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完这张照片的当年秋天,晃壱就被烧死了……你看看下一页。”
莞尔边说边翻过一页,只有一张照片贴在正中央。
穿着白色短袖衬衫的晃壱抱住了一名少年的肩膀,初中生模样的少年象是不好意思似的,把视线扭向镜头外。少年的右眼下方有颗泪痣。
晃壱·二十一岁 臣·十四岁
“我内人是个张扬强势的女人——不过她已经在去年过世了。妾室所生的臣的照片,只剩下这一张喽。臣和母亲住的别寓里虽然有各种照片,但全部被烧光了呐。臣一直很亲近晃壱,火灾之后,一时间他就跟丢了魂似的。”
莞尔双眼的焦点,在光己体内的晃壱身上汇聚起来。
“就算不带为父的偏爱眼光去看,晃壱也是个聪明机灵的孩子。在念小学时就感觉到他开始具备掌握人心的气度喽。正因如此,我本希望异母所生的臣能支撑着晃壱,将炽津组发扬光大。”
不过,莞尔并不是只想着让儿子们继承组织的招牌就行了。成为大学生的晃壱,头脑和人品都很优秀,是能将炽津组的前台企业发展壮大的人材,莞尔的话语中提到了这点。
“尽管我这么想,可或许他却想离开组织、自由地生活。如果我能多关心点他的感受,也许就不会发生那种事了……”
从莞尔悲痛的表情上,可以窥出其中有什么内情。
能让臣对仰慕的异母兄怀有这般怨恨之念,究竟发生过什么呢。
但不管发生过什么,毫无疑问臣是把自己当成了异母兄的替身。他说要把前台企业交给自己,也只是让自己就这样成为异母兄的代理。
——始终是替身吗。
光己感觉自己的体温骤然降低了。
这究竟是基于什么感情而产生的反应呢。
——再说了,就算是替身,也没什么大不了啊?
光己问着自己,却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个答案。
就这样怀着糟糕的心情,光己告辞离开了酒席。
回到给他安排的房间后,光己让年轻组员拿几个大纸袋来。他把工作相关的物品都塞进了纸袋。然后,他用手机联系上出租车公司,叫了一台出租车。
察觉到光己准备离开的年轻组员脸色大变。
“请等到少主回来。拜托啦。”
“衣服处理掉也无所谓。”
光己朝年轻组员投去冰冷严峻的目光。
虽然与黑社会的威吓不是一类的,但光己也是从十岁起就接受企业继承者教育的人。他的身体早已熟知压制对手的方法。
面对光己咄咄逼人的威压,虽然年轻组员反复地叹气恳求,但还是没有动用暴力,就此罢手。
拿着纸袋和金桔盆栽,光己坐进了出租车。轮胎在深夜的道路上持续转动着,渡过了通向中之岛的大桥。
“少主,我对不住您。”
从刚才起,就只见打理光己起居的年轻组员绕着臣团团转。
“可我真的不敢碰他,感觉就象看到他身上有股冰冷的电流。”
他的声音带着怯意,可见光己显出了相当的气魄。
将近三个月里,光己在私生活上被自己这样的黑道分子胁迫蹂躏、在工作上又遭到重责和干扰的逼迫溃压。可以肯定的是,在那样杀气腾腾的状况下,光己却不自觉地研磨着自身。
身处过度残酷的状况时,不是谁都能研磨自己。
多数人都会心灵崩碎,逃避地抛弃一切。
说实话,将在公寓前做出奇行的光己带回炽津邸时,臣怀疑他是忍耐不下去而崩溃了,但似乎那只是一时性的不安定。从被带回来时起,他就过得相当沉稳的样子。
光己有着不会轻易破碎的、坚固的灵魂。
这一点让臣觉得满足。
“他生气成那样,总有什么理由喽。”
“这么说的话,他是陪组长晚上喝了几杯……”
“老头子大概又说了什么多余的话喽。”
“虽然不能去问组长,但山村跟我说,组长叫他拿了本相册到酒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