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飞景明》分卷阅读10

    他思考片刻,电话打给了林江天,对方支支吾吾半天,架不住何飞鸢气势逼人,最后才终于吐露:“市一医院住院部7楼,飞鸢哥,你千万不要说是我告诉你的!”

    “住院部?他怎么了?”何飞鸢眉头一紧。

    林江天在电话那头哼:“还不是他傻傻的回去傅家,被他老子用马鞭抽了一顿,差点就挂了。早知道我就不该听他的话,放傅启明滚的时候就该把那臭小子打个半身不遂!”

    “放傅启明滚——是什么意思?”何飞鸢冷声道。

    林江天欲哭无泪,真是说多错多,只希望傅景明不要怪他……要怪就怪飞鸢哥实在太厉害,他战战兢兢的充当了告密者:“景明把他关小黑屋了,每天只给吃喝,我也是景明让我去放他出来的时候才知道,那小子都吓尿了,整个人神经兮兮的,一会哭一会笑。”

    “……”的确很符合傅景明阴沉的作风。

    事已至此,何飞鸢没再多问,挂了电话之后便直接往医院赶去。

    到了医院看到病床上打着点滴昏睡的傅景明,何飞鸢也没法说什么,这个阴沉的家伙,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傅景明由于伤口发炎引起高烧,整晚说胡话,一会喊妈妈,一会喊飞鸢。何飞鸢是又气又心疼,守在病床前一夜未合眼,那时他就发现,傅景明这个人,估计他这辈子没法放下了。

    傅景明醒后,不愿意住在医院,也不愿意回何飞鸢家,怕邓岚看了他身上的伤担心,何飞鸢拿他没辙,只能把他接到自己租住的公寓。

    然而何飞鸢实在太过小看傅景明的粘人劲,晚上睡觉的时候,傅景明悄无声息的从房间出来,蹲在他睡的沙发前盯着他看,何飞鸢被吓得够呛:“你是在演鬼片吗?”

    “我做噩梦。”傅景明垂下眼,蹲在一旁的模样像极了受伤的小兽。

    何飞鸢在心里骂了句脏话,掀开被子起身,顺手把傅景明拉起,走向房间:“男子汉大丈夫,怕什么噩梦,赶紧给我睡觉去。”

    把傅景明按进被窝后,傅景明不干了,扯着何飞鸢不放手:“飞鸢、陪我,不要走、飞鸢……”

    这真是比保姆还难做,傅景明像念经似的,何飞鸢实在没办法,只能投降,跟着钻进被窝,没好气的说:“行了行了,消停会,我困得要死,赶紧给我睡觉。”

    傅景明是典型的打蛇随棍上,何飞鸢这边刚躺下,他马上手脚并用,把何飞鸢当洋娃娃一样紧紧抱住。何飞鸢顿时浑身僵硬:“喂喂喂!你这是什么病犯了?”偏偏傅景明身上的药味一阵阵飘来,何飞鸢顾忌他的伤口不敢用力挣扎。

    傅景明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下颌贴着何飞鸢的肩窝,彼此的呼吸都缠绕在了一起。

    “他说他后悔娶了我妈,后悔让我妈生下我。”

    闷闷的声音从耳侧传来,令何飞鸢心中微微一颤。

    似乎并没有希望何飞鸢回答什么,傅景明接着说道:“其实我一直埋怨我妈妈,为什么当时不带我一起走,她消失了,留下我一个人。如果没有照片,我已经想不起她是什么模样,只记得她温柔懦弱……只记得她吃了安眠药,一睡不起。”

    傅家那点豪门秘辛,何飞鸢听到过一些,只知道是傅家家主娶的第二任老婆跟自己的弟弟一起给他戴了绿帽子,然后是家主的弟弟神秘车祸身亡,没多久老婆自杀。他皱紧眉头,转过头,对着傅景明透亮的双眼,那眼底有恨、有怨,也有渴望,以及委屈。初初得知傅景明与傅家对着干的火气,好不容易才压下,此时蹭得冒了上来:“上一辈的事你掺和什么,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你这狼崽子,心真狠,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你都把人整得嗷嗷叫了,还回去得瑟什么,换一身鞭伤回来是觉得心里头好过一些么?”一边说着一边撑坐起身,恨不得一掌拍过去,治治他的重度中二病。

    傅景明听了,一脸惊愕,没想到何飞鸢真的那么生气,以为何飞鸢起身是要走,他眼底竟渗出绝望来,死死箍住何飞鸢,浑身发抖:“对不起飞鸢,你别走,别走!”

    “我能走哪里去?多大的人了,能不能学着点什么叫稳重?”何飞鸢没好气的推了推他的脑门,“别一副自怨自艾的模样,别人待你如何,于你又能怎样,既然现在你‘大仇’得报,也撇清了关系,就从头开始,好好振作。”

    “……”傅景明傻傻愣愣的看着何飞鸢,一时没了反应。

    何飞鸢什么时候见过他这副呆样,刚好骂完火气也下去了,顺手捞过他,把他按回自己的肩侧,自我感觉十分有老大风范的安慰他:“好了,睡吧,睡醒又一条好汉。”

    然而人心总是易变,明明前一刻还像是受伤的小兽躲在他怀里舔伤口,结果没几天,傅景明就一声不吭飞去了太平洋对岸。

    何飞鸢心底好不容易泛起的那三分柔软、七分怜惜,顿时烟消云散——既然傅景明有他自己的骄傲倔强,有他自己的阳光大道,他又何必做恶人,硬要把对方拢在自己的羽翅之下,挡了人家的锦绣前程。

    ☆、16

    醉酒后醒来,何飞鸢只觉头痛欲裂,如同大梦一场,全身散架,偏偏傅景明阴魂不散,梦里是他,睁眼见到的也是他。

    未等他赶人,傅景明先行开口:“醒了?你这一觉睡了快十二个小时,我差点就想送你到医院。”一边说着一边递了杯水给他,“来,这是蜂蜜水,你先喝几口,解解酒渴。”

    何飞鸢也确实感觉喉咙格外干渴,撑起身,接过水杯,几乎是一口气喝光,过了片刻才从嘴巴里蹦出生硬的“谢谢”二字。前人有说“旧梦不须记”,他似梦似醒回顾了一晚上的往事,心情可谓是奇差无比。

    而傅景明倒是与他截然相反,明显看得出心情愉悦,笑意都泛在眼角,像糖分摄取过量似的。

    他说:“昨晚你能想起打电话给我,我真的很开心。”

    何飞鸢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好心提醒:“那是因为你刚好住在我家,纯粹方便。”

    傅景明笑了笑,毫不介意:“只要你心里有我就行。”

    “……”卧槽,脸皮居然能厚成这样?!何飞鸢无言以对。

    傅景明见好就收,说起正事:“敏如今早送了两张邀请函过来。”

    何飞鸢正钻进浴室准备洗漱,闻言退了一步出来,皱眉问道:“什么邀请函?”

    “晚宴邀请,周六晚上八点,皇都空中花园。”傅景明解释道。

    何飞鸢不由皱眉,邓敏如又作什么妖,竟亲自送邀请函上门?

    皇都空中花园,号称全城最浪漫的会员制酒店,有着全城最浪漫的夜景。邓敏如每次要宣布重要事情的时候,必定是选择这家酒店,比如弃商从医,比如跟前任好心分手,诸如此类的生活八卦。按她本人的话来说“我的生活本来就没法低调,既然如此,就干脆高调行事,让想八卦的人一次八个够。”——相当破罐子破摔的性格。

    周六正好有股冷空气来临,天色暗下后气温降得很明显,h市只要冷空气一旦来袭,便是湿冷到骨子里去,怕冷的何飞鸢出门时十分果断的披了件滚着黑亮毛领的呢子大衣。

    到了皇都,正好碰到多日不见的郑东,对方穿着笔挺的西服,很有精神,但实在是像打手多过像企业家……一瞧见何飞鸢,他马上迎了上来,挑眉道:“你这模样,够架势!不愧是老大。”

    ——果真是物以类聚,两人都看对方长得不够正派……

    “景明呢?没一起来吗?”郑东往何飞鸢身后瞅了瞅。

    何飞鸢白他一眼:“我去哪还得在裤腰带上栓着他?”

    郑东颇有意味的笑了笑:“我想他应该很乐意。”眼瞧着何飞鸢还真直接就由服务生领着往前走了,他连忙大步跟上,“按理敏如肯定是连他一起邀请的,他最近不是跟你住一块了么,我说,你还真撇下他了?”

    何飞鸢没好气的说道:“郑大公子,你心可真够宽的,就眼下这形势,你还能惦记着傅景明,我也是服了你。他的工作室过几天就开张了,现在正是最忙的时候,他估计还得半小时才过来。”

    郑东一脸憨笑:“我不就是替你着急嘛。”

    “替我着什么急。”何飞鸢听得一阵心塞,还想说些什么,“叮”的一声,电梯到了最顶层——鼎鼎大名的皇都空中花园,的确是浪漫到极致,高高的穹顶一片星光璀璨,偌大的场地布置得十分梦幻,点缀的鲜花用的全是邓敏如喜欢的香槟玫瑰。

    这排场,不知道的都以为是订婚了,何飞鸢暗自腹诽,转头看向郑东,没想到那家伙早已十分殷勤的到了邓敏如边上。

    邓敏如今夜可谓艳绝全场,一袭优雅的宝蓝长裙,衬得她肌肤赛雪,高贵迷人。何飞鸢颇为欣赏的挑了挑眉,尔后才注意到她挽着的那位男士。

    此时邓敏如也看到了他,款步走来,笑眯眯的说道:“这次倒是准时,来,给你们介绍一下。”她看向身侧的男士,“这是我表弟,何飞鸢。飞鸢,这位是杨文谦。”

    杨文谦?何飞鸢略一挑眉,名字倒是耳熟,仔细一想,有道是医法不分家,“杨文谦”这位海归博士的大名早在前些日子就已在办公室传开了,比如什么法证精英、优质男神,要多浮夸有多浮夸。传说还是一座移动冰山,前赴后继的花蝴蝶尚未来得及近身,就已经被寒冰一扫,壮烈牺牲。

    今日一见,以何飞鸢挑剔的眼光看来,杨文谦也确实有资本成为被八卦的对象,这年头,颜值高,又是禁欲系的男人受欢迎的程度,已经是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但万万没想到,杨文谦竟被邓敏如拿了下来——对于这点,何飞鸢也是吃惊不小,邓敏如一向剑走偏锋,虽然热衷美男,但历任男友的面相都是美貌之余不失忠厚。像杨文谦这般一看就很难啃的类型,还真是头一个。

    不过,接触之下,杨文谦谈吐得体,虽高冷却非高傲,何飞鸢对他印象尚佳。

    这宴会请的都是双方关系较近的朋友,尽管没有请长辈,但公开关系的意思是再明显不过。只是可惜了郑东这个跟随多年的护花使者——何飞鸢倒不是有打抱不平的想法,感情这东西,强求不来。然而旁观已久,多少生出些许唏嘘。

    邓敏如一眼就看穿他的心思,抿着红唇微笑:“为什么女王非要跟忠犬在一起呢,做女王,要的是国王呀。”接着又道,“你不也是,傅景明是个明白人,所以才没在你身边依赖下去,你得给人空间去成长,不然他以什么身份跟你一起?”

    “……我说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跟你说郑东,你跟我聊傅景明。”何飞鸢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觉得今晚真是心塞到要心梗了。

    “行了行了,我还不知道你,死要面子活受罪。”邓敏如翻他一个白眼,尔后露出春风般的笑容迎向来宾,十分干脆的扔下他呆在刮着冷风的露台。

    还是死党郑东有良心,两手端着满满当当的食物,把他从露台诱到了一旁如同花房般的座位上。

    这花房般的位置沙发柔软得不行,坐下去简直要形象全无,得亏何飞鸢跟郑东两人都是高个子,长腿一伸,一派随性风流的模样。

    来的宾客大都认识他们二人,十分知趣的没有打扰,打声招呼就各自寒暄玩乐。

    “景明怎么还没有来?”郑东一边问,一边不忘伸手叉了一颗芝士龙虾球,塞进嘴里,赞了声,“这个不错,好吃。”

    何飞鸢与郑东认识多少年了,郑东尽管为人宽厚,却绝对不是没心没肺的人,今晚如此这般三番四次提及傅景明,怕是产生同病相怜之感,唯恐傅景明也走了他的老路。思及此,何飞鸢甚为没良心的调笑了他一句:“怎么,经此一役,你还有心思祝天下人终成眷属?”

    郑东也不恼,笑了两声,目光在喧闹的场上徘徊了一圈才收回,说道:“这是心甘情愿的事,怨不得别人。求而不得,人生常态。况且敏如一直当我是‘弟弟的朋友’,待我一向十分客气,这点我从来都知道,是我放不开而已。”

    何飞鸢点了点头:“你能想明白就好。”

    郑东接着又道:“但你跟景明不同。到现在,你仍不可避免的去维护他,为他着想——之前你托敏如帮他找房子,敏如的家庭背景决定了只要是她开了这个口,h市但凡有些分量的人物就得给傅景明几分薄面。景明在傅家吃了不少亏,你担心他回国后再度受制于人,所以一鼓作气,让他买房置业的同时顺便买下在h市的安身立命之本。这份心思,景明开始可能没回味过来,但他那样聪明的人,迟早会猜到你的用意。爱可以克制,可以忍耐,却是独独没有办法隐藏的。”

    何飞鸢有点烟瘾犯了的感觉,这话题太难接上,郑东的肺腑之言说白了也不过是个人见解,爱是什么?他可没理清楚。对傅景明的特别维护,难道就不能是他的老大情结时隔多年出来作祟么?

    今晚上,一个、两个的张口闭口离不开情情爱爱,他深深叹了口气:“我算是明白了,聊天必须远离谈恋爱的跟失恋的。”

    郑东简直拿他没法,却也知道他是听进去了,不然估计直接就翻个白眼给他看。

    奇怪的是,今晚的宴会上傅景明与霍致远这两位客人居然同时没有到场,何飞鸢翻来覆去的看手机,好像手机上突然多了什么深奥的东西,值得他仔细研究。

    郑东实在看不下去:“你打个电话问一下不行吗?”见何飞鸢果真解锁按键,又紧张的问,“你不会是先找霍致远吧?”

    何飞鸢的手指刚点到“傅景明”这三个字上,听了这话,马上移开,点击锁屏,把手机揣回了兜里——他决定不操这个心,有什么事,自行汇报。

    ☆、17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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