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宁静致远》分卷阅读63

    谢白筠笑意不变,但是他也不后悔。

    “我没事就不能找你了不成?子安,我们有多久不曾见面了,我来了几次都没见到人,他们说你最近在作画,你也太心急了些,书画最是不能急于求成的。”

    唐宁一数日子,他忙于周旋,自从上次请谢白筠打点天牢后,就再没见过他,于是他满是歉意道:

    “是我疏忽了,谢兄勿怪,我也是急于救出孟言和谨和,忙昏了头。谢兄不知,我最近潜心作画就是为了给高润画一幅画,求他在皇上面前给孟言和谨和他们说情。”

    “这倒是个好办法,只是就凭一幅画,高润如何肯答应?”

    唐宁含笑不语。

    谢白筠见唐宁不答,也不追根究底,转而道:“说来,子安画了那么多幅画,却从没画过我,这也太不够意思了,不如子安给我作幅画像,如何?”

    “既是谢兄所愿,宁当仁不让。只是最近事多,不如待谨和他们出狱之后再画如何?”

    “如此便说定了。”

    离开唐府当晚,谢白筠便指使暗卫在自己的床头又开了个暗格,把那幅画和那“手帕”放在一起……

    没过几日,便到了家眷流放的日子。

    唐宁不知道翰林院有多少人会在这个时候送乔涵韵,虽然他和乔涵韵交情一般,但总归是同事,他这天还是去送了乔涵韵。

    乔涵韵戴着木枷,默默地站在城外,负责押送他们的官差正被乔家姻亲派来的人拉到一边打点。

    乔涵韵知道戴着枷锁的自己有多狼狈,这是流放的规矩,是下马威,是一种羞辱。但他还是倔强地挺直脊背,拒绝所有亲人的安慰,沉默地等待迈出流放的第一步,从此他的人生将和背后的繁华彻底断绝。

    唐宁看着乔涵韵直如青松的身姿,迈出的脚又收了回来,乔涵韵不需要他的怜悯和安慰。

    平日跟着乔涵韵的那些人都没有来,这对乔涵韵也许是件好事。

    官场险恶,若是他哪天沦落到乔涵韵的境地,大概他也是不想让别人看到他戴枷锁的样子罢。

    时辰已到,官差已经收拾完,吆喝着上路。

    唐宁叹口气,正准备回身,背后突然被人一撞,唐宁皱眉,看着那人狂奔着扑向乔涵韵。

    前面稍稍混乱了下,官差与那人拉扯中,唐宁终于分辨出,那人就是林子璋。

    林子璋身上似是没带钱物,官差不见打点,时辰又不早了,再晚就赶不上下个驿站了,对林子璋就粗暴起来。

    林子璋浑然不顾官差的拉扯,他抓着木枷,死死瞪着乔涵韵,牙咬得咯咯响,眼中泪光盈盈,似恨似哀,说不出一句话。

    乔涵韵一直目视远方,眼角一分余光都没有留给林子璋,官差已经下死劲拉他了,他的手指被木枷的刺拉出一道道血痕。

    乔涵韵感觉到脖子上的力道越来越重,终是侧头看了他一眼,再转回去时,眼角一滴晶莹的泪珠在日光中折射出夺目的光芒……

    林子璋因用力过度而略显狰狞的面容,突然被这滴泪抚平,全身的力气也在这瞬间消失。

    乔涵韵终是走了,林子璋看着他的背影,跪地不起,如同妇人一般捂脸大哭,他沉入悲伤的世界中,丝毫不顾这满大街的人,也彻底忘记了探花郎的濯濯风采。

    又是一对伤心人,难道这世上的断袖之人,爱得都是如此艰难么?在这个南风盛行的男权社会,他们作为上流人士,应该是这世上活得最恣意之人,当初他不就是为了能活得更自由,不被更高阶层的人压迫而努力爬到社会上层的么?

    可等他处在的社会的顶端,却发现他所受的束缚越来越多,想要摆脱这种束缚只有更加努力地往上爬,爬上去之后却发现原来上面还有人压着,他比以前更不得自由,上面人一句话依然能决定他的命运,似乎除了登上那最高的位置,永远都没个头。

    乔涵韵是被家族连累,林子璋则是被家族控制,看他平日那怯懦的样子,没想到他竟然能反抗家族,偷跑出来送乔涵韵。

    唐宁发现自己看走了眼,也许是因为林家子嗣的事,也许是因为林子璋的性格,唐宁一直不太看得上他,而今日的林子璋却让唐宁刮目相看。

    唐宁推开围观的路人,温柔却坚定地拉起林子璋。

    林子璋浑浑噩噩的,根本不知道拉他的人是谁,只本能地跟着他走。

    唐宁带着林子璋回了状元府,派人去了林二老爷的府上说了声,算是把林子璋偷跑这事抹了过去。

    看着林子璋仍是恍恍惚惚地样子,唐宁叹口气,认命的找来根针,展开林子璋惨不忍睹的手,凑近,一根根细细挑着肉里的木刺。

    林子璋似是感觉不到疼似的,手指都不缩一下,任由唐宁折腾。

    “你这又是何必,至少你们两个都活着,都还年轻,虽然天各一方,世事难料,也许你们终有相见之日呢。”唐宁终是忍不住劝道。

    “他不会见我的,他一直都看不上我,嫌我太软,没个男儿样,丢人。”林子璋喃喃道。

    “依乔兄的性子,何曾搭理过他看不上的人?他若不喜欢你,又何必让你整日跟在在身边呢?”

    林子璋愣住,眼珠子活泛了些,慢慢转向唐宁。

    唐宁微微一笑:“其实你们已是不错了,起码还有再见的机会,有些人明明离得很近却永远不能相见,有些人已是跟妻子天人永隔,有些人却是爱而不得……”

    说到这,唐宁的笑渐渐收敛,他想起了谢白筠……

    那天把林子璋送走后,两人便又断了消息,林子璋需要时间和空间回复心情,唐宁则是继续画画。

    也许是因为林子璋的事,心有所感;也许是之前画的自画像起了效果;也许是出去了一趟,回来突然有了灵感;反正唐宁的画进展十分顺利,不出半个月,他的画便顺利地传到了高润手上。

    高润对唐宁有种微妙的嫉妒,他是嫉妒唐宁的,可他的骄傲,他做人的原则都很好的控制住了这种嫉妒,何况他遭受了太多磨难,磨练出了超出年龄的宽阔心胸。

    有的人在苦难中变得狭隘而偏激,而有的人却是从苦难悟出人生,变得睿智而豁达。

    而高润恰好处在两者的极端之处,对仇人他偏激,对恩人他感激。而对唐宁这种两者都不是的,他也不会好心帮助。

    不过,他还是要给余晏个面子的,况且他也很好奇这画坛新秀的画到底有多好。于是,他找个没人的时候,无可无不可地,缓缓拉开了这幅尺寸不大的画。

    入眼是满目的桃花,粉嫩嫩的,或浅或浓,似是每瓣都不一样,粉到极致的美。

    桃花林中,一排排案几旁,那些进士,站着的,坐着的,喝酒的,谈笑的,举手投足间满是真实的动感,神态细致,栩栩如生。

    虽然这是这幅画最精彩的地方,高润却是直接越过,目光向着左上角的密林深处搜索。

    果不其然,在飞舞的花瓣中,半遮半掩着一红一白两个模糊的身影。整幅画都是浓烈的,鲜亮的,如真的一般,只有这两个,是淡淡的水墨,与整幅画格格不入。

    高润深深凝视着那淡淡的墨迹,只有他知道,格格不入的不是什么画法,而是那融融春光里的冽冽寒冬。

    符嘉言终究是被罢了官,不过好歹保住了性命,功名也还在,靠着家族,他还有翻身的一天。

    而赵谦却是因祸得福,他名气大了,反倒不好罢官处置,皇帝给他连升两级,做了御史。

    一时间满朝都是恭维皇帝心胸宽阔,广纳谏言的恭维声。

    好友的前程落定,而唐宁也做满了三年翰林,开始谋求前程。

    ☆、第七十七章 夜话

    一轮澄澈的圆月挂在泼墨一般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虽是夜晚,天地却是一片分明。

    林家的竹园里,清风徐徐,竹叶飒飒。

    月的清辉洒满青石地,照得地面一片泛白,似有轻纱覆在其上。

    院中只有一张石桌,两个石凳,孤零零的。

    桌上一壶一杯,更显寂寥。

    林清羽一身淡青常服,胳膊撑在石桌上,手拿着酒杯,轻轻转动。

    抖掉了包袱,唐宁没了烦恼,在这最清明不过的夜晚,伴着清风,一路欣赏着夜的静美,翩然而至。

    看到院中对月独酌的林清羽,他恍若看到了仙宫中的仙君。

    青白的月,悬在林清羽的头顶,离他仿若只有一步之遥。

    一月一人之间,像是达到了某种默契,散发着同样的寒气,仿佛是那沉淀千年的孤寂。

    唐宁微微一笑,往前跨了一步,自然地融入这自成一片的天地。

    “舅舅请我来喝酒,却不给我准备个酒杯,难不成舅舅想让我对壶吹么?”

    林清羽面色依然清冷,瞟了一眼在对面坐下的唐宁,淡淡道:

    “酒这个东西,只有自己想喝,别人请不了,更逼不了。你若想喝,没有酒杯一样能喝;若不想,有了杯子也没用。”

    唐宁听了,露出一抹带了点俏皮的微笑。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伸进怀中,不一会,小黑毛茸茸的脑袋探了出来,黑溜溜的大眼睛还带着一层刚睡醒的水雾。

    唐宁摸了摸它的小脑袋,转而又轻轻叩了叩石桌,不紧不慢,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优雅。

    小黑抖了抖身上绒毛,耳朵动了动,蹦到石桌上这里嗅嗅那里嗅嗅,不一会便抓着石桌边沿,小脚使劲踹着石桌侧面一朵木兰雕花。

    唐宁笑容更大,把小黑捞起,伸手扣着那木兰花,只听轻轻一声,一个小抽屉便被抽了出来,里面赫然摆着三个精致的玉质小酒杯。

    唐宁拿出两个,酒杯轻碰,声音清脆悦耳,唐宁含笑看向林清羽,眼中带着少年的得意。

    林清羽看着眼前一对活宝,神色不变,只身上那股清冷好似消散不少。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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