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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叶问水离老远就听到院子里传来的读书声，脚步不觉加快起来：这个呆子今天倒是蛮听话的。
一踏进院子，明明不情愿却还是在乖乖念书的李傲血的身影就映入眼帘。
“寒来暑往，秋收冬……冬……恩……藏（zàng）！唉哟！”
最后一个音脱口而出的同时，一本书打在他的脑袋上。不用看也知道来者是谁，李傲血抱着头转身就抱怨道：“你干嘛打我！”
没有丝毫歉意，叶问水把手背到身后悠闲道：“呆子，跟你说了多少遍了，秋收冬藏（áng），不是藏（zàng），藏（áng）在这里就是收藏起来的意思。”
被叶问水教训以后，李傲血更不情愿了，把书往一旁的石桌上一扔，破罐子破摔道：“我就说我不喜欢读书，我喜欢学打仗！”
“打仗？你连‘尽诛宵小天策义’都不明白，怎么学打仗？”叶问水说着在李傲血对面坐下。
“问水，你不是知道的？”稍稍欠起身，李傲血趴在石桌上凑近叶问水道，“你教我不就好了。”
看着近处李傲血的脸，将对方期待的表情尽收眼底后，叶问水故意别开视线：“我才不教。”
也不给李傲血回嘴的机会，叶问水接着道：“你还是好好念书吧，下次再念错我可不饶你。”
“啊，知道了知道了。”面对叶问水，李傲血只能把不满的情绪收起，拿起被他扔在一旁的书，“天玄地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冬……”
抬眼观察了一下叶问水的表情，李傲血尝试着开口道：“z……zang……”
“恩？”
“藏（áng）啦，秋收冬藏（áng）！”
“这还差不多。”
二
问水藏剑山庄。
李傲血知道自己并不属于这儿，但是在他的记忆里，他一直待在这儿，甚至他连自己的父母是谁，在哪儿都不知道。藏剑山庄的叶庄主告诉他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李傲血”是他的父母给他起的名字。身处乱世，男儿自当铁骨做衣，傲血为梁，所以他知道自已总有一天会奔赴战场，手持长枪以保大唐江山。
叶问水，藏剑山庄的二少爷。因为年纪相仿，打小便跟李傲血关系很好。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样，性格温润如水，和莽莽撞撞的李傲血正好相反。不喜习武，也不喜与人争斗，多亏有他在，才让李傲血少闯了很多祸。
最后一个音刚落，李傲血就把书一扔，迫不及待地向叶问水道：“问水，问水！我念完了，陪我出去逛逛吧！”
在一旁默默看书的叶问水抬起头，无奈道：“你才只念了一遍……”
话还没说完，李傲血就耍赖似地打断：“我不喜欢念书，要不是问水，我一遍都不会念。”
“好好，今天就暂且饶过你，在庄外千万别又闯祸了。”
“问水呢？不一起去么？”
“庄里还有事情需要我处理。”叶问水说着起身，“记得早点回来。”
“恩！”
算账算到一半的叶问水推开门，正好见到路过的管家，便招呼道：“管家，麻烦拿一支墨给我，我这里的快用完了。”
“还好今天下人们刚出去买来，否则真要耽误二少了。”管家点头道，“我这就去给二少拿来。”
半掩上门，叶问水重新回到桌案前。不一会儿，管家就拿着新墨来了。
“听下人们说，这些天天策府又在招兵了，看来最近频繁的战事又死了不少人。”管家一边替叶问水磨墨，一边喃喃道，“这样下去，天策府也撑不了多久啊……”
手中的笔突然顿住，在纸上晕开一个大的墨点。
叶问水确认道：“天策府招兵？今天庄外也有么？”
“恩，最近几天都有。”像是觉得一向不喜争斗的叶问水居然会对这个问题有兴趣，管家询问道，“少爷，有什么不妥么？”
“……没。”放下笔，叶问水对管家道，“我自己来就好，不劳烦管家您了。”
“是，那我就不打搅少爷了。”
心不在焉地重复着磨墨的动作，叶问水望着窗外夕阳落山时晕红的天空：呆子，快些回来吧……
三
像往常一样来到李傲血念书的院子，却没有见着人。叶问水叫住一旁的下人问道：“傲血呢？”
“傲血少爷的话，刚才好像在练习场见到过。”
“多谢。”这个呆子，往日就算再不情愿也会来念书，今天倒好。
一路快步向练习场走去，李傲血的身影伴随着长枪挥动时的破风声映入眼帘。
昔日瘦弱的少年如今已长成英姿飒爽的青年。和不喜习武的自己不同，李傲血从小就对习武表现出异于常人的热情。叶问水知道李傲血一心想着要在战场上冲锋陷阵，身先士卒，但是他放不下一直莽莽撞撞，被自己护在身后的那个呆子。
未等叶问水开口，李傲血便注意到了他，停下动作朝叶问水道：“问水，你来得正好，我一个人练没什么意思，陪我过几招！”
整理好情绪，叶问水走近道：“你明知我不喜欢习武。”
“再怎么不喜欢你也是藏剑山庄的二少爷，应付我还不容易。”
“我来可不是为了陪你过招的。”叶问水无视摆好招架之势的李傲血，从背后拿出一本书晃了几下，“你忘了现在是该做何事的时间了么？”
一见到书，刚才还神采奕奕的李傲血瞬间垮下脸来：“问水，你就饶了我吧……”
“我知道你不喜欢读书，但不是会看我的面子勉强读一读么，怎么？如今连我的面子都不给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听叶问水这样一说，李傲血赶忙放下长枪解释道，“我要是不抓紧锻炼，下一次的募兵我还是合格不了。”
“募兵？”
“恩！”提到这事，李傲血就激动起来，“前几日我在庄外正好遇到天策府募兵，你知道我最喜欢打仗了，所以就当场报了名。不过选兵标准太严格了，不仅要衣着甲胄，还要背着弓弩武器和粮食跑一百里，所以我才要加紧锻炼。”
看着喜形于色的李傲血，叶问水渐渐沉下心来：“若是合格了，你会立刻去参军？”
“当然！”并未注意到叶问水变得低沉的语调，李傲血自顾自道，“而且，问水，不明白‘尽诛宵小天策义’也可以去打仗……”
“留在藏剑山庄不好么？”
“……问水？”
“留在藏剑山庄不好么？”
“问水，我不可能永远待在这儿。我知道从小到大是你一直在护着我，可你又能护我到何时？”望着低头不语的叶问水，李傲血接着道，“再不制止，战火总有一天会遍布中原大地，到那时藏剑山庄又该如何？”
“……留不住的终究留不住。”
四
“二少，二少……”
连续的呼喊声终于换回了叶问水的思绪：“是管家啊，找我何事？”
见叶问水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管家担心地问道：“二少最近是不是太过劳累了？要不是好好休息一下？有些事交由下人们去做就好。”
“无碍，我不会勉强自己的。”
“那就好，那就好。”
放下笔，叶问水道：“管家还未说找我何事呢。”
“啊，看我这脑子！庄主让我来叫您过去。”
“爹叫我？管家可知是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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