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宁静致远》分卷阅读95

    当然墨一更后悔的是当初谢白筠把墨十三发配昆南的时候,他求世子把手里一条暗线给了十三,好让他在昆南更有资本些,起码自保不成问题。

    比起其他被凤雏要走的墨字辈暗卫,只要偶尔向谢白筠传消息的墨十三显然要安全得多。

    谢白筠挥手制止了墨一的怒斥,淡淡道:“不过是看走眼了一次,没什么大不了的,原以为他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现在看来,是他天生心胸狭窄,好高骛远罢了。仅仅是受了一次不算委屈的委屈,便记恨主人十几年,不管主人对他有多大的恩情,这样的人注定要背叛。”

    墨一听着谢白筠没有丝毫情绪的话,心中那股被背叛的邪火顿时凉了大半,谢白筠这样,显然已经不把墨十三当自己人了,他向来不在陌生人身上浪费丝毫感情。

    果然,就在墨一一个闪神间,谢白筠已经拔剑抹了墨十三的脖子。而墨十三精致的脸上尽是惊愕,似乎根本没想到谢白筠就这样问都不问,就杀了自己。

    他还以为主子一直仁厚,就算他犯了错也顶多责罚一顿罢了,就像小时候那样,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披着羊皮的狼,不到最后一刻怎么能让对手发现自己的本质呢?

    片刻沉默后,墨一调整好情绪,道:“主子,我们还没盘问呢,也不知道他到底给王府那边透了多少底?”

    “还好当初只是让十三管着王府内宅,现在父王死了,谢白笙的姨娘已经掌握住内宅,就算十三不背叛,被清理出府也是迟早的事。现在最重要的是父王留下来的五万大军,我们的人手已经渗透了不少,十年蛰伏,是时候让他们上位了。”谢白筠此时丝毫不见平日的吊儿郎当,如果唐宁在这一定不敢相信眼前这个霸气侧漏的,像游戏里的反派**oss的人就是他的好大哥谢白筠。

    墨一慢慢垂下头,早知道谢白筠不可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就连他这个心腹都不知道谢白筠到底在昆南安排了多少人,否则他不可能就这么冒冒失失得孤身潜入昆南。

    墨一并没有因为谢白筠对他有所隐瞒而伤心,因为他始终记得自己的身份只是一个暗卫,暗卫不需要知道太多。况且他知道主子对他是信任的,也知道主子同样信任墨十三,所以才会让十三掌握王府内宅的暗线,要不然内宅姨娘隐瞒住老王爷死讯的时候,没有墨十三的传信,他们也不会什么都不知道。

    与此同时,被打晕拖入地牢的唐宁终于幽幽转醒。

    他的眼皮沉重无比,意识却伴随背后的阵阵疼痛而越来越清醒,他能感觉到自己是趴着的,一双粗糙的手在他背上鼓捣,似乎是在上药,他能感觉到药物洒在伤口的激痛。

    唐宁闷哼一声,背上的手一顿。

    一个安宁无比的声音响起:“你醒了。”

    唐宁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用安宁这个形容词,但是这个声音是他从来没有听过的,不是那么清脆,不是那么温润;就像古埙一般悠远,让人听了就感到安宁。

    一只与声音不相配的手覆上了他的额头,唐宁光洁的额头更加清晰地感觉到这只手刮擦的皮肤的触感。

    “烧还没退。”那人自语。

    一个冰凉的瓷碗递到唐宁嘴边,唐宁迫不及待地喝光了里面的水,总算清醒了些,眼睛也能睁开了。

    栅栏外面的烛火映在潮湿的地面上,闪烁着细碎的光,一双瘦骨嶙峋满是伤痕与泥土的脚踩在上面,仿佛踩着点点星光。

    首先映入唐宁眼帘的便是这一幕,他目光慢慢向上,挣扎着要起来,双脚的主人扶着他侧靠在墙上。

    唐宁这才仰起头看清了面前之人的样貌,出乎他的意料,这人竟然是个和尚,身着破烂的袈裟,脸色青黄,眉眼却十分柔和,就像庙里的高僧一样。

    这一刹那,唐宁脱口而出道:“你是墨一说的那个高僧!”

    僧人一愣,“施主认得贫僧?”

    “不,我是第一次看到大师,但是我有一个朋友说过,他两个月前曾经在昆南看到一队官兵在追捕一名僧人,他觉得那僧人不像是罪犯,便想救他,可惜他没有成功,为此自责不已。想来大师应该就是那名僧人罢?”

    那和尚眉头一动,道:“原来是恩人之友,当日他为救贫僧受伤颇重,如今不知恩人可还康健?”

    “他挺好的”,唐宁有些不自在道:“大师千万别叫他恩人,他根本没救成,要不然大师也不会在牢里了。”

    “恩人有救人之心,便是贫僧的恩人。”和尚不为所动道:“还不知恩人名讳,若有一日,贫僧能走出这牢房,必要登门拜谢。”

    “他叫墨一,身份不好说,他行踪不定,你若找不到他可以来找我,我姓唐,单名一个宁,字子安,是新任雍州同知。”

    和尚平和的面孔终于裂出一丝情绪:“雍州同知?原来新任雍州同知已经上任了,唉。”

    唐宁观这个和尚神情,心中一动,道:“还未问过大师法号。”

    “贫僧自襁褓时被弃于雍州城外的大悲寺前,是师傅收留了贫僧,赐法号知悟。有一好友,便是前任雍州同知。”

    唐宁了然,果然和他猜得一样,“大师既然从小受佛法教诲,又长于雍州本地,如此清白出身,为何会被官兵围捕,又为何被关押在此牢中?”

    知悟没有回答,反倒看向栅栏外面的一排排空空的牢房,“贫僧在此数月,此地进进出出几十人,贫僧偶尔听得只言片语,对此地已有些了解。这个牢房是忠王府的私牢,并不是用来关押犯法之人,这里全凭世子做主,所关之人也是与世子相关之人。”

    唐宁听知悟四两拨千斤,明白这个和尚虽然看起来纯良,却并不是没有心眼的。

    他也不再追问,扫视四周,发现这个房间很小,三面是墙,一面是木栅栏,整个房间只有自己身下这一张木床,外加墙角一个马桶,其余什么家具都没有。

    唐宁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说是被子其实就跟麻袋差不多,又湿又脏,光看着就觉得恶心,可是这是牢房里唯一可以遮盖的东西了。

    也许这两天一直阴雨,雍州又是多水湿热之地,地上返潮地厉害,房间里没灯,只有外面每个牢房栅栏上装有一盏小小的油灯,更显房间的黑暗。唐宁不由心中发苦,他虽然贫寒出身,也进过京城的大牢,却也从没受过这种苦,尤其是一直呆在干燥的北方,猛一下子被关到这样又湿又闷的地方,还真有些不习惯。

    想到这些,唐宁发着低烧的脑袋更晕了,只觉人生一片黑暗,想到自己就要一直在这里被关到死,一种从未有过的绝望溢满胸膛。

    之前跟世子交锋的硬骨头荡然无存,唐宁心中竟然开始犹豫,开始挣扎,他绝对不要憋死在这样逼仄的地方。

    要么现在就自杀,要么就向世子投诚,反正他本来就是个现代人,根本没有什么忠君大义的想法,只要让他出去他什么都可以干。

    可是跟了世子谋反成功还罢,不成功就要诛九族,而且就算谋反成功,程先生也会骂自己是乱臣贼子罢,软骨头,没气节,贪生怕死,不配做他的学生,辱没了他的名声,对不起他多年的教导,程先生或远或近的声音充斥脑海,挥之不去。

    唐宁眉头紧皱,脑子里天人交战,竟就这样昏了过去。

    ☆、第一百零六章

    “人这辈子最重要的是坦然无惧,你做到坦然无惧了吗?”

    这是谁的声音?

    “只有坦然方可无惧,你问问你自己,坐下这等抄家灭族之事,你坦然吗?你能坦然面对被你连累的亲人吗?你的兄长,儿子,侄子侄女,包括你的老师我。罢,罢,罢了,左右是我这个做老师的没教好你,赔上一条老命也没什么好说的,只可怜那些被你无辜牵连的族人。。。”

    “不,不,先生,我没有谋反……”唐宁想大喊,想申辩,却胸闷无比,仿佛被什么掐住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

    “子安,当初我们说好的,等我继承镇南王府,你就在昆南谋个缺,我们就住在一起,春时赏花,冬时煮酒,安安生生一辈子,何等惬意。可是为什么,你背叛了我,你为什么要妥协,跟了那个什么世子,他对你有什么好,比得上我对你十几年的情谊吗?”

    “不,我没有背叛,我从没想过,我的心一直没变过。”唐宁更加激动,只想上前抱住谢白筠,大声反驳,可是他用尽全身力气,却仍然发不出声音。

    “爹爹,爹爹。”

    “三儿啊,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不!不!不是这样的!”

    唐宁终于崩溃,突然感到背上一片火辣辣的疼,他猛地坐起,浑身是汗,眼眸中还残留着些许惊惶与绝望。

    良久,他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一场噩梦,唐宁跳动不定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唐宁浑身是汗,更不舒服了,起身想喝点水,却见知悟缩在墙角,头低着,浑身颤抖好像在啜泣一般,唐宁上前道:“大师,知悟大师。”

    知悟猛一抬头,这一抬头,让唐宁看清了他手上拿的东西,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那是一块滴血的瓷片。

    “你,你在做什么……”

    知悟满脸是汗,衣服跟水里捞出来似的,唐宁出的汗跟人一比就是毛毛雨。

    见唐宁瞪大眼看他,知悟声音带了一丝颤抖,但是语气依然淡淡道:“阿弥陀佛,吓着施主了,贫僧只是在刮腐肉而已。”

    说着便把左腿往前移了半掌,这微小的动作此时对他来说已是极致。

    唐宁连忙上前细看,就见知悟的左小腿内侧被刀划伤的几个伤口已经腐坏化脓,血肉外翻,散发一股恶臭。

    唐宁被镇住了,古有刮骨疗伤,读这一段的时候容易,等真正看到,才知道这有多震撼。唐宁不由大为敬佩,看向知悟的目光立刻带上了崇敬与心疼。

    “大师,他们不给你伤药吗?这样下去,你这条腿就废了。他们太过分了,还有没有人性了!”

    知悟垂目,道:“身为阶下囚,能不被刑讯已是世子手下留情了。”

    唐宁昏迷了好几天,除了昨天醒来和知悟说了几句话,还没好好打量过知悟。此时听知悟一说,唐宁这才细细查看,这才发现知悟暴露在外的皮肤没有一处完好,新伤旧伤交错斑驳,十根手指更是红肿粗大,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看知悟这状况,唐宁这才知道自己病的这几天,知悟照顾他花费的心力,忍受的痛苦远超他想象,他们只是萍水相逢而已,知悟却能如此照顾他,唐宁对知悟又是敬佩又是感激。

    然而唐宁并没有说什么感谢的话,大恩不言谢,任何语言在知悟这样品格的人面前都苍白无力。

    唐宁唯有以真心报之方能心安,而之前什么对世子妥协,自杀等乱七八糟的想法则被唐宁深埋心底,羞于再想。

    不顾知悟的推拒,唐宁坚持检查了下知悟的伤势,除了手指是被夹板夹伤的以外,其他都是皮外伤,但是拖得时间长了,小伤也成了打伤,清理伤口成了亟待解决的问题。好在知悟体质还不错,没有发烧。

    唐宁不管三七二十一,抓着木栅栏使劲喊:“有人吗?有人吗?牢头……大人!”

    “吵什么吵,烦死了……”走廊的尽头拖拖拉拉,出现一个人影,“有屁快放,真是贱民屎尿多。”

    “大人,求大人给些伤药,这位大师的伤口着实拖不得了,要拖得久了就要出人命了。”

    那狱卒一听声音竟然是从最里间的牢房发出来的,想到上头交代要看着些那两人,不能让人自尽,他嘴里虽然骂骂咧咧,但人还是快步走到牢房栅栏边。

    待得走近看到唐宁,不由看直了眼,前两天唐宁被拖进来的时候,他和上头人套近乎还来不及,哪里还有功夫看进来的是什么人,反正进了这个牢里的都是死人。

    不成想这次进来的人竟然这么好看,醉绮楼的头牌都没法比,单冲着这张脸,这人活着出去的可能就很大,世子怎么想的,他不知道,但是若换做是他,他就舍不得杀了这么一个美人。

    人都是爱美的,狱卒对着这样一个美人,心情都莫名好起来,语气自然缓和了不少道:“什么事?”

    唐宁客气得笑笑道:“大人,你看我们俩,这位大师浑身是伤,伤口都烂了,要是再不敷药可真的要命了,再看我,唐宁说着把血迹斑斑的背后给他看,我背上也受了伤,估计要不了多久也得跟大师一样了,大人能不能给我们一些伤药和一些干净的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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