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牛山下》分卷阅读97

    “请两个伙计吧,你一个人忙不过来。”不知什么时候,胡大夫进了厨房。

    “呀,您什么时候进来的,靠边靠边,要起锅,这热气嘘着您。”李犇两手合力掀开大铁锅盖,蒸鸡的热气一下子扑满了厨房。

    “是要找人帮忙,要不您把老婆孩子接回来了吧,我这**的方法早晚得传授给您,但我看您也不是做厨子的料,老婆孩子你选一个献出来吧。”李犇手上的活不停,几天下来,已经熟练而自信地给自己晋级为中华小当家。

    “你要把这个**的法子传授给我的家人?”胡大夫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李犇。

    “那必须的啊,您还想留我在这给您煮一辈子鸡啊。借过——”李犇把蒸好的鸡码得整整齐齐要往外端。

    从难以置信里苏醒过来的胡大夫,紧跟其后,“我说,不是,这样不好吧,你应该把这个传给你的后人。”

    “……”李犇端着鸡,“我应该没有后人,再说,这个也不是什么独门绝技,简约而简单。”

    “那我这请人代信叫他们回来。”胡先生小跑着离开了厨房。

    李犇看得出来,胡先生是真高兴。

    自己也高兴,吹着口哨,盘算着用不了十天半个月就从厨房彻底解放了。

    “怎么还没来,等这么久。”

    刚出了厨房就听见有人敲着桌子大叫。

    “来了来了,好饭不怕晚,送您青菜一盘。”李犇利索地把鸡倒进砂锅,赔笑道。

    “小哥会做生意,手艺不错。”被送了青菜的大妈心情当真好。

    “您吃得高兴,我就满足了,您慢用。”说了一句自己都感觉恶心的话,李犇转头把舌头伸出来狠狠甩了几下。

    又忙乎了一小天,送最后一波客人出院门,“您慢走,唉唉唉,扶着这么大爷。”李犇搀扶着来看病的老头,交到他家人手中。

    别人家饭馆,送客都是一句,“欢迎下次再来”。李犇几次话到门牙又咽回去,这要是秃鲁出去,容易挨揍。

    五指微张,轻轻挥舞,四十五度微笑,保持着这个姿势足足五分钟,待人走远。

    放下胳膊,狂甩几下,酸啊。

    抬腿准备关门歇业,拔了一下腿,嗯?没拔动。

    低头一看,大腿被两只衣着破烂的胳膊死死抱住,胳膊的主人趴在地上。

    天虽未黑尽,但在兵荒马乱的年月,被一个衣衫破烂,面容看不清的人突然抱住大腿,吓人呐。

    李犇试着用力拔了两下被抱住的大腿,无奈,被抱得太紧,挣脱不开。

    “牛哥,别走,是我,是我,别走。”趴在地上的人微微抬头,手却没丝毫放松。

    “纳——齐?”李犇试探着问道,没得到肯定之前,不敢冒然去扶地上的人。

    “是我。”

    得到地上人的回应,李犇猛地腰下腰,捧过黑乎乎的脑袋,仔细打量。

    脸再黑,灰再厚,也掩饰不住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流露出久别重逢的喜悦。

    李犇一把抱住纳齐,在怀里人的后背狠狠捏了几把,纳齐被掐得哇哇大叫,李犇才敢确认在自己怀里的是真的活的纳齐。

    “真是你?你怎么跑这来了,我以为咱兄弟再也见不着了。”不说话还能冷静,刚一开口李犇就哽咽了。

    “打仗被他们抓了,后来打仗被冲散了,又被抓了,我跑出来了,不知怎么就跑到这……”纳齐讷讷地看着李犇,虽然没哭,也挺激动。

    “哦,不管怎么来的,咱兄弟能胳膊腿健全地再遇见,就是万幸,快进院。”李犇拉着纳齐地上下打量,衣服虽然破旧脏乱,好在没什么伤。

    “牛哥,我饿。”纳齐扯着李犇跟在后面往院里走。

    “随便吃,全是鸡肉,最不缺吃。进来,哥,给你整个整只的,咱俩喝点儿,正好我也没吃呢。”李犇拉着纳齐进了屋。

    胡先生正上下翻腾药材。

    “胡大夫,和你说个事儿,这是我弟弟,之前失散了,可能也要在这打扰几天,不知能不能……”李犇用眼睛瞄着胡大夫的表情,其实也挺不好意思的,他和明琛两个都是白吃白喝,这又来一个纳齐,实在不好开口。

    “哦,自便吧,这院子屋子多,你不正缺帮手,弟弟来了正好,我那婆娘和孩子们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胡先生头也未抬,缕着胡子,轮流端详左右手各拿着的一株药。

    “大恩不言谢,你就是活雷锋,么么哒。”得到胡先生的允许,李犇一个心豁然敞亮,给了中年人一个飞吻,拉着纳齐往出走。

    “走,哥给你烧点儿水冲冲泥,再换换衣服,弄好了就吃饭。”把纳齐带到厨房,李犇开始往大锅里倒水。

    “我来吧,以前这活都是我干的。”纳齐上前要抢李犇手里的桶。

    “我来我来,自从与你分开,哥学会了生活自理,脱胎换骨,洗心革面,你坐这等着。”李犇强行把纳齐按在厨房里的小板凳上。

    “对了,我前些日子也见过猪肉花,就是刘姑娘,给她钱让她回家了。”李犇盖上锅盖往灶里填柴。

    “哦,我征兵之后,便再未见过她,以为她早嫁人了。”一提猪肉花,纳齐的情绪瞬间低落五六分。

    “你们在离别之前的那个晚上,没有来到小河旁?从未流过的泪水,顺着小河淌?”李犇趁着烧水的工夫,把灭了的炭炉又生起了一个。

    “嗯?”纳齐一脸懵逼地看着李犇。

    “你没跟她那个那个,然后海誓山盟,说等你回来?”李犇挥着铲子,正反翻了两下,比划那个那个。

    “没说等我回来,我去找她,她爹说不在家,我就回去了。”

    “……”原来是一对未见过到最后一面的苦命鸳鸯。“没事,赶明哥有钱,再给你继个弦。”

    “不想说,我饿了。”纳齐低头道。

    “好好好好,马上就好。你把热水倒桶里,兑点儿凉水,到院里冲冲自己,现在天也不冷,我去给你找件干净衣服。”说着,李犇就出了厨房,往屋里去。

    等李犇拿了衣服出来,呵,好家伙,这小子真实惠,脱得一丝/不挂就在院子里开冲,大门也不关严了,刚才就顾着拉他进屋,忘记锁门了。

    “衣服搁这儿了,屁股怎么还是这么黑。”李犇拍了一下纳齐的黑屁股,连跑带笑进了厨房。

    高兴,是真高兴。能再见到兄弟简直比中彩票还高兴,奢望都不敢奢望的事,居然突然发生了。

    李犇哼着小曲,给纳齐准备鸡锅,把剩下的菜,每个都洗了一大盘子,端着大托盘往堂屋送。

    “我帮你牛哥。”洗完了的纳齐,进了厨房。

    “把那炭炉提着,还有砂锅,跟着我,开饭啦——”李犇特意拉长了后面三个字,踢着正步在前面带路。

    东西都放下,满满一桌子,胡先生眯着眼睛放下一壶自己泡十全大补酒,起身要回药房。

    “别着啊,胡先生,一起吃啊。”李犇见胡先生在走,忙道。

    “千万别让我再吃鸡了,这些天闻鸡都闻得要吐了,每个看病的身上都一股鸡肉味儿。我今天要出去吃碗面改善下伙食。”说着,便出了门。

    李犇懂,先生这是把空间让给他俩,让他和纳齐好好说说话,心里又增加了几份感激。

    “坐啊。”李犇让纳齐坐下,把白天蒸的八分熟的鸡扔进砂锅里。

    “牛哥,真香。”纳齐把鼻子凑到砂锅边闻鸡汤的味儿。

    “傻啊,离远点儿,烫着,这一锅都给你吃,别急。”李犇掀开砂锅盖,把要溢出的一层白沫,用木勺子撇出来。

    “动筷吧,熟了。”李犇拿盐和辣椒汁、香菜沫给纳齐调了一碗蘸料放在面前。“蘸这个。”

    纳齐夹了一块迫不及待地扔进嘴里,烫得斯斯直叫,不敢闭嘴。“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点儿。”李犇笑着给纳齐往边上的盘子里夹肉,先凉凉,省得一会儿吃了烫嘴。

    不知怎的,这么长时间没见,怎么看小黑猪怎么可爱,七十二种木讷七十二种萌,应了那句“距离产生美”。

    “以后有什么打算?”李犇看着纳齐道,总要问问,这位是想回乡还是去哪儿。

    “不知道,和牛哥在一起。”纳齐放下手里的筷子,不安地看着李犇。

    李犇了然,纳齐这是怕自己拒绝他,怎么会,在他最无助的时候,纳齐二话不说把他捡回家,萝卜饼子管饱,这份与其说是恩情的东西,其实在李犇心里是一份摆在很重要位置的友情。

    “行啊,哥高兴都来不及,跟哥混,有肉我吃,有妞你泡。”李犇重重地拍了一下纳齐的肩膀,似乎是向其传递一份安心。

    听到李犇的应许,纳齐傻傻地露出小白牙,又拿起了筷子。

    “喝点儿?”李犇看到桌上胡先生放的好酒。

    “不要,就是饿。”纳齐把头就快埋到碗了。

    “行,你说了算,明天早起帮哥干活,总算来个帮手,累死了。”李犇自顾自地倒了一碗,心里高兴,晚上不干活了,喝了早点睡,有兄弟在身边,安全感暴棚,舒坦。

    “哦。”纳齐应了一声。

    李犇喝了一口酒,品了品,这味儿,够鲜,不知道用什么泡的,挺腥的,估计什么珍贵蛇虫鼠蚁。“哥的厨艺,现在那真是十里八村的厨子闻风丧胆。”

    “……”纳齐抬头看了李犇一眼,又低下了头。

    “不信?明天你看看,来的客人无不交口称赞。”李犇拿起一盘白菜,扔进锅里,“别总吃肉,吃点儿青菜,以前怎么和我说的,维生素abcdfeg都得大补。”

    “恩。”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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