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陷重围的萧景琰并未注意到二人的变故,拖着半愈的身子堪堪应对着暗卫的攻击。这几人武功都极为高超,只是似乎碍着什么命令,并未对萧景琰痛下杀手。
发现这一点的萧景琰很快便利用起这份优势,招式间不要命一样向对方袭去。暗卫果然因此减弱了攻势,萧景琰便趁机卸了一个人的武器,持起剑与对方缠斗开来。
然而这般鱼死网破的进攻对身体的负担非常明显,左肩的伤口已经崩裂开来,身上还多了许多暗卫收势不住划出的伤痕。眼见着自己的身体愈发滞重,视野也模糊起来,萧景琰咬咬牙,干脆放弃了防守,直接冲着对方的剑尖扑去。
只能赌一把了!
果然,那暗卫身形一滞,竟硬生生地撤了自己的力道闪到一旁。
好机会!
萧景琰当即咬牙提气,趁着这个空隙飞身蹿向殿外。
煮熟的鸭子飞了!
渝琛霍然大怒,被猎物逃跑所激怒的乾元骤然爆发出飓风般猛烈的气息,强大的气场瞬间震晕了数个躲藏在暗处的坤泽宫女。
“给朕追!”
渝琛咬牙切齿地掀翻了桌案,乘着佳肴美酒的餐盘杯盏一片狼藉。
萧景琰,总有一天朕要你雌伏在身下!
第6章
年近古稀的明楼最近感到了巨大的危机。
那个叫做李逸之的青年似乎缠上了阿诚,隔三差五地就跑到茶馆里来问东问西。阿诚竟然也不恼,细细致致地给他慢声细语地讲清楚。
明楼觉得自己受到了阿诚的忽视,自从李逸之以做课题为由成为茶馆里的常客之后,阿诚陪自己遛鸟钓鱼的时间都少了很多。明长官表示很不开心。
这周六,李逸之在晌午饭点冲了进来,手里拎着大包小包,兴致勃勃的。
正午店里客少,明楼正在把饭菜一盘盘地端上八仙桌。看见李逸之来,立刻绷了脸:“你怎么来了?”
李逸之被吓得打了个哆嗦,立刻立正站好,就差没敬个军礼:“明——明楼先生!我我我刚做完志愿!带了点点点东西过来!”
阿诚端着盘红烧狮子头从后堂过来,看见李逸之,温声笑了笑:“逸之,来啦?”
“阿诚老板!”青年几乎蹦起来,得到大赦般冲过去,“你看!我给你带了那家有名的道口烧鸡过来!你上次不还是念叨着呢吗?”
阿诚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哟,闻着真香!”
“是吧”李逸之大型犬般得意地摇尾巴,“还有驴打滚儿!你说最喜欢吃的!”
“真是麻烦你了。”阿诚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劳烦你跑这一趟。”
“不麻烦不麻烦!”青年连连摆手,“就在我做志愿的地儿边上!一出门就闻见烧鸡的香味,勾得我馋虫都出来了!”
应景地,李逸之的肚子非常响亮地叫了一声。
“饿了吧?”阿诚把碗筷挪了挪腾出地方,“不嫌弃的话就在这儿吃吧。”
“啊?”明楼蒙了。
还把他留下吃饭?!
青年顿时红了脸,摸了摸肚子,尴尬地悄悄瞥了明楼一眼:“这……不合适吧?”
“有啥不合适的,”阿诚转身就要去后堂再取一副碗筷,“烧鸡凉了就不好吃了,我们俩老头儿又吃不动,还得你帮衬着,是吧,大哥?”
明楼冷冷地把盘子敦在桌上,扭身朝后堂走去:“我去拿碗筷。”
“阿诚老板……”李逸之小心翼翼地瞅着明楼的背影,确定他听不见了之后才悄悄地说,“我觉得明楼先生有点不待见我。”
“别理他,”阿诚笑着把烧鸡摆盘,“他啊,就是越老心眼儿越小。”
耗油粉丝蒸扇贝,蒜蓉油麦菜,上汤娃娃菜,红烧狮子头,再加上一只道口烧鸡。抛去冷着脸的明楼,这一顿饭还是吃的宾主尽欢的。
正在长身体的青年恨不得把盘子都吞下去,呼噜噜一连三大碗饭还没有停的意思:“真好吃!阿诚老板做的?”
“对,”早就撂下碗筷的阿诚笑盈盈地看着青年狼吞虎咽,“你喜欢吃就好。”
“在博物馆忙了一上午志愿,尽是些搬砖运瓦的活儿,累死我了,”好不容易肚子里有了底,李逸之满足地叹了一口气,“不用再跑回学校吃食堂的冷饭,真是太好了!”
“在博物馆做志愿者?那可得好好学习。”阿诚给明楼剔了一只扇贝递过去,不出所料地看见某些冷着脸的人面色稍霁了些,
“是啊——哎,对了,”青年似乎想起了什么,慢慢放下碗筷,“阿诚老板,今儿个我在博物馆里看见抗日时截获的日方情报了,这截情报的组织是不是就跟梁史里那琅琊阁和江左盟似的?”
“像,也不像,”阿诚举筷,警告地敲了下明楼伸向狮子头的筷子,“你肝功不好,少吃这油腻的。”
明大长官悻悻地缩回了筷子。
“那琅琊阁和江左盟的区别是什么?”青年瞅着俩人的动作,偷偷捂嘴笑出来,成功收获明楼一记眼刀。
“这江左盟吧,是那林殊重伤毁容,并改名梅长苏之后建立的情报组织,总体来说还是偏向为大梁朝廷服务。然而这琅琊阁就不一样了,它在名义上是声称处于江湖中立派的。”看着大家都吃完了,阿诚开始收拾桌子。
“我来,”明楼一把抓住阿诚的胳膊,顺势持起了他的手,“昨天洗衣服不是冻裂了吗,别沾水。”
“早好了,”阿诚羞赧着抽回了手,耳尖悄悄红了起来,“还有外人呢。”
成功秀了一回恩爱的明楼满意地瞪了李逸之一眼,端着碗筷进了后堂。
李逸之表示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阿诚尴尬地轻轻嗓,声音也有点飘忽不定:“咳……刚才讲到哪里了?”
“哦……哦。”青年回过神来,也尴尬着挠了挠头,“那琅琊阁是名义上中立?那实际呢?”
“哎,小伙子,没谈过恋爱吧?”阿诚轻轻笑起来,“你说,你能不跟心爱的人站在一边吗?”
————
蔺晨睡得很不安稳,梦境里浮浮沉沉的。
一会是景琰嗔怪地笑望着自己,一会又是渝琛把景琰按在身下。哭的笑的颦的蹙的,形形色色,都是萧景琰。
景琰——!
他大口喘着气,惊醒过来。汗湿了衣裳,重重叠叠地黏在身上。
“蔺晨。醒。”
蔺晨扭过头去,看着坐在自己床边的飞流长长地打了个哈欠。
“景琰呢!”蔺晨回忆起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恨恨地锤了下松软的被褥,挣扎着就要下床。
飞流又打了个哈欠,看着蔺晨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药性还没过!蔺晨勉强倚着床榻站起来,双腿抖得如同面条。
怎么偏偏在这种时候——
“水牛。安。”飞流好心地把蔺晨重新放倒在床上。
“你去帮他了?”蔺晨见飞流如此,也稍稍放下心来。
飞流组织了好一会语言,还加上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水牛。伤。逃。追。安。”
“你是说,景琰受了伤,从这里逃跑了。渝琛的追兵追了他去,但是因为有琅琊阁的护卫暗中护着他,所以他暂且是平安的?”
飞流猛地点了点头。
蔺晨这才松了口气,闭起眼运功,试图将体内的药性逼出来,“我还是不放心,琅琊阁里有内奸,我怕景琰有危险。”
飞流歪歪头,瞪圆了眼,他不明白什么是“内奸”。
“就是坏人。”
一听说有坏人,飞流顿时拔出剑,周身满溢了杀气:“杀。”
“现在还暂且动不了她,”蔺晨苦笑着叹口气,暗暗加快了内息流转的速度,“但是你可以帮我去监视着她。”
“谁?”
“秦般弱,你见过那个姐姐的,妖艳美人,心如蛇蝎。”
飞流仔细地思索了一会,记了起来。他记得那个姐姐给过自己果子吃的,怎么就成了坏人呢?
蔺晨看着飞流明显泄下气的模样,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你还太单纯……记住,伤害你水牛哥哥的,都是坏人。”
飞流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运过一遍真气后,蔺晨终于勉强有了力气,“等不了了,我得去找景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