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怪谈之蒲牢(GL)》分卷阅读403

    阿絮指着她:“你知不知道,在你和你的老情人亲热的时候,我一个人,在那个连自己的存在都要忘记的虚无里,快死了,可是我满脑子都是你,害怕你孤单,害怕你受伤,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能丢下你!”

    蒲牢深深抽气:“龙儿,你不能因为刚才那一幕假象就污蔑我,尤其是污蔑我对你的爱情!”

    阿絮吼道:“假象?!你们都亲着滚上床去了还跟我说那是假象?”她偏头,咽一口唾沫,“好,你们都是有情有义的,就我从头到尾都是多余,从一诞生就是个多余!”

    蒲牢瞪大眼看了阿絮一会,甩头望向龙玉朗,压着嗓子说:“你不解释?”龙玉朗扬着下颔,眼睫微垂,道:“世人看我师父有千面千象,人人眼中她的面容皆不相同,季娘,你可知为何在我眼里,看她是你?”

    阿絮大声喘气,十指嵌进手心:“好啊,你们真好。”

    蒲牢捂住耳朵大声嘶吼:“住嘴!别说了,你别说!”

    龙玉朗静静把话说完:“人来有先后,住进来,走过去,谁是谁的影射,就那么难辨清?曾也少不更事,有话违心,有话较劲,假假真真,就那么难算计?”

    蒲牢大喊着弯下腰:“你别说了!!!”

    龙玉朗的眼角落下泪珠:“现世梦昊天万一千三十四年,枫咸,无事,北海龙王长女年八十有四,得见蒲牢神君。”顿一顿,她道:“说出来让人听听,也好断个先后,看看是谁,在谁心底。”

    错了,就是错了,错的不仅有事,有情,还有心。

    不信,就是不信,哪怕看破真相,不信,还是不信。

    我且问你,你要的是想看的真相,还是我胸膛里,跳的这颗心?

    哈哈,只怕我捧出来,人家还是不要的罢!

    龙玉朗抹掉泪水,道:“笑话看够了吧,该说的我都说了,从今往后”转过身,笑:“随你们!”

    蒲牢哪里有心去管龙玉朗,站在阿絮身旁,急得一团糟:“龙儿,刚才我在房里写字,她突然进来,我只和她说两了几句话,然后她——”阿絮厉声打断她:“够了。”蒲牢受伤地凝视她:“龙儿”

    阿絮冷笑:“蒲牢,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蒲牢感到刺骨的寒冷:“什、什么?”阿絮深呼吸,缓缓道:“好几个夜里,你梦里说话,都在叫一个名字。”

    蒲牢震住——那是被羽蛇神异世灵子干扰的时候

    阿絮贴近蒲牢的脸,脸色苍白:“你知道,你叫的是什么吗?”蒲牢双目无神,绝望地摇头,阿絮微微一笑,轻声道:“我来告诉你吧,你叫的是”蒲牢体内的血液逐渐凝固,接着,她听到阿絮小声地念出两个字——“清儿。”

    蒲牢颓然倒地,阿絮发狂大笑:“哈哈哈哈,蒲牢,你以为我忍得轻松吗?你以为你偷偷跑去和她见面我没有感觉吗?你以为你们暗中有来往我什么都不知道吗?”她戳着自己的胸口,一字一顿道:“我是谁?我是你捡来的小丫头?是你们都看不起的刻印体?蒲牢,你觉得自己是替代品?哈哈!其实我宋明絮才是她龙玉朗的替代品!”

    蒲牢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摇头垂泪:“龙儿,没想到你竟这般看待我,这般看待我们的关系!”

    阿絮嘶吼:“蒲牢!我差点就要死了!在我就要死的时候你却跟龙玉朗在一起,你叫我怎么能咽下这口气!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龙儿!”

    阿絮拔出空归剑,三两步奔向龙玉朗,龙玉朗纵身跳出窗户,惊异地看着阿絮体内涌出的深蓝灵光,喃喃:“不可能!难道说师父也让你——”阿絮斩落长剑,大喝:“龙玉朗,我最看不惯口口声声全是‘心’的人,今时今日,便让你我做个了断!”

    蒲牢追到窗口,探出手:“龙儿!”

    阿絮回头痛心地笑:“秋宁,你要我如何放的下你。”

    ☆、4穷极遥塔篇51

    为战斗搭建的结界开始崩塌。

    记忆里,那些快乐的,美好的,欢笑的,彩色的,全部变得模糊,变得破碎。

    龙玉朗淡淡地笑,融进阿狰的皮囊,手掌放在膝盖,站起身,亮出金刚爪,眸下鸦青菱符骤亮,灵脉爆破,周身荡出劲爆的灵波,天地变幻,颠倒黑白。

    阿絮奔跑翻滚,踩着雪丝燕挥剑相迎,透明的剑对上坚硬的爪,言灵符咒变化无穷,法阵迭起,灰与白交纵起舞,冰雪与火星纷飞,闪起深蓝和鸦青的电光。

    硁!龙玉朗低下头,两指控住锋利的剑刃,眼珠滑动,视线从蜿蜒的血迹转移,落到阿絮愤怒的脸上,阿絮翻手拍出一掌,正中龙玉朗腰腹,生生把她轰了出去。

    龙玉朗摔在乱石之间,滚了几圈,吃力地抱住一截石柱踉跄着站起,捂嘴不住地咳嗽,猛地喷出一滩黑血。

    阿絮查出她的不对劲,狐疑地问:“纵使我通过了虚无的考验,也及不上你的功力,你到底怎么回事?”龙玉朗急喘几声,笑着说:“你还有心思关心敌人吗?”阿絮横剑:“没有。”

    龙玉朗拖着金刚爪摇晃地走过来,说:“丫头,我再教你最后一课吧。”阿絮警戒地防守:“什么?”龙玉朗凌空张开数重环形符阵,点燃冥火,边咳边说:“战斗时,永远不要关心你的敌人。”

    阿絮镇静地观察飞符旋转的规律,伺机寻找突破口。微弱的白色光点从燃烧的黑火外透进来,混乱中阿絮闻到了血的气味,那一刻,她想到了“死亡”。

    阿絮手上舞动,绘制深蓝灵纹破解张牙舞爪的冥火环符,说道:“从解开蒲牢封印的那刻起,你仅存的一丝元神就是靠着杰弥师父留的一点‘鸦青之芒’吊着命吧。”

    漆黑的火符团团包围着阿絮,她仰头张望,看不到龙玉朗,但她知道龙玉朗就在外面,与她一道火墙的距离。

    阿絮说:“龙玉朗,你早就该消失了,为什么要死磨到如今这般地步,你说说,这世上,你有何留恋的?”

    符阵里射-进燃着灵火的箭,阿絮灵敏地躲闪,怜悯道:“如果我猜的不错,你本就撑不了多少时日了,所以我现在能做的只是提早为你送行罢了。”也许是听不惯阿絮说话的语气,龙玉朗拉弓的动作停在半空,忍不住问:“宋明絮,你就那么想我死?为了蒲牢?”

    阿絮徒手捉住蓝灵箭,眉目低垂,沉浸在暗影中的脸颊看不清模样。沉寂片刻,阿絮翻转灵箭,不顾手心溃烂的伤,反手一掷,用尽全身力气把箭射向符阵外白光闪烁的方向。

    “咕唔!”龙玉朗身形一滞,低下眼,看到一支折断的箭贯穿了她的胸膛,埋在她元神里的箭镞放出耀眼的蓝光,突然嘭的爆炸,来不及眨眼的瞬间,龙玉朗抬起脸,绯色的瞳仁里映出碎裂的灵核和飞散的魂丝。

    阿絮飞跃而上,在龙玉朗元神爆裂的刹那凑到她的身旁,一只手摸在她的嘴唇,看着她眼里倒映的自己:“为了杀戮。”龙玉朗的眼瞳抖动,深处划过明亮的光,阿絮曲起腿,俯身跳开,雪白的银丝缭乱龙玉朗昏花的视野,沉沉道:“我,是你啊。”

    结界边缘的残片簌簌坠落,阿絮昂着头,一步步走向前方,身后天崩地裂,火光与红霞肆意妖娆,黑色的符阵徐徐落下,慢慢消失在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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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道城里变幻的光线扭转曲折,冷风呼啸,夹杂着幽冥的星光。

    意识渐渐恢复,她捂住胸口,嘴角扬着笑。身体的深处,看不见的地方,跳动的空洞一点点扩张,随后被攀援的黑暗一寸寸啃咬,吞食。

    “我”她躺在绵延的光带上,气息微弱,“为什么还”

    “要喝一点酒吗?”

    她费劲地挪动视线,看到坐在身旁的清婉女子,顿时感到无比的舒畅,找不到任何缘由,就像是回到了家,安心了,踏实了。

    虽然身旁之人的样貌对她而言完全陌生,可是她知道,是她。

    她艰难地动动喉咙:“师师父”

    杰弥转过头,是十分年轻的面容,齐肩的鸦青短发,欧亚混血似的立体五官,眼角的泪痣和脸颊的刺青没有变化,笑起来总是那么宁静,那么温柔。

    “师父”

    杰弥送下酒壶,喂她喝了半口酒:“喝一点酒就不会痛了,伤心的事也会忘记。”

    龙玉朗蜷起身,偎在杰弥身边,像个小孩似的哭泣:“师父,师父”杰弥抿着唇,轻轻抚摸她的头发,指着遥远夜空的星河:“记得吗,我教你的,想家的时候,数星星,一颗,两颗,数完了,大家就都回来了。”龙玉朗嚎啕大哭,枕在她腿上,嗡嗡地回答:“记得,我都记得。”

    杰弥轻声笑出来,揉乱龙玉朗濡湿的发丝:“什么啊,我还以为小玉长大了。”

    “对不起,师父,对不起”

    “傻孩子。”杰弥把可怜的小泪人抱进怀里,手心贴在龙玉朗空洞的胸口,“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小玉,原谅我,原谅我不能用鸦青灵子为你捏造灵核,塑造身躯,原谅我不能延续你的生命,我只能收集你分散的元神,把它们凑在一起,然后看看你,像这样,说说话。”

    龙玉朗抬起手,小心翼翼地触碰杰弥的脸庞,“不,我不要师父做那些,上一次师父告诉我深蓝的秘密就被剥夺了青春的容貌,所以我不要师父再为我失去任何东西,哪怕它们不值一提。”

    杰弥偏头靠着龙玉朗,问:“小玉,想回家吗?”龙玉朗笑得烂漫:“想,想娘亲,想母后,想小时候一起玩的伙伴,师父走了以后特别想师父。”杰弥摸着她的鬓发:“在许多世界旅行的时候,我也会想小玉哦。”

    龙玉朗感觉眼皮越来越沉,浑身没有力气,只能奄奄地倚在杰弥肩头,说:“师父,多跟我讲讲其他世界的故事吧。”

    “好啊。”杰弥说,“有一个世界,那里有很多彩色的星球,星球上的人全都是美食家,会做很多很多好吃的,他们睡在大大的布丁上,盖的是棉花糖,做的梦里下的都是雨都是糖浆。”

    “真好。”

    “还有一个世界,那里没有人类,只有很多书,但是每翻开一本,就能会被吸进去,一本书就是一级界层,那次我和执行任务的朋友在图书馆里迷了路,幸好遇到了管理员伊娃,是她把我们救了出来。”

    “师父不是说那个世界没有人吗?”

    “对呀,伊娃是个很可爱的人偶哦。”

    “对噢,人偶也可以很可爱。”

    龙玉朗的脑子越来越沉,耳边杰弥的声音也越来越远,她喘着气,摸到杰弥的手:“师师父。”杰弥反握住她:“小玉,我在。”

    龙玉朗脸上挂着幸福的笑,眼睛弯弯,眸中闪着亮光:“如果我不是出生在这个世界,如果师父早一点出现,那样就好了。”杰弥垂下眼,嗓音温润:“如果那样,如果没有经历曾经所经历的一切,那时的你不会在意那时的我,不会再有小玉,也不会有我。”她摇动手里的酒壶,说:“水酿成酒,便不是水。”

    龙玉朗的眼角渗出乌黑的血,耳根偷偷爬出紫黑的血纹,喉咙里卡了看不见的毒针,每呼吸一次,这破一次皮肉,因为卡在喉中,所以疼得钻心,因为空了胸腔,所以感不到疼。

    真好。

    安心了。

    龙玉朗的意识渐渐散漫,说起了胡话:“师父,为什么我心里想着一个人,却不明白自己?”

    “什么叫不明白自己?”

    “就是不明白。”

    “既然如此,你什么都不要做的好,那是因为你不明白心里究竟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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