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父亲是老师》分卷阅读24

    第26章 手段

    周末前的最后一场考试,学生们比鸟更叽叽喳喳。一面是紧张后的轻松,让他们有很多愉悦的畅想,一面是近在眼前的紧张,让他们无心畅想。

    虞嘉月趴在走廊的栏杆上,一眼望去,都是匆匆忙忙领试卷换考场的老师,学生全在楼上静静等着不久后的考试。

    有爱美的女孩子穿着短裙,百褶的裙摆下是纤长的腿,凸显着少女独有的风情。只是现在无人有心欣赏了。

    虞嘉月收回视线,问林声:“最后这场谁监考啊?”

    “一号考场吗?是吴老师和三班的小陈老师。”

    林声从来不喊老师的全名或者外号,总是喊得很得体,这个老师,那个老师,好像人家就在她面前一样。搁在平时,虞嘉月心里就要“切”出来了。

    “哇……姓吴的,那你们没得抄了。”

    林声心说你一个一班的尖子生,居然也有谈论抄袭的时候。“这回都挺严的。有人不信邪,被抓了好几个呢。”

    不远处一阵嗡嗡喧闹,姓吴的老师拿着试卷袋往这边来了,学生们纷纷跟在他身后,不再在走廊上逗留。而虞嘉月一眼看见后面的王嫣。

    “老师来了,我回去了。”

    她抛下林声逆着人流行走,与王嫣擦肩而过。

    其间王嫣看都没看她。虞嘉月微弯唇角,这位是真不记得她了。

    第一名们按着班级号坐满了二十来个名额,接着就是林声,回字形排过来,王嫣就在她隔壁,中间一条小小走道隔开。

    小陈老师是个个子小小的姑娘,在考场里来回走,却不在学生身上逗留,只温和地告诉考生,还有多久,名字别忘了写,考号别涂错之类的事项。

    被虞嘉月称作“姓吴的”的男老师,戴着一副黑框的眼镜,眼角两条纹路顺着最严厉的走向生长,再坦荡的人都不敢在这时抬头与他对视。

    王嫣动了动,又理好短短的裙摆,继续答题。

    吴老师犀利的目光移过去,眉目一凛,低声喊道:“小陈。”

    小陈老师就纳闷地快步回到讲桌前。

    学生们听他说话都不由自主地更紧张了,想抬头又不敢,最后头都快贴在试卷上,眼睛都看不清字了,活脱脱一堆乖巧的鸵鸟。

    王嫣不属于这些人,她虽然忐忑,也自诩行为规范,让老师抓不出什么错误来。

    除了裙子,这条裙子太短了,学校是不允许的……

    “同学,”小陈老师弯下腰和她说话,让她咯噔一下,“别动。”

    紧接着老师的视线落在她的裙子上。

    那又怎么样,大不了现在不在这个姓吴的监考时穿就是了。可是尽管这样想,王嫣还是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小陈老师白皙细腻的手小心卷起细细的裙边,露出一小块十分明显的亮白色。

    她从王嫣的短裙下抽出一小张打印的小抄。

    广播突兀地响起白噪音,学生们纷纷抬头小声嘀咕。

    “做你们的做你们的,又没个图像,有什么好看的。”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师坐在凳子上,操着当地方言版的普通话批评他们大惊小怪。“这个时候不是试卷印错,就是通报批评,离收卷还早着呢。”

    “刘老师说的对,你们就踏踏实实做自己的。”旁边另一个老师不动声色地朝走廊看了两眼,听了两耳朵动静又低头玩手机。

    广播一出,果然是通报批评。但是让学生们感到新鲜的是,这个抄袭的学生竟然是王嫣。

    “哟,王董事家的小孩?”两个老师对视一眼,表情都很微妙。

    “谁监考啊,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隔壁是小吴呢。”年纪大的刘老师说。

    “吴老师这也是的,也不留点情面。不是我说,这孩子成绩可以了,怎么还作弊呢?”

    底下的学生一边做题一边竖起耳朵听八卦。

    “家里给的压力太大了吧。”

    玩手机的那个老师抓起杯子喝了口水,语焉不详地调侃一句:“上流社会。”

    另一个了然地笑笑,又借机向下敲打学生:“听清楚了吧,都说这次考试很严,都不信。”说完也并不下去巡视,老神在在地坐着,读起讲台上铺的陈年报纸。

    这个八卦讲的,自己也尽了兴,学生们也吃了瓜,但是没一句严重的话,叫他们传出去了也没什么妨碍。可谓是公开八卦的典范了。私下里讨论起来,观点只会比这更犀利。

    虞嘉月听着通报批评和八卦,做起卷子来真是下笔如有神,哪哪都会,简单得很,内心神清气爽,爽死了。好像掏耳朵掏出了大块陈年的分泌物,一时之间,她竟觉得考到年级第一也不如这一刻爽快。

    林声跟着郑念初,走进了一家理发店。她有预感,但是不敢相信。直到理发师问:“洗头吗?”

    郑念初摇头,一头瀑布似的乌黑长发也跟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你们收头发吗?”

    林声当时就想狂奔出那个小小的发廊。她忍住了。这是郑念初的事,是她的选择,她没必要这样真情实感地去干涉。

    理发师的手在郑念初的头发上比划:“到这里一千二,但是到时候发型会不好看,到这里一千。”

    这一小方空间里的每句话都让林声窒息,她如同安徒生笔下的人鱼,理发师和郑念初的每一句话,就挑动着她脚下的刀,给她深深地在脚心最敏感处剜一刀。

    “反正都要剪了,能多短就多短吧。”

    她再也受不了了:“郑念初!”

    镜子前的脸慢慢转了过来,心虚的神色没有遮掩。郑念初根本不忍心去想昨天林声兴冲冲给她买梳子,买毛巾的样子,那太让她抬不起头了。

    她怪自己拒绝得不彻底,如果当时明说呢?

    那现在她就不会在这里坐着了。她会被林声三两句说服,妥协,被她一个眼神瞪过来就放弃这个想法。她如何能对林声拒绝呢……

    剪刀落在头发上,一声声清脆的开合,很多人爱听的声音,像短短的发茬刺激着林声颈后的皮肤。她的宝物,她的珍宝,正被人破坏,毁灭。

    除了她,没有人在乎。

    从理发店里出来,她都没有对郑念初投去一道视线。每每余光瞥及,不见熟悉的长发,她就根本无法释怀。极端的情绪下她不想去看这个人现在如何,怕她目光太伤人。

    她觉得这个郑念初陌生极了,她不仅做了滑稽可笑的事,还做得异常疯狂。

    是叛逆的典型,幼稚,愚蠢。

    如果没有和她相处过,林声大概还会觉得这是她的阴谋,一个成年人式的,曲折的阴谋。挟持着傅淮宁的同情心傅淮宁的心软,逼着她去愧疚,去向她低头认错,悔不当初。

    是利用情绪情感进行得利的残酷投机者。

    傅淮宁正在沙发上翻着手机,疑惑地看着郑念初笑呵呵地来到她面前,短发下小脸精致,后面跟着的林声竟是本着一张极少见的冷脸。

    她多久没见过林声这样了?

    “怎么剪那么短啊。”她抛开林声诧异地问,伸了手想去摸摸看,那孩子自己躬着腰把脑袋递到她手边。“好好的头发怎么说剪就剪了。”

    她这话说来胸口不免心酸,也就是上周的事,怎么可能不联系起来。念初这孩子总是这样,一声不吭地减少给别人带来的麻烦。

    太懂事了,她却高兴不起来。

    “多好的头发。”她摸过一头短发又可惜了一句。

    “一直考不过林声,就想是不是头发累的,趁着快中考就剪了。”

    林声这才发现,现在的郑念初说谎也是很溜了。只不过说出来也没人信。

    傅淮宁捧场地笑了笑,很勉强。“也不是一定要这样,你到高中选理科,不会比林声差的。”

    郑念初把钱从兜里抽出来,放到阿姨手里:“理发店还收头发,给了不少呢。”

    钱落到手上仿佛有千斤重,傅淮宁勉强的笑容骤然散去,终于把这些前因后果串联起来。她又看到女儿脸上几成实质又无处发泄的隐约怒气,心里顿时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郑念初比她想的还要敏感。

    她垂眸,欲图遮住泛起的水光,手里几张粉色的纸币烫得她差点握不住。“好,我给你收着了,你俩的压岁钱就在这了啊。”

    说完她从沙发上起身:“我去喊你们爷爷吃饭。”

    比她更快的是林声,擦过自己的胳膊沉默着进了房间。

    毛巾还挂在墙上,昨天拆了一个粘钩,两条毛巾挂在一排,桌子上的梳子也上下垒着,被林声收拾得很有条理。她坐在这屋里瞧,哪一样东西都不顺眼。

    郑念初推开门喊她:“吃饭了。”

    林声平静地说:“我现在想生气,你能出去一下吗?”

    门被轻轻关上了,郑念初没有离开。她看着正对着林声的两把梳子,总觉得上面那把清脆的身子要遭殃。“先把梳子给我,那是我的东西。”

    呵,这时候倒会讨价还价了。她狠狠地瞥她一眼,这目光让郑念初心悸。等郑念初眨眨眼,林声的眼神又如常了,只是凉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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