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李同人)烟之外》分卷阅读3

    “为什么好像如临大敌?李熏然出的侧写报告没有任何问题,要不是收到邮件的时候已经过了新市收费站,我一定掉转车头回江州了。”薄靳言站在门边出了声。

    “薄教授,您来看看这个。我做的侧写可能出错了。” 李熏然站起来让出电脑前的座位,“三个小时前这个视频直接发到了我的私人邮箱。技术处马上接手但发现发件人使用的加密算法非常超前,他们想尽办法也只查到了发件电脑硬盘上的一小部分代码。但这部分代码只是他所运行的加密程序里的万分之一。也就是说,有关这个视频的来源,我们没有任何线索。”

    薄靳言不置可否,点开了视频。视频的开篇是一句黑底白字的嘲弄:“终于并案了,我快等不及了”,然后依次出现了四个受害者,每一个受害者都像是一件陈列品,全身上下的每一处虐伤都在镜头下展示出来。而他们每一个人虽然都还活着,眼神却空洞骇人,似乎已然成了任人摆布的傀儡。视频的最后是四个人的面部特写,如同凶手为他们拍摄的证件照。

    “这些受害者的资料呢?”薄靳言任视频画面停留在最后一秒,目光并不移开。听到身边有人翻动文件夹的声音吐出一个字:“念。”

    “秦璐,女,生日19990517,身高1米64,学生,在美国读高中,今年8月29日于新市国际机场失踪;江子凡,男,生日19801230,身高1米87,快递员,今年9月3日送件途中失踪;龙妍,女,生日:19640323,身高1米61,新市二中教师,今年9月8日被报失踪;艾伦·本特利,男,英国人,生日:19890709,身高1米80左右,特普英语学校外教,今年9月13日被报失踪。据我们的调查,四个受害者之间没有任何联系。”

    薄靳言听完闭了眼睛,半分钟后再睁开已是一副了然神色:“秦璐,她在美国读的高中具体叫什么?还有,你们截下来的硬盘代码在哪里?”

    李熏然在办公桌上翻了翻,抽出几张纸来,与方才的受害者资料一起递了过去。

    哪知薄靳言才分别扫了一眼就开了口:“你们错了。四个受害者之间有联系,只不过联系不在他们身上。秦璐的高中,the bryn mawr school是baltimore一所著名女校,而baltimore是马里兰州最大的城市;江子凡身高1米87,而我的智商是187;龙妍,虽然我是潼城人,但祖籍是福建龙岩;allen bentley就更简单了,我的英文名是simon,但在美国办的最后一件案子the floral orge中,我用过另一个名字allen,只不过国内没几个人知道。还有,我大学里选修advanced calculus的教授毕业于哈佛,他给我们讲授过哈佛math 55的一些题目,而这段代码的加密方式就来自harvard math 55。”

    “所以……”李熏然双眉狠狠一蹙,整个人几乎要从椅子上弹起来。

    “所以,你的侧写报告依然没有问题,只不过,这个人不是漫无目的,而是目标明确。”薄靳言抬头扫视了一圈周围,嘴角勾起一丝轻蔑:“既然他的目标是我,我倒是可以陪他玩玩。”语音既落,敲门声响起。

    “组长,根据你的侧写报告我们发现了嫌疑人的行踪。谢晗,男,32岁,美籍华裔,曾就读哈佛大学数学系。2005年从哈佛大学退学后就频繁往返于美中两地。但很遗憾,我们还是迟了一步,他一个小时前已经从新市去了香港。”小方拿着一叠监控录像的截图走到李熏然面前。

    李熏然从头至尾迅速翻了一遍,开口道:“查一下,从新市起飞最快赴港的航班是什么时候。”

    “明天早上八点零五分。”小方从手机前抬起头来。

    “好,和公安部交涉一下,明天早晨我们六个人需要乘坐八点零五分的航班去香港。”李熏然放下手里的图像纸,思考了三秒钟,轻轻叹了口气,“我和薄教授还有些事情要聊,你们先出去吧。回去收拾收拾。”

    “你想说什么?”听着门外的脚步声渐远,薄靳言开了口。

    “薄教授,我知道您在想什么,但……还让我去吧。虽然您是他原本的目标,但激怒了他的人是我。您想,嫌疑人原本好好的在新市,为什么突然间要跑到香港?他的计划本来同前几宗案子一样,非常完美,但他没想到的是,计划之外的我在您到新市之前就已经发布了侧写打乱了他的节奏。我相信他这次去香港是临时起意非常匆忙,他是个慢节奏的人,做任何事情都需要长时间的筹备谋划,之前每一桩案子都没有留下关于他自己的任何线索就是这个原因。而‘匆忙’就表示他将要开始犯错了。您在这方面比我敏锐、冷静而且更有经验。到香港以后我们需要一个人在外面主持大局,而毫无疑问,这个人选,您比我要更合适。”李熏然说这一番话的时候非常平静,仿佛即将淌进漩涡中心以身犯险的那个人并不是他自己。

    薄靳言抬眼道:“李熏然,你也知道嫌疑人的心理控制术掌握得非常好,而你并不是专业学心理出生的。”

    “我知道薄教授,但我是您的学生,我相信自己可以坚持到你们来。”说完这句话,李熏然一改脸上的沉静,转而挤了挤眼睛勾出一丝调皮,“再说了,有您在,我不会在里面很久的。”他顿了顿,还想要再说些什么时手机铃就响了,他扫了一眼屏幕,看到来电人有些意外。

    “李睿?怎么了?”

    “熏然,凌远出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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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李睿?怎么了?”

    “熏然,凌远出事儿了。……”

    彼时屋子里只有薄靳言和李熏然两个人,很安静,方才李睿说的话一字一句也同时全数钻进了薄靳言的耳朵里。他看着李熏然面上神色开了口:“李熏然,你是我最优秀的学生。但鉴于现在这种情况,还是我亲自去吧。”

    挂断了电话的李熏然深呼吸了几次,却无法控制整个身体的颤抖。他像是突然间被掷入了冰窟,一个黑暗、寒冷的无底深渊。他觉得自己仿佛在坠落,伸手想要扳住某处却不可得。然后他听见了薄靳言的声音在身前响起,仿佛一颗子弹没入身体,疼痛,却让他瞬时清醒。

    “不用,薄教授,还是我去。但是现在我得去趟医院,明天早上我会准时到机场。”他俯身从办公桌底下提出一个黑色旅行袋递给薄靳言,这是他平时为了应对突发行动而放在办公室的换洗衣物和一些日常必需品,“这是我的行李,还麻烦您帮我带上飞机。”

    听到薄靳言答声“好吧”,李熏然转身就往外奔去。

    坐在出租车上的李熏然手里握着手机像是要把屏幕捏碎。李睿每说一句话每讲一个字都像是在他的心脏上扎下一根钢针。第一根不算太疼,第二根也还能忍受,但十根二十根上百根钢针齐齐扎上来的那种折磨直叫他窒息。

    而最痛苦的是,李熏然很清醒,非常清醒。

    “我们昨天晚上接诊了此前在我国没有出现过的出血热传染病患,致命性很强,凌远应该是在抢救第一批患者时被感染的。”

    “他今天凌晨的时候就已经把医院全部署完了。上午八点开始进行连续手术,下午两点四十左右出来吃饭时才发现的体温偏高。”

    “因为我们一直穿着隔离服,所以一些症状没能及时发现。他现在已有部分肠坏死,出现休克体征,肾功能也在持续下降。”

    “凌远要求把自己送到杏林分部去治疗,以及对他感染的消息严密封锁,以防引起恐慌。所以到现在为止,他被感染了的事情,除了金副院长、卫生局陈局长还有我,其他没有人知道。但我想你应该要知道。”

    “熏然,趁他现在出凝血被控制住要立刻给他进行手术,先不和你多说了,手术是他自己签的字。我想了想还是得如实告诉你,这个手术非做不可,但它的成功率……真的不高。”

    李熏然站在手术室外,看着手术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往前跳的时候,就忍不住去想躺在里面的那个人现在是什么样子。

    全身被麻醉,腹腔被打开,双目轻阖面色苍白,脸上戴着氧气面罩的那个人是凌远啊。每日穿着西装打着领带霸道骄傲的青年院长,消化外科的权威,是肝病病人的支柱,是他李熏然的爱人。是病人。

    是啊,是病人。凌远第一次在李熏然面前犯了胃病,正是在他脾脏切除后住院期间。凌主任空腹做了一夜手术,才下手术台就又赶上早查房,终于在李熏然的病房里疼得站不起来。于是他在李熏然的病房里拉了把椅子,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不知怎么凌远就说起他预言将来自己一定是死于胃癌的。听了这话的李熏然惊了一下,顿了几秒才说:“不会的不会的,你自己还是消化外科的专家呢,要多注意啊。”当日凌远缓得差不多站起身来走到病房门口时,不知有意无意,竟笑着对李熏然说:“放心,不会疼死在你前面的,我死了谁来医你?”

    对的,凌远怎么舍得死在自己前面,他这样想。

    然后李熏然又莫名想起他腹部中弹手术前,自己给自己签字时带的那一点决绝意味,他明白那种孤单,他也体会过被推进手术室一瞬间的无助。他又想,凌远所体会的也许比他更甚,在连续给几个患者做了相同的手术之后,在清楚地知道这个手术的成功率之后。

    有那么几分钟,李熏然那样迫切地想要闯进手术室里去拉着凌远毫无知觉的手,他想告诉他自己在他身边,即便他听不到。

    而后来,李熏然背靠着手术室隔离区的门坐了下来,希望自己跳动的心脏可以离凌远近一些。他想,凌远,他应该是知道的,因为他曾经说过,只要李熏然在他身旁,他就是睡着了都能感觉得到。

    凌远醒来的时候又已到了深夜,麻醉药效还没有完全过去,昏暗中隐隐约约看到床边伏趴着一个人。那个人脸朝下埋在胳膊肘里,胳膊架在病床支起的扶手上,套着宽大的隔离服,一双手也被橡胶手套包裹起来,可他知道这人就是李熏然,绝对不会错。

    然后凌远的胸口一点一点渗出一股怒气来。他气大概又是李睿自作主张告诉了熏然自己被感染的消息,他也气李熏然竟然在忙着案子的时候又主动冲进这么个“瘟疫场”。这样想着,他开始觉得腹部的伤口隐隐作痛,麻药似是开始失效,于是不自觉就想要拿手去覆着。

    而就在凌远胳膊开始移动的那一秒,李熏然的身体迅速弹起,整张脸被衣服口罩遮得严严实实,只剩一双鹿眼透过护目镜直直看向凌远。一片昏暗中,他圆睁的眼睛依旧很亮。

    他的眼睛湿漉漉的,目光闪烁,几千种情绪织在一起,一点一点向凌远扑罩去。

    看到这样一双眼睛,凌远胸口积聚的那些怒气竟然忽的全都散了。他不敢去想李熏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怎样的状态,也不敢去想如果李熏然就在手术室外的话,那几个小时他是到底是怎样过来的。

    而此刻,凌远突然有点庆幸李睿告知了李熏然,什么理智什么恐慌都随他去吧,他只知道,此时此刻自己真的需要李熏然在身边。

    在他过去三十余年的生命中,凌远第一次感到自己是如此得想要活着,因为,李熏然在他身边啊。

    “你醒了。”在对视了十几秒后,李熏然开口,让只响着监测仪器声音的隔离病房终于有了些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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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

    “你醒了。”在对视了十几秒后,李熏然开了口,让只响着监测仪器声音的隔离病房有了些生气。

    凌远还是没有说话,试探着伸了手过去就被李熏然一把握住。而此刻,当他真的把凌远有温度的手握紧的时候,他听到的却是自己的心跳声,心脏在跳动,却是疲惫的。那种熬过紧张,突然狂喜,又瞬间跌入更深忧虑的脱力感,如千钧巨石迫面。

    “我明天早上就要走,八点零五分的飞机,去香港。”李熏然垂下目光声线黯淡,感觉到掌心里那人的手在微微发颤,“凌远,我把灯打开,行吗?”

    凌远思考了一会儿,轻出了一口气:“开灯做什么?”

    “我想看看你。”

    就是想要看看你,凌远。我想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即便我知道你现在发丝凌乱面无常色,不复人前的骄傲与坚强。我想再看看你的模样,因为也许,此去我便再不得见。

    “好吧。”或许因了在病中,凌远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声叹息。

    床边的灯欻地亮起,光束斜斜打在凌远的脸上。他是苍白的,面上脖颈乃至胸口裸露的皮肤上皮下出血的红斑异常突兀。一日没见他就迅速地瘦了一点,眼窝更深,连脸颊都陷了下去。而且,他还在发烧,嘴唇层层蜕皮,开裂,渗出血丝,不复平日里的凌厉模样。

    凌远趁着光亮盯着李熏然看了一会儿,觉得腹部伤口疼痛更甚,乏力闭上眼睛,一呼一吸间,连嘴唇都在发颤。

    “你是不是伤口疼?”李熏然看着凌远这副模样觉得心里涩意泛滥,有些不知所措。那些他睁开眼,就是凌远熬红了一双眼睛坐在床边的日子里,这个人到底要含住多少担忧和痛心才能忍住不对自己破口大骂,而这个人又花了多少时间才把在无法与自己相见的日子里堆聚的那些焦虑和牵挂一点一点嚼烂?

    李熏然几乎已经猜到接下来凌远会答他什么,他想,他一定会说“没事儿”。

    即便是那次胃出血,疼倒在地上失去意识,被路过的医生送进急诊病房,他对通身大汗奔进医院的李熏然说的也是那千篇一律的三个字:“没事儿。”

    所以,李熏然都想好凌远开口后的答话,他想说,凌远,在我这儿你还需要逞强吗。或许可以带上点嗔怒和责问语气。但是他猜错了,躺在床上的那个人偏了偏头,答了声“对。”

    凌远看着眼里惊慌陡生的李熏然,轻轻勾了勾他的手指:“熏然,多说说话吧,想听。”

    李熏然不语,捧起凌远的手,细碎的吻隔着双层口罩一点一点落了上去。他几乎就要脱口而出,自己有多爱他,自己有多不愿意离开他。他甚至想要告诉凌远,明天早晨他们去香港要做什么,而他只身一人又要去做什么……

    但是,又如何可以告诉他呢。李熏然在心里苦笑,然后心念电转,他放下手开了口。

    “凌远,我想起一首诗,也是我唯一记得的一首诗。你还记得吗,你那时老是念啊念的,我到现在想忘也忘不掉了。”李熏然抬起头来看着凌远,双眸笑意潺潺。

    凌远微眯起眼睛微微笑了:“洛夫的《烟之外》。”

    “是啊,《烟之外》。在涛声中唤你的名字,而你的名字/已在千帆之外……”李熏然把被子稍往上提了提,给凌远掖好被角,开了口。

    凌远听着久远的诗行被一点一点抖露出来,很快没忍住又出了声:“熏然,念第二段。”

    “你依然凝视/那人眼中展示的一片纯白/他跪向你,向昨日那朵美了整个下午的云/海哟,为何在众灯之中/独点亮那一盏茫然/还能抓住什么呢?/你那曾被称为雪的眸子/现有人叫作/烟”

    李熏然的声音很好听,低沉却一向是有活力的,虽然有时缠绵病榻会带得声音也变得柔软。但今天晚上的声音是凌远从不曾听到过的,有讲着情话时的温暖,也有体虚时的柔软,暗层中加叠了支撑的坚实力道,却多了几分绵然不绝的依赖和眷恋。一个“烟”字带出的尾音竟让凌远的心尖儿颤了几颤。

    “我在,德国的那段儿时间,周围,唯一一个华人,就是,和我分了半套房,合租的那个小伙子,好像是学商管的,不记得了。他没事儿就喜欢,把诗谱了曲,搬把吉他,自弹自唱。”凌远开口,语句断续有停顿,皱了眉,不知是伤口越发疼了还是累了,或是在努力回忆。

    李熏然却并没有让他停止讲述,接了话道:“然后有一天他就谱了《烟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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