋仙楼车马并没有一同返回,而是在静水乡稍作停留。”尚琐离回答。

    所谓静水乡,其实是个小镇,并无半点山乡之感。

    “你若想去静水乡找他,那就得小心点儿。这四天是静水乡琴馆的外展期,就算闹起来,也不能惊动到街坊们,免得引起怀疑,被朝廷知道你的动向。”

    “多谢!我保证把萧定给你带回来。”得知棋仙楼车马的大概位置后,卿如仕瞬间精神焕发,说什么也要去会会他们。

    刚踱步到门口,卿如仕又忽地停了停,身子虽没动,但眼眸却稍稍往身旁瞥去,好像这个角度就能瞥见瑶琴边的尚琐离似的。与此同时,早已坐回瑶琴前的蒲团上的尚琐离,也同样以轻微的角度,往后瞥向门口卿如仕的位置——虽然他们两人,其实都无法从这个角度看到对方。

    待卿如仕走远,琴前的尚琐离轻轻唤了一句:“齐岸。”

    霎时间,一名外表约莫二十二岁的男子便从窗外翻了进来,看来是一早就藏在外头待命了。

    尚琐离用拇指朝门口卿如仕离开的方向指去,“跟着他,以防有诈。”

    名为齐岸的线人领命后,便踮脚一跃,“嗖”地消失在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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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卿如仕摸了摸自己的耳舟位置——粘在上面的,赫然就是一颗黛青色的窃言散——刚才拍尚琐离肩膀的时候,他顺势将预留在手掌上的窃言散粘到了对方的衣衫上。

    “哈……”他自嘲般地叹了口气——看来尚琐离的目的果然不简单,不然怎么会谨慎到特地派个人来跟踪他。

    (“灭门之仇,不可不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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