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李同人)烟之外》分卷阅读8

    他趁着护工打扮的史梵从餐车上拿饭盒一低头的瞬间,左手摸过床头柜上没有收起的剃须刀,两秒卸下刀片夹在了指间。他四下里看了看,病房门已关上了,房间里只有史梵,他自己,还有凌远。想着无论如何凌远都不可以出事,于是开口道:“我去趟洗手间。”

    彼时电话还没有挂断,薄靳言在那边听到这句话顿时全身一凛:“史梵是不是已经来了?李熏然你稳住,特警五分钟前已经出发。”

    而凌远听到李熏然方才说要去洗手间的那句话并未想其它,只应声“好”,开始收拾床头杂物准备吃饭。

    李熏然知道现时后事走向几乎已定,自己重伤未愈,近身格斗能力几乎为零,而手上唯一的武器只是方才匆忙间卸下的剃须刀刀片。

    但是现在他主动走向史梵,也就算是主动出击了。虽然扭转不了多少局面,但能让那人少几秒反应时间,自己就多几分的胜算,不,或许依然没有胜算,但至少凌远会因此多几线生机。

    史梵显然没有算到李熏然会主动朝他走去,匆忙间抓起推车二层的一块毛巾捂上李熏然的口鼻。

    李熏然早有准备,却没想到首先迎面而来的会是块毛巾。就在毛巾接触到脸的一瞬间他抬手发力,史梵毛巾脱手掉到了地上。而史梵没算到的第二件事,即是李熏然竟然还会反抗,于是瞬间暴怒,抬膝用力一击他的腹部把他翻转过来,对着他的背部再是一击。

    再无从反抗被挟持住的那一秒,李熏然忍着剧痛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把地上的毛巾踢开了三米远去。

    而后,他的头开始疼痛,晕眩一阵强似一阵,眼前出现了自己在香港被监禁时频繁闪现的烟火爆裂般的星星点点。而当下一秒李熏然意识到自己又被下了药,而药粉正是沾在毛巾上时,一把匕首已经堪堪停在了他的颈静脉旁。

    “啪!——”凌远手里捏着的一只碘酒瓶子碎在了地上,褐色的液体迅速四散爬开去。

    “熏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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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啪!——”凌远手里捏着的一只碘酒瓶子碎在了地上,褐色的液体迅速四散爬开去。

    “熏然!”凌远双目圆睁,从来都算是冷静的人已经全然被骇住。这是凌远第二次看到工作状态中的李熏然,却是第一次在他一身残破的时候。李熏然在他面前搏命,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定在原地。他从没想到过自己有朝一日会亲眼目睹方才发生的一切,而他只愈发得无力。

    等凌远终于找到一丝理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的时候,李熏然已经被牢牢钳制。那一瞬间他除了脱口喊一声李熏然的名字,其他的,真不知还能做些什么。而后凌远的胸腔里万种情绪翻涌起来,痛,急,怒,恨,悔……

    “熏然……”史梵幽幽开口,“熏然啊……凌远早就死了……站在你面前的那个人是骗你的。你周围所有的人都是骗你的……”

    凌远死了?凌远没有死……不对……他的确是死了的不是么?飓风……对,飓风,他没能挺过飓风……

    “熏然,他们都是骗子。”

    骗子……都是骗子……这个人是,薄靳言是,连小方也在骗我……连李睿也在骗我……

    “熏然,杀了他。然后去杀了他们。杀了这些骗子。”史梵从后腰摸出一把手枪开了保险单手上膛塞到了李熏然的右手中。

    凌远听着史梵言语起初还不敢轻举妄动,他不明白这些荒诞的话能起到什么作用。但等看到李熏然的手已经无意识地抓住了枪时,凌远顿时清楚了。七氟醚和东莨菪碱!粉末就在那块方才被李熏然踢开去的毛巾上。于是他脱口喊道:“熏然!不要听他讲话!熏然——”

    “你给我闭嘴!”史梵的爆喝瞬间截下凌远的话头,“你再说一句,我刺穿他的脖子!”

    凌远眼见着史梵手里那把开刃的锋利匕首已经刺破李熏然脖颈的皮肤,顿时不敢再说一言。

    “熏然……去吧……去杀了他……”

    李熏然脚下微微踉跄,脑子里其实已然混沌至极,却总有那么一根筋紧紧绷着最后一丝清明,不断地在告诉自己,快醒来,醒过来……然后,他猛地咬开了自己的舌头。

    那一瞬间,舌尖传来的剧痛,还有弥漫整个口腔的铁锈味血腥气让李熏然迅速清醒。他那一下咬得过猛,从舌尖涌出的鲜血沿着他的嘴角溢了出来,慢慢往下流去。他抬头去看面前的凌远,眼里已经恢复了清澈眸色,生死一线间,那眸色里竟然还添了几分对眼前人的安抚意味。

    凌远看着李熏然嘴角挂着的血线和他眼底神色,心里剧痛,双唇颤抖,眼泪一涌而出。而史梵看不到李熏然的脸,他瞧见凌远模样只当那人已然绝望,心下更喜,继续凑到李熏然耳廓边说着:“杀了他……熏然……杀了他……”

    李熏然当下缓缓低了头,盯着自己手里的那把枪。这在史梵眼里是看似无意识无意义的举动,而趁这几秒李熏然已经完全清楚自己捏在手里的是一把怎样的枪了。

    李熏然枪法极准,枪法准的人总也是爱枪的人,而幸运的是李熏然不仅枪准、爱枪,还很懂枪。在长一辈的老资格警察中,军警总是不分家的,李局长自己就是从特战部队退役才进了公安局。所以很自然的,公安大学毕业后,李熏然的局长父亲把他扔进军队里再训了一年。这一年间,他不仅苦练近身格斗,还摸遍了用熟了所有国内可以找到的枪械。

    而正因如此,此刻他才可以迅速辨识出,这是一把大口径的制式手枪,在国外专门装备军警的奥地利glock手枪,穿透力极强。

    他略提了提手,弹夹应该是满的。

    不论史梵往这把枪里装的是不是钢芯弹,以它的威力,这么短的射程,如果子弹真的打在凌远身上,就一定是贯穿伤。

    他李熏然是可以凭着自己对凌远的熟悉避开要害,但他不能肯定自己一定不会打偏。

    就算他没有打偏,史梵也不一定看不出来李熏然在有意避让。

    就算史梵没有看出来,那之后呢,他还有力气摆脱史梵的钳制回身给他一枪吗?

    就算李熏然能够回身打出一枪,谁又能保证他可以把史梵一枪毙命呢?

    如果没有一枪毙命,那么……不仅凌远身上得不到及时处理的贯穿伤会致命,他自己也会死在史梵的枪口或匕首下——不,两条命,这样太不值当。无论如何,至少也要抢出凌远的命来。

    李熏然头疼欲裂,大脑却在飞速转着。突然他感到左手手指一痛,才想起方才自己在情急之下卸下的剃须刀刀片还被夹在指间。是了,现在他的手上有枪有刀片,主动权真的在他手里了。

    李熏然与史梵的身体后背贴前胸紧紧挨着,他比李熏然高出一点。如果借着这把枪的穿透力,子弹从李熏然的肩膀肌肉穿过去后,就可以直接嵌进史梵的肺叶……

    他决定了。

    李熏然紧抿了抿唇,深吸口气,蓄了几秒力,猛地两手同时动作起来。右手举枪直指自己的左肩,左手捏着刀片直往史梵握着匕首的那只手腕去。

    枪响的同时,那把匕首落了地。李熏然因着子弹的冲力与史梵一起向后倒去,却在即将触地的一瞬间拼命右挪了身体。

    李熏然右大臂猛一发力往地上一架,整个人就几乎侧坐起来,而后他的右手瞬间扔了枪从自己的左手指间抠去刀片,再直直将刀片扎入了史梵的气管。

    做完这一连串的大动作,李熏然其实早已力竭,却仍然勉力支撑着跪坐起来,拿膝盖抵着依旧在挣扎想去够那支枪的史梵的腹部,伸手抢着把地上的枪摸了过来。他想着凌远还在身边,特警也还没到,史梵还在做最后的挣扎,而自己再多坚持一分钟也难,便往史梵的右手腕上再补了一枪,让他彻底失去了伤人的能力,才喘着粗气倒在了病房冰凉的瓷砖地上。

    “熏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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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熏然——”

    当时,领着薄靳言和特警一队几人刚刚跑到病房外的凌欢事后讲起那日傍晚的情形,总是说,她从没听见过,她的哥哥会发出那样的嘶吼。

    是的,是嘶吼,带着痛彻哭腔,犹如泣血般惨烈。

    凌远一直在几步开外看着李熏然动作。几秒钟的时间,他的肩膀上多了两个枪眼,前腹后背未愈的伤口一条一条尽数撕裂,整个上身几乎是在瞬间变得鲜血淋漓。他眼睁睁看着李熏然浴血倒下,手里还死死攥着那把枪,即便凌远已经飞步过来跪在了他的身边,半搂半抱地扶起他,他也不敢放松丝毫,睁着眼一直死死盯着还在喘气挣扎的史梵。

    一直到特警冲进病房拖走了史梵,李熏然才蓦地泄下一口气,手里攥着的那把枪“啪”地掉在了地上。

    病房外是轮床滚轮和疾疾碎步的声音,由远及近。

    “哭……喊,什么?你还,还是不是,外科医生?就,流点儿血……”李熏然全身疼得厉害,鲜血离开躯体,意识有些不稳,却还是挪着手去勾凌远的衬衫袖口,“你衣服,染着了。”

    凌远低头看了一眼衬衫,袖子上血迹斑斑驳驳。他闭了闭眼,深吸口气不语,只自顾抖着手去解李熏然身上病服的扣子。身后有人在往病床上铺一次性无菌垫纸,有人在往吊钩上挂全血血袋,有人在准备清创缝合的药品器械……而凌远却只盯着李熏然除去了病服后鲜血淋漓的肩膀。

    他将李熏然抱到病床上右侧卧好,才想起身,就听见李熏然低弱声音:“别,凌远,别走。”

    而后凌远就定坐在李熏然床边,看床上那人渐渐陷入昏睡,看输液针头没入他布满新旧针眼的手背,看那人的肩头、前腹以及后背裹上干净的纱布……

    他一直坐在那里,如一尊石膏雕像,谁都劝不动他。他双手交叉握着,手指分别陷进另一只手的手背,掐出一个一个半月形的血痕;他藏青衬衫的前襟和两只袖子上染的血,几处深色、干硬结成一块一块;凌欢送来明火熬得稀软的白粥,就着榨菜腐乳,凌远也只在妹妹的软磨硬泡下勉强咽下两口。

    其间凌远只起身过三次。一次是因着房间发暗他微微拧亮了床头的小灯;一次是薄靳言敲门,他起身出去追问医院里是不是真的彻底干净了;还有一次是把李熏然挂完了的全血血袋换成备在一边的另一袋药水。

    而后,日头西降,暮光隐去,病房里渐渐爬满夜色。

    凌远的眼前一次又一次闪过李熏然举枪抵上自己左肩的那个瞬间。他仔细回想,那一刻李熏然的脸上似乎并没什么表情,根本不消准备也没有犹豫,就那样生生举起刀片扣下了扳机,如同已做过数次一般熟练。他是不是早就准备好了?一分钟前?或是在更早的时候,他就想到过会有这样一天,有些情况有些任务需得搭上自己的命去才能完成?而到底他是该庆幸这一次子弹穿透的只是肩膀,还是该忧惧下一次子弹穿透的或许就是李熏然的心脏?

    而此时凌远耳边响着的却是那人在他怀里明明气若游丝因痛急喘着却还说“你衣服,染着了”的声音。他在光线昏暗的病房里盯着李熏然紧蹙的眉,下意识再抚摩过他细长手指上的嶙峋骨节,心脏一阵阵发紧,耐不住地后怕。

    眼睛涩了又涩,鼻头酸了又酸,凌远抿嘴阖眸忍了又忍,总算把那阵泪意压了下去。只因为,熏然之前叫他别哭。

    李熏然睡得依然很不安稳,噩梦绊着疼痛席卷而来,把他裹挟得无处可躲。

    他喃喃着凌远的名字,坐在床边的那人方一听到就会俯下身去,安抚轻轻般去啄他的唇。尝着细碎柔和的吻,李熏然会有短暂的安静。但过不了几分钟,他会重新做那相同的噩梦,焦虑恐惧再起,凌远的名字又会从那两片失了血色的唇间漏出来,而凌远便复吻上去,一次又一次……

    直到后来,凌远的吻不再作效,他伸手去抚李熏然的脸颊,那床上侧卧的人依然颤抖地念着凌远的名字,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猛然惊醒,圆睁着一双潮湿的鹿眼喘着粗气。

    凌远怕他挣开身上伤口抬手扶住李熏然发抖的身子,却没想这个动作竟让李熏然开始剧烈挣扎。凌远此时再怎样低声安抚都已无用,只得将床灯拧亮了一些,把脸凑到李熏然眼前提高了声音说着:“熏然,我是凌远。你看着我,我是凌远。”

    李熏然这才停止挣扎定定看向近在咫尺的眼前人,愣了半晌才像是彻底清醒过来一般,低低问了句:“你没事吧?”看着凌远摇头,他复又开口,“抱我一会儿可以吗,凌远?”

    凌远听罢便小心翼翼捞起李熏然,自己半边身子坐到床上,避开他左肩新伤和手背上的输液针头,让他整个人靠进自己怀里。他两手环着李熏然,笃定的力道不会压痛怀里的人,却也不会轻到让人觉得虚浮。李熏然的右手手肘硌到凌远腹部还未拆线的刀口,稍有些疼。

    凌远看着怀里那温顺伏在他胸口,仔细地、甚至有些贪婪地听着他心跳声音的李熏然,心脏的疼痛渐次加深。

    这个一米八的男人,在外铁血不折顶天立地,在家虽然时有撒娇,却从不曾如今天这般向凌远索要过拥抱,暴露了自己身上的每一处软弱,于是引得凌远愈发难过起来。

    “熏然,你……梦到了什么?”凌远腾出一只手来,轻轻顺着李熏然前额已有些被冷汗沾湿了的碎发。

    “一开始,我总以为你没挺过飓风。后来……我梦到你向我走过来,我……我朝你开枪……奥地利glock,钢芯子弹,打出来的全都是贯穿伤。我想避开你的要害,可是我眼睛看不清楚,打偏了,没避开,凌远,我……”李熏然说着全身又开始发颤,讲出他名字的时候,泪珠已经大颗大颗掉出眼眶。

    凌远衬衫的前襟被濡湿,泪渍缓缓泅开,竟带得胸口的皮肤灼烧般发烫。他出声打断了李熏然的话:“熏然……你只要知道,我好好的,飓风没带走我,你也没向我开枪。今天是你救了我的命,熏然。”

    李熏然的哭声却渐响:“可是万一,万一今天下午,我,向你开枪了怎么办……你怎么办……我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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