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世书》分卷阅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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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名:幻世书

    作者:花事轻浮

    简介

    天地三界,阴阳六道。

    前世为人后世成妖。

    仙途魔道既非天命所定,只因相由心生。若勘不破便放不下,自该生生纠缠难辨。

    鸿蒙之初便成幻世之书,世世命格皆记为册,却不晓乃由命成书亦或由书写命。

    一聚一离别,一喜一伤悲,一榻一身卧,一生一梦里。非实非虚,无始无终。

    ——《幻世书》

    他苦修千年一心成仙,他贪玩随性不以为意。

    当他幡然彻悟时却只能见所爱之人永堕轮回。

    一生又一世,红尘无爱,谁人来渡?

    一个人如果永远活着,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早已不知为何?也许如今的我剩下的只有等待了吧

    这是个平凡的世界,幻象人生,谁能看清?

    ☆、第一章 桃花祭(1)

    桃花刚落

    我就知道我死的过于荒唐

    那一个祭日不配我复活呢

    你有权崇拜我

    但你无权拥抱我

    大地山河轻得不堪承担

    每一滴泪都流向大海

    没有了有

    有了没有

    没有了有了没有

    有了没有了有

    又至十月秋雨连连,淅淅沥沥地下个没完。若是些文人雅士倒也喜欢在这缠缠绵绵的雨季与佳人泛舟同游,与友人执子对弈,末了再赋诗一曲道尽心中憾事。

    但若搁着赶路人可就苦大了,起先东方晋还有闲情逸致赏赏景,略施文采,可如今却被细软雨丝惹得一身烦闷潮湿。他赶路要紧,连雨伞也忘在了船上。青衣长衫虽未湿透,却潮气内侵像沾了水的草纸贴在身上透不过气。不禁心中暗暗懊恼,提早出门自觉时间尚足,一路光顾着满心欢喜地见世面,不料一时大意坐船反了方向。明明北上参加科举现在反而到了南边偏僻之地,幸而及时发现,被船家骂骂咧咧的教训了番老不情愿的绕路送他上岸。

    好不容易寻见路人问明这前面便是双铚城,算算路程还来得及,心下不由松了口气。他自小家教甚严,长辈寄予厚望。诗书礼仪也算学的滴水不漏,十七岁便在乡试中拔得头筹,少年男儿心中自当有宏图抱负,参加科举,入朝为官便是十年寒窗苦读所盼。怎奈头次独自出门就出了岔子,惶急过后不觉心神俱疲,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走着走着就失了方向。

    天色渐黑,阴雨不停。东方晋有些焦躁,皱紧了眉头,连着眉梢那如淡墨般的月牙胎记也抽动了一下。身边林子越来越密集,忽听得细微泉水击石声。东方晋精神一震,加快步子寻声而去。

    没走一会眼前便出现一条几尺宽的小溪。看不见源头却流水潺潺,清澈见底。他早已喉咙干涩忙俯过身去汲了几口,顿时心脾清凉又打了个哆嗦。虽是初秋但夜晚林中更深露重,丝丝冷风不时袭来。东方晋紧紧衣裳,思量着今夜在哪儿落脚。鼻尖隐隐嗅到一股幽香蔓延而来,疑惑的四处瞧了瞧,半晌才看清河对岸竟隐约插了几棵树枝。待反应过来人已经踏着磬石到了对岸。

    走近,眼前景物让他暗叹。好大一片桃林。绯红的花瓣犹自绽放,幽香徐徐袭来,仿佛于这静谧的暗夜中低语倾诉,迷人心醉。他正狐疑这时节怎会有如此盛放桃花,却见桃林深处晃动着点点星火似是有人家居住。东方晋一凛,不安油生。这里虽不是深山野郊却也偏僻的很,走了许久少见路人更别说住房,这景象的确不太寻常。莫不是

    他欲转身逃走,跑了几步忽又停下来,自嘲的摇摇头。笑自己妄读这么多年圣贤书。怎会相信鬼怪之说。他自来行事遵行礼法、坦荡磊落因何要惧怕那些虚物。此番一想他也不再犹豫大步朝里走去。林子尽头桃木间渐稀露出几间茅舍,虽搭建的简陋却也格外精细。几间屋子大小有别却格调一致,院中还放有一方石桌,立于这林中多了几分雅致。

    东方晋正暗忖莫不是住了什么世外高人,只听咯吱一声门响,从那稍大的正屋内出来一人。十三四岁模样,宝蓝的袍子色泽柔和质地光滑,整个人有掩藏不住的高贵气质。他出来看见东方晋,身子一挺直勾勾地盯着他。东方晋大方直视而去。少年一双星目透着不符合年龄的深沉内敛,又带着几分傲气如王者般睥睨着自己。东方晋有些不悦,走近几步拱手道:“这位小哥,在下赶路至此不慎迷了方向,加之潮雨浸身。可否行个方便借住一宿?明日一走便自行离去。”

    那少年见他走近厌恶地皱了皱眉也不吭声,待东方晋讲完抬起头,忽见少年视线停留在他左脸,瞳孔瞬时敛聚,一瞬而过的惊讶,愤怒甚至忧伤。东方晋并不知。只是顺着他的视线摸摸自己左边眉梢。莫不是这胎记吓到了他?二人半晌不出声,少年眼光慢慢收回逐渐转为恶狠狠的看着他,从牙缝中挤出一个“滚”字。这一下东方晋十分冒火,想到谁家的孩子这般没有礼貌,本就年轻气盛哪肯罢休,随即怒道:“小兄弟,在下并未得罪与你!看你年纪不大衣着华丽,怎么会出口这般粗鄙。既然这里不欢迎我,在下告辞!” 刚转身屋内便传出一个慵懒清幽的声音,“须臾,门外何人?”那叫须臾的少年也不作答,东方晋停了脚步看着茅屋若有所思。片刻从屋内走出一人,身材颀长,姿态翩然,不紧不徐。仿若脚底生莲轻盈优雅。

    更甚之是那一袭红衣,暗夜中如洪荒之火,灼热却无尽孤独不由让人心生怜惜。来人越走越近,东方晋却倒吸一口凉气。这人脸庞晶莹如玉,细眉上挑,凤目含笑。青丝委地,光滑如缎。脸侧几缕垂于胸前衬的下颚尖削精致,白肌凝脂。饶是他读过再多的书此刻也想不出什么完美的词来形容这样一个——男人。只有心中不断重复“天人之姿,仙人之态”。那人薄唇轻启,“这位公子,我家小童性子怪癖,若有出言不逊还请见谅。”温如飞羽,字字清亮。东方晋像是被什么触动这才反应过来,欠身道:“公子言重了。在下自安泰而来,本欲上京不料路中有变。月上中天只是想在此借宿一宿。” 对方闻言笑语:“天色已深的确不易赶路。公子若是不嫌便在寒舍委屈一下吧,明早再作打算。”

    东方晋此刻脑子还没回过神来,顺势答道:“怎,怎么会。那边谢谢您了。”那人回头朝犹自呆立在门口的少年说,“须臾,去烧壶热茶为公子暖暖身,顺便收拾间屋子出来。”少年瞪了他一眼,拂袖而去。

    东方晋惶惶忽忽的跟着进了屋,房内陈设简单干净。主人挑了灯芯让烛火烧得更旺了些。光下他嘴角轻勾,带了几分邪魅。东方晋忽的闪过一个念头忙道:“在下时间有些紧迫,我看还是连夜赶路的好,就不打扰公子了。”说完欲夺门而去。

    那人反倒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低笑起来,“且慢。公子若想赶路,喝杯热茶暖暖身在走也不迟。”他抬手示意,“请坐,须臾马上就来。”

    东方晋一颗心沉到谷底,这算不算是已经羊入虎口。他死倒不怕,只是家中只剩母亲一人。多年劳累全盼他能出人头地。这下连孝道都不得尽了。随即满目忧色,不大一会须臾变便端了茶进来十分不痛快的离开了。“请。”只见那人将茶盏推到自己面前。东方晋又仔细瞧了眼他,人面桃花,温润尔雅。随即仿若视死如归,呆呆端起茶杯也不顾烫嘴一饮而尽。几杯下肚皆不知滋味,反觉身子渐渐暖了起来。 “这位公子。你眉梢上的可是块胎记?”

    “恩”

    “蛮好看的。”

    “啊?”东方晋被他的话弄得有些糊涂。他自打出娘胎左眼眉梢便有了这胎记,虽细小浅淡却在白皙的脸上显得有些突兀。在乡野老人们常说,脸上有胎记者皆是前世罪孽深重,死后受了天刑打在魄上的烙印,即便转世为人也带着记号。他自不信这些,家人也对其百般呵护,从小乖巧懂事乡间邻里对他也十分有友善。只是毕竟有所顾忌不让自家小孩与他多来往。加之须臾刚刚的态度更让他想起这些心中难受。却也万万想不到居然会有人说出“好看”二字。然见那人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一脸坦荡全无戏虐之意。不禁心中一暖,忐忑不安消了大半。 那人继续说道:“公子若想走我也不便阻拦,只是我住在这算有些时日,这里的确偏僻,虽无豺狼虎豹也少不了林中匪盗。若遇让了定是凶多吉少。公子还是三思,若信得过我边明日再走吧。”

    东方晋听出他语气诚恳对这人又生出些好感,面上一热有些惭愧,自己刚刚的反应着实有些小人了,这样一个神仙般的人又怎会是他轻叹一声便点头应道:“您也别叫我什么公子了,在下复姓东方,单名晋,字子默。” “子默”对方喃喃复道忽又展开一个笑容略带三分邪气,“梵音,你也这么唤我吧。”

    “梵音?你是念佛之人?” “呵呵”梵音听了笑出了声,“算是位故人起的吧,与佛家无关。只是被唤久了懒得改而已。名字罢了,顺口便好。”梵音说起此话时,东方晋清楚的看见了他那时时蒙着一层迷雾的双眼变得如此清澈,流出无奈与宠溺的笑意。 夜深,梵音坐在桌前,抚额假寐。身后忽然多了一个人影,宝蓝的袍子依旧一张毫无表情俊美非凡的脸,语气也不怎么和善,“哼!没想到,他在这次倒自己找上门来了。”

    梵音像是睡着了,长长的睫毛随着烛光的跳动映在白玉般的脸上,仿若轻蛾蝶翼。嘴角仍噙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好似在做一场美梦。良久才呓语般幽幽道:“那算不算是个好的开始呢?”

    这一夜睡得很是安稳,次日清晨东方晋便独自上路,不出半日就到了双铚城,掂掂包袱只得买了匹稍有些脚路的瘦马,北上而去。 一路马不停蹄赶至京城已是黄昏,东方晋几日颠簸早是满脸尘灰,发髻凌乱衣衫褶皱,颇为狼狈。好不容易寻到阮府心中按捺不住欢喜忙上前扣门。一年轻家仆开了门,瞧着东方晋不耐烦问,“你是谁?不要在这乱敲门!” 东方晋正正身,“家主可是阮正德阮老爷?”

    “是又怎样?” “在在下是安泰来的东方晋,麻烦您通报一声。” 家仆见他一身风尘面目不清,斜了眼道:“我家老爷不在,有什么事改日再来吧。”

    东方晋一把拦住正要关上的大门急忙解释,“且慢,且慢。那阮玲妹妹呢,你告诉她,她一定认得我。” 家仆怒喝:“混账!我家小姐的闺名也是你这种人叫的?哪儿来的疯狗再不走我就不客气了!” “我,你,你”东方晋一时被气得舌头打结,“我们,我们是有婚约的!我有家父的信物,一验便知。”

    “哈哈哈。。。”家仆听了放声大笑,他家小姐虽不是什么倾国倾城,但在这京城也算得上是个君子好逑的佳人,多少来提亲的公子贵族踏破门槛都没让老爷看上。怎么会冒出个莫须有的未婚夫,一定是饿急的浪子居然想在阮府行骗,他大叫一声“快来人!把这疯狗赶走!”话音刚落几个大汉手持木棍的冲了出来,朝着东方晋便是一通乱打,最后像拎小鸡般把他扔下石阶。东方晋被摔的七荤八素。大门砰的关上一切有恢复平静。路上的行人不多,偶有几个见此状便躲的远远地指指点点,

    东方晋又羞又恼,艰难地爬起身转到后巷,顺着墙沿颓败的跌坐在地,方觉浑身疼痛无比,甚是委屈。

    突然耳边响起有些熟悉的轻笑,他正当屈辱想要反骂。一抬头便愣住了。狭窄的巷道中只偷得一丝夕阳,却在那一袭红衣身后绽放开来,美若骄阳又淡如清风,仿佛只有这样的颜色才可衬出他独一无二的气质。如残阳中的绯花将魅与静融合的恰到好处。东方晋看得出了神,“梵音”

    ☆、第二章 桃花祭(2)

    梵音的笑又添了三分,“我在那林子里闲得无聊,便想着来这热闹的京城瞧瞧,没想到刚一来便撞见这么出好戏。子默,咱们也算是有缘吧。”

    东方晋缓缓站起身拍拍衣衫叹口气:“哎,也怪我太心急。没注意自己这幅狼狈模样。难怪人家误会,真是莽撞了。”

    “既然这样,不如你先随我回客栈整顿一番。我也是出来京城,就当互相有个照应吧。”

    梵音这话为他留足了面子,东方晋感激。他早将此人视为朋友。

    离科举还有七日,各地才子志士都齐聚京都。宏宝元年,新帝登基广推恩策。更是招贤纳才,此次科举也是提前数月举行。大家都觉得如此新政是自己施展抱负的绝好机会,个个摩拳擦掌好不热闹。尤其是那些客栈驿馆生意红火,老板们都笑得合不拢嘴。

    聚贤楼本就是京城第一酒楼,本也不叫此名。老板只是顺着时局临时更名,近日来宾客满座,不是官宦贵族乡绅世家。就些有家底的公子,各个心气儿颇高,现下聚在一起不免都想先露露本领,这不连着数日都在举行什么文论大会,东家西家的个自说着。其中不免也有些鱼目混珠的纨绔子弟,仗着自家权势威风凛凛,他人也不便好说。

    “呦呦呦我怎么没发现聚贤楼还藏了这么一位美人儿。”说话的是当朝宰相家的三公子,便是这里没人敢招惹的主。带着群狐朋狗友刚进酒楼就瞧见正从楼上下来的梵音,统统惊呆了眼。自打梵音他们一来,楼里的人皆是惊艳。但大多有些修养面上还似平常。却不想今日来个霸王一眼便看中了,话语轻佻。

    梵音似乎没听见往外走,立刻被那一群人团团围住。“这位公子长的好生俊俏,在下欧阳子,家父乃当朝宰相欧阳齐修。”

    梵音瞥了眼欧阳子,淡淡道:“不曾听过。”

    那群人随即哄笑起来,欧阳子也大笑:“真是乡野之人。不过,不要紧,你若愿意跟我回府,我保证可以让你见识到更多稀罕东西。”说着便示意自己人动手,要强拉走梵音。

    “住手!光天化日你们要干什么?”突然一个身影从人群外挤了进来,立刻护在梵音身前。挡住了梵音眼中的杀意。 欧阳子见东方晋瘦弱不堪立刻讥笑道:“原来还是一对的。只是委屈了美人呀!”

    东方晋听言如此羞辱梵音,怎会愿意,“你是什么人?说话如此放肆!”

    “哼哼,我就是欧阳子,我爹可适当朝宰相。怎么?怕了吧。”

    “哦”东方晋恍然大悟,“我看阁下应该复姓登徒而不是欧阳吧。”

    东方晋的话让欧阳子有些摸不着头脑,远处观望的人却不由笑了起来。他怒喝道:“笑什么!”

    与他同行的几个公子忙上来提醒,“他是在骂你登徒子。”

    欧阳子吃了亏也不害臊,“哼,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只不过是想请美人府上坐坐。”

    东方晋回头看了眼梵音,笑语说:“那便是误会了。都说登徒子其妻蓬头挛耳,齞唇历齿,旁行踽偻,又疥且痔。如此妻子还能悦之,生五子,想来定是眼力不怎么好。家兄明明是男子又怎会成窈窕淑女呢,难道欧阳兄的眼力还不及那登徒子吗?”他这番话说得十分恭敬有礼,却字字皆有骂人之意。也不知欧阳子是否听得懂,他干脆直接上来要收拾东方晋。东方晋刚要护住梵音,不料他一个闪身站到了自己前面,对着欧阳子附耳低语了几句。欧阳子瞬时神情呆滞,像是得了命令竟然离开了。

    这场闹剧终于这样莫名其妙的结束了。东方晋几次想问梵音到底对那欧阳子说了什么肯让他乖乖离去。梵音却总是高深一笑,“天机不可泄露。”他也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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