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你又赖皮》分卷阅读29

    转眼之间,空中烈阳毒辣,脚下的沙土灼热,鲜艳刺眼的热血染红了一粒粒黄沙,无数人倒下又有无数人站起来,从早晨一直进入昏沉的夜色。

    “你醒了?”

    简巾缓缓睁开眼睛,耳畔就传来一声极为熟悉的清淡桑音,她并未转过头去看,只试着挪动因趴了许久已经僵硬的身子。

    “别乱动,你背部受了伤。”白玥的手轻按在简巾的胳膊上。

    简巾反手扣住白玥的手腕,不过是动了一下手,却拉扯到了全身的伤口,钻心的疼痛顿时传遍四肢百骸,她连连闷哼,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感受到来自简巾手指的力量,白玥眉心一蹙,想伸出手去,又不敢随意触碰她。

    “你没事吧?”

    简巾松开手,她喉咙干涩,声音低哑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夏末呢?”

    白玥默了一下,起身前去端了一杯水过来,“你先喝点水。”说完,把茶水端到了她的嘴边,简巾微微转头看着白玥,看到她手腕上那抹红印时,紧皱了下眉,白玥却轻笑了一下,“放心喝吧,我又没投毒。”

    喝完水之后,简巾又问道:“一大早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里?”她语气一顿,带着焦灼问:“我的伤是彩意帮我医治的吗?”

    闻言,白玥在放下茶杯时手僵了一下,她脸色如常,点了点头:“嗯。”

    简巾松了一口气,趴在床榻上闭目养神,白玥不言,她也不语,似乎她对受伤之事不怎么在乎,一句解释也没有。

    静默了许久,白玥开口问道:“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没有”简巾脱口而出,闭着眼睛想了想,又改了下文,“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其实你完全不需要有什么内疚,就像你说的,我们之间就只是交易罢了,为了完成这个交易,我就必须保证你的安全,这跟你无关。”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照顾了我一晚上,想必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白玥愣了愣,她拧眉说道:“大将军被刺杀受重伤,非同小可,太后一旦知晓,若是彻查此事,查到是苏家所为,就算不能掰倒苏家,也可以扒苏家一层皮下来。”

    简巾嗤笑一声,转过头来看着她:“不然你以为我白受这伤了?”

    “什么意思?”白玥心头一跳。

    忍受背部火辣辣地刺痛,简巾哼了一声:“就凭苏弘这手段也能妄想杀我?他以你为诱饵,引我现身,我为何不能将计就计?”

    白玥如遭了五雷轰顶。

    她愣愣的看着简巾一脸得意的模样,半响说不出话来,这张俊秀的脸,此时却隐隐泛着心机邪气的光芒。枉她自诩冰雪聪明,如今她竟如利器般被两个人来回利用,原来她真的就是一枚棋子罢了,政斗的牺牲品,还奢望能有人真心对待?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苏家这次孤注一掷,却满盘皆输。

    一步错,步步错。

    大将军身受重伤,奄奄一息身子虚弱,日日卧病床榻。一封奏折上报,矛头直指苏家,太后震怒,下令刑部彻夜调查,发现同京城近些日子聚集了大批武林高手,这些高手暗中却频频进出苏府。

    再加上大将军府提供的人证,数几十人黑衣人,在严刑拷打之下,终是熬不住酷刑,写下了供词,指证苏家的人证物证已齐。

    那些所谓的人证,便是在大将府消失无影无踪的杀手。

    这次苏家,要玩完了。

    东方汀听到消息,整个人瘫倒在地。

    第41章 大将军,你又赖皮

    自从简巾那日醒了之后,白玥就再也没来过,倒是太后派人送了一堆补品过来,同京城其他名门望族见风使舵,假惺惺也遣人送来人参之类的大药补,不到半月便已堆积成山了。

    至于苏家,刑部已查明真相,此事皆是苏弘一人所为,右相从头到尾并不知情,事发原因便是争风吃醋引起二人争端,苏弘一气之下做了这等糊涂事,在人证物证俱在面前,他已认罪。

    苏家祖辈曾救驾有功,先帝爷亲赐免死金牌,几十年来从未动用过,事到如今,苏家不得不拿出来保苏弘一命。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太后下旨,苏弘终身软禁于苏府,没有懿旨,不得擅自离府。

    右相苏越因管教不当,连降三级并罚半年俸禄,褫夺其在同京城所有的兵权以及爵位,暂代右相之职,可入朝听政。

    大将军府。

    精致的观赏台下,波纹悸动的湖面,秋风徐徐吹来,卷过碧池湖带着清浅凉意扑面而来。流光易逝,年少时轻狂无知,转眼寥寥数年,物是人非事事休。

    简巾坐在亭中,一杯清茶,一碟点心,听着夏末讲着同京城近日的新鲜事。

    “大将军,属下想不明白,太后明明可以一举拔掉苏家的根,除掉苏家,太后此后便再无所顾虑,天下也再无能撼动太后地位之人,如此大好的机会,为何还放过苏家,这样不是放虎归山吗?”夏末十分不甘地说道。

    简巾把玩着手中的杯盏,反问道:“苏家被灭,你真认为这天下就没有反她的人了吗?你以为太后真能高枕无忧吗?”

    “如今苏家被废,小圣人已无能耐压制太后了。”夏末挠了挠头,不明所以地说道:“难道当今还有比小圣人更为危险的人吗?”

    简巾低笑,浅押一口茶水,目光一转,落在碧池湖中嬉戏其间的鱼儿上,沉默片刻,旋即转过头来看着眼前年轻的男子,沉声说道:“在明处的看得到,固然不怕,而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杀机,却让人防不胜防,待你麻痹大意放松之后,返回来杀你个措手不及,那时什么都晚了。”

    夏末问道:“可这与除去苏家有何关系?”

    “相爷一旦在朝堂一人独大,苏家倒台,便再没人与其抗争,这不但破坏了权力追逐之间的平衡,稍有不慎还会酿成大祸,而她留着苏家,即可以向天下表现出她心胸的旷达,又能压制住相爷,何乐而不为呢?”

    即使没了一个苏家,还会有另一个苏家出现,大同国的朝堂水深的很,若想保持长久的稳定,势必会有两方人马势均力敌。苏家败落,立马会被另一个权势顶上,且来势汹汹,那将又是一轮新的权力斗争。

    夏末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赞叹一声:“太后手段真是高明。”

    “在我休养这段日子,外邦可有异动?”简巾眉头微皱。

    “他们在同京城整日到处游走,倒也没有看出有什么异样,不过”夏末语气一顿,犹豫了半响。

    “不过什么?”简巾抬眼看着他。

    夏末眼神闪烁,吞吞吐吐地说道:“据下面的人汇报,煞孤王这几日与白姑娘走的挺近的”话到此,他语气急促,“大将军你别误会啊,依我看,定是那个煞孤王缠着白姑娘。”

    “好了。”简巾挥了挥手,脸色如常,“你不用替她解释。”

    “大将军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夏末见简巾点了点头,这才开口:“在你受伤那日,我背你回来不久,白姑娘随后就出现了,她一身淤泥污水,很是狼狈,看这模样分明是从城南的城隍庙一路跑回来,你昏迷不醒,半夜更是发了高烧,是白姑娘衣不解带照顾了你一个晚上,可自从她离开府后,就再没有来过了,难道你们吵架了吗?大将军,你们不久便要成亲这时候吵架”

    简巾一愣,瞪圆了眼睛:“你看到我们吵架了吗?”

    夏末急忙摇头:“没有,没有。”

    一个月过去了,她确实没有出现自己的面前,简巾转过身去,面向着一潭碧湖,皱着眉头回想了那日早晨,她苏醒之后,知道白玥照顾自己整个夜晚,也道过谢了,仔细想着说过的话,似乎没得罪这个女子啊。

    简巾突然转过头,问道:“她,很狼狈吗?”

    夏末一愣,很坚决地点了点头,说道:“白姑娘身份尊贵,何况从小养尊处优,她一个女子,如此已是狼狈不堪了。”

    心头微微一震,简巾眯起眼睛,目光深邃地看着满池半枯的荷花,没再言语。

    默了良久,邓彪突然走过来,拱手行礼:“大将军,方侍卫来了。”

    话音刚落,方恒人未至声先到:“大将军,别来无恙,身子可好些了?”

    “托你鸿福。”简巾长身而起,戏谑地说道:“本将军命犯煞星,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方恒大笑三声,走至石桌旁,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点头道:“不错,脸色比上次好多了。”

    简巾往他杯中添茶,她声音平静,说道:“坐吧,找我何事?”

    方恒坐定,喝了几口茶水,这才不满地说道:“我就来看看你,没有别的事。”

    “真是这样,那我就谢天谢地了。”简巾眉梢一扬,“说吧,又出了何事?”

    方恒坦荡一笑,眼眸微转,旋即沉声说道:“你没事太后也就放心了,如今苏家对太后已构不成威胁,但目前最为要紧的还是外邦之事,外邦使者进京已有一月有余,至今未有回去的意思,煞孤王不死心,时不时进宫向太后进言,请太后赐婚,如此一来二去,太后更是一筹莫展,终日愁眉苦脸。”

    此时,在芙芜宫中,太后正头疼的听着煞孤王的喋喋不休,他将和亲的利害关系讲的很是透彻令人怦然心动,若要两国永享和平,只有和亲才能让血缘关系纽带起两国的亲密,免去举国的纷争,百姓的劫难。

    简巾思绪纷飞,面色却十分的冷静,半响之后,嘴角划过一瞬淡淡的笑,她声音波澜不惊,用陈述的口吻说道:“你是在担心,太后会临时变卦。”

    方恒低声道:“这正是我所顾虑的。”

    “无妨,和亲与不和亲对现在的大同来说都没什么两样。”简巾镇定自若说道,“毕竟,对付外邦,大同足有这个能力。”

    方恒仍旧眉头紧锁,他迟疑地问道:“依你看,太后迟迟不表明态度,到底意欲何为?”

    秋日高挂,天澄云彩,简巾仰起面容望向天边,蓦然露出笑容,似是看到了多年前两张稚气未脱的小脸,笑得一脸洋溢无知又童贞快乐。

    “或许,她是在等变数。”简巾缓缓说道。

    方恒不解:“变数?”

    简巾点了点头:“凡事没有绝对,只要还有留余地,变数这种东西,就是在余地之际陡然而生。”

    一朝入门为妃,高深的宫阙隐藏了多少危机四伏,从妃子一步步走向太后,手无寸铁至权力巅峰,她走的举步维艰,其中的泪辛酸苦只有自己知道是何滋味。

    简巾心底很抵触那段人生中黑暗的日子,突然之间痛失双亲,从此除了阿姐,便再也无依无靠。而同京城那些所谓的世交个个远离,甚至不缺落井下石之人,若不是靠着阿姐一人在圣宫中独撑,护她周全,送她远离同京城的是非,又怎会有如今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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