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蔽月》分卷阅读195

    一颗方才软了的心又重重拧紧。苦苦期盼,等来的还是这样一句话,他的凤眸突然闪着猩红的血色,满是暴戾。

    “呵,高长恭,你又是如此,什么都这般自作主张。我慕容冲当真是这样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角色吗?既然如此大胆敢劫持我出来,如今是想甩了我这个包袱独自回齐国了?你怕了?!”慕容冲靠近了他,捏着子莫的下巴抬高了他的脸,让他直视着他的眼睛。一手大力地揽住了子莫的腰背让两人的身躯又密实贴合,是以前的凤凰从来未曾展露的霸道和强硬。

    有火苗窜动在慕容冲的眼中,那决然而然的神色与他眼中的执拗让他好像一只起了全身防备的猛兽。子莫不明白是何事让慕容冲对他有难言的怒火,似乎刻意压抑着,却从再见之时便没有消散过。

    “凤凰。。。。。。你一直都在怪我是不是?当日送你回龙城我是迫不得已!如果我有得选择。。。。。。”子莫话还没说完,却又被顺势压在了岩壁之上。

    “你若是有得选择,你会回邺城还是同我在一起?”慕容冲直直问着,没有再给子莫丝毫的回旋余地。凤凰的眼神那样迫切,压得人无法喘息。

    他有的选择?!那是如何选择?

    “长恭,我以前从未逼你回答过这样的问题,那是因为我自认为自己稳操胜券,所以心中有数甚是笃定。我自认与你是天上人间无二的绝配,这世上再也不会有像你我这惺惺相惜的登对之人,所以,我只需要知道你心中装的是我我便不去理会那些旁枝末节的纷扰纠葛。。。。。。要我忍气也好,要我偷生也罢,只要是和你一起我从来没有怨言。我知道你送我回龙城是为我好,可是你为何一转头却又。。。。。。!“

    余下的字眼像是被慕容冲咬碎了吞进肚里,他只是一掌打在了子莫脸旁的岩壁之上,碎石头纷纷扬扬掉了下来,从未见过凤凰如此模样的子莫全然没有回过神,只是讷讷地不知如何作答。脑中很乱,拼命想着凤凰的话,隐隐间抓住了一些痕迹可是很快又遁入了混沌之中。

    “我,我找过你,不,说来我只是四处打探过你的消息,我。。。。。。“子莫不知道为什么在心中发虚,结结巴巴想要辩解却只是让凤凰发狠地堵住了他的唇,落下了一个夹杂着怒火和泄愤般的并不温柔的亲吻。

    “搜!那贼人定是掳劫了皇帝陛下躲在了此处!守住洞口!”

    突然,上面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还有火光漏了下来。

    气喘吁吁的子莫推开了那人,看来是燕国的人马还是找到了这里。

    “你回去吧凤凰,是我对不起你。你若是不肯罢休,四月二十便是你的生辰了,我高长恭就算千军万马阻拦也会前来见你,到时候,要杀要剐都悉听尊便!“ 子莫说道。

    “你还记得我的生辰?”慕容冲死死握着子莫手臂的手有些松开,他自己都快忘了的事情,偏这人又记得这般明白。

    “当真?”慕容冲问道。

    “自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子莫握起凤凰的手,两拳相握碰了碰,这便算是定下了约定。

    “好!“凤凰点了点头。子莫见他同意了,便想脱身往那内河边而去,可走开了几步,发现凤凰还是跟在身后。

    “你还不回去?”子莫问他。

    “你要做什么?”慕容冲看看那内河的湍急水流,又看看他。

    “入口被封了,我只能冒险入水一试还有逃出生天的机会,就此别过。”子莫转头就要进入水中,却反被凤凰拉住了手,先他一步进了河里。

    “你做什么?!”子莫震愕间已经被慕容冲带入了水中。

    “和你一起出去啊。四月二十太远,我还想多和你一起几日,送你出了沙漠也好,我便不会担心你这个旱鸭子活活淹死在这不知名的河里了。”

    “你。。。。。。!”子莫还想说些什么,可慕容冲早已经拉他一同跳入了深水之处。没顶的河水淹没了头,子莫呛了口水便沉了下去。

    腰身被慕容冲揽过,子莫看着水中的那人真是气得七窍生烟。而慕容冲的水性自然比子莫要好,嘴角似乎勾了勾笑,便一下贴上了那人的嘴唇。

    漏了气的子莫渐渐得了些许进气,被慕容冲带着往前面潜游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

    第275章 旧梦

    邺城的夜晚冰凉如水,初春还是散不去的瑟瑟寒意。

    安瑞给皇帝身边的灯盏添了些油,给正襟危坐沉思良久的高湛身上加了条厚裘皮披风。

    “陛下,夜深了,还是早点歇息吧。”安瑞劝说道。

    高湛不语,安瑞低头看到皇帝陛下不苟言笑一副深沉,便叹了口气,小心翼翼说道:“陛下,殿下已经有消息了那便是好消息!李将军说誓死都会找回兰陵殿下的,您不需要如此担心。”

    “朕为什么总是这样这般置长恭于险境。。。。。。早知道如此,长恭要去晋阳便晋阳,他想去洛阳,我还能派重兵屯守洛阳,也不会到如今他只身一人在北漠之中杳无音信的境地!”重重一拍桌案,高湛将面前的书简奏折全部推落于地上,寂静的宫殿之中巨响一声,门外侍候的婢女都跪成了一排。

    “陛下,陛下小太子还在后殿歇息呢,您不要动气!”安瑞赶紧提醒着说道,“小太子好不容易才求得陛下您同意来这里过夜,刚才还在吵着要来找您,若是吵醒了小太子,可如何是好啊?”

    安瑞甚是懂得这皇帝陛下的软肋,他若是发火了没人劝得了,但是陛下对太子又是别样的忌惮。到底是独子,小太子若是哭哭闹闹不停,那陛下也当真是束手无策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皇帝陛下对母亲早逝的太子心中还是颇多怜惜和疼爱的,虽始终让内侍太监带着小皇子也不见得亲近,可是血浓于水,这不,一听这茬,挥了挥手让跪着的婢女们都出去,兀自生了闷气坐下来不说话了。

    安瑞看陛下收敛了脾气,便识相地蹲下去收拾满地的狼藉,一边不住回头看着高湛的脸色,觉得稍缓了些,便陪着小心试探道:“陛下,皇后娘娘她和奴才说。。。。。。”

    “不去,朕公务繁忙,让她早些歇息罢。”高湛冷着脸色,连敷衍都很是不屑。

    “陛下,虽说您成亲是安民心匡社稷,可到底皇后还是皇后,您就不能看在悠悠众口的。。。。。。”

    “安瑞!朕的事情何时到了要由悠悠众口来议论的地步?!”高湛不怒而威,走下了台基,安瑞低头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宫中那些有关于兰陵王的流言蜚语。陛下如今心情烦躁,若是听了那些嚼舌根的话,大概会是更加不妙了。

    “陛下赎罪,奴才真是多嘴了!奴才退下了,请陛下早些休息。”安瑞往香炉里添了些助眠安神的龙涎香,等高湛宽衣就寝后便恭敬作揖退出了皇帝的寝宫,将门阖上。

    燃起的香从青铜的炉鼎之中袅袅升起。

    高湛睁着眼睛看着头顶上的帐幔,重重出了一口气。幸好这龙涎香甚是浓纯,不然又会是一个不眠的夜晚。

    。。。。。。

    天上的星空很是耀眼,银河似乎是天边镶嵌的宝石,繁复地缀在了天边。

    “好美啊师父,我觉得这儿比天上漂亮多了!”楚彦看得出很是开心。回万福村三天了,给爹娘和孙老爹的坟前都上了香,磕头报了平安。

    转眼这人世都已经过了七十多年了,时过境迁,村子里恢复了一派祥和。村民都以为这楚彦是外乡人,少年侠客,云游四海罢了。楚彦也不太认识这村里的老老少少,毕竟,当年一场大瘟疫过后,村民中没留下什么活口。

    纪尘带着楚彦也不想过多引人注意,便露宿在万福村旁的郊外。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盛夏的山野,凉风徐徐,繁星当空,美不胜收。

    “啧,就是蚊子多了些。”楚彦啪地一下伸手打在了自己的胳膊上,嘟囔着。

    在天宫里呆久了,大概真是要忘了这种痒得抓心挠肺的感觉了。浑身放出了真气,想要筑起仙人的屏障来抵御这些可恶的虫子,可却被身边的纪尘扣住手腕阻止道:“不许如此,既然是来凡世修炼的,便不能动用法力。再说,要驱散这小小虫子”

    师父纪尘笑着说道,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罐小小的膏药:“涂一些就好,杀鸡焉用牛刀?”

    那罐子打开,满是清香的扑鼻味道。看楚彦一直挠着自己的胳膊和后颈,纪尘不由忍俊不禁,笑着说道:“看看你什么样子,抓耳挠腮地,没个正形!”

    嘴上这样责怪着,可手上的动作却是轻柔地帮小徒弟抹着药。从手臂上,一点点晕开了,然后再到脖颈处,接着是锁骨和。。。。。。

    楚彦似乎被什么蛰到了,竟然一下子弹跳了起来。纪尘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纳闷地闻了闻那罐子药,然后问道:“很疼吗?不应该是清凉消肿的吗?”不信邪地还在自己手背上试了试,嘴里嘀咕着这罐子膏药没拿错啊。

    “师父,我自己来吧,不牢您老人家动手来服侍我,呵呵,徒儿我皮糙肉厚的。”楚彦憨憨一笑,这个古灵精怪的少年只有在纪尘面前才会有如此不设防的天真表情。若是有旁的人在,楚彦便都是冷着一张脸,正襟危坐很是疏离。也怪不得他的师兄们都不待见这个师父破例从凡世收的关门弟子,纪尘对他无不破先例,而他,那张冰冷骄傲的脸孔自然是让旁人有了恃宠而骄的先入之见,这同门情谊便不那么融洽了。

    纪尘看着一脸有些害羞的楚彦,点点头,便把那罐子药膏递给了小徒弟,让他自己抹胸膛上的被咬的包。

    想着自己也真是,总拿他当孩子,可转眼,他已经带着楚彦在紫微宫修行了好多时日,这少年脱胎换骨,早已经不是那个雪夜之中赤着脚趾头与恶狗争食的可怜孤儿了。如今的楚彦意气奋发,心怀大志,想着不日便将要举行的试炼登仙大会,纪尘看着快要位列仙班能够出师的小徒弟,竟也很是寄予厚望。

    “彦儿啊,你有没有想过通过试炼大会之后想要去哪里当仙官?”纪尘看着这孩子还很是避嫌地转过身子抹药便不觉好笑,自己也背对着他,问道。

    “师父,其实我呀,还想呆在紫薇宫,要不就跟着您做个小童子好了。”

    “胡闹!这般没有大志,师父白教你一场了。”纪尘说道,“师父也并没要求你能光耀门楣,只要你能秉持正义替天行道,做个处事为公的好神仙,哪儿都是一样的。你若是每日跟着师父,岂不是白白修行了如此多年?其实星宿神殿里的仙君除魔卫道匡扶正义很是不错,又有你大师兄在那里。。。。。。”

    “师父,说来说去你就是担心我这个凡夫俗子的徒弟无法在天界中容身是吗?”楚彦很是无奈地转过头来,看着纪尘,两眼都是委屈。

    “不,不是,为师只是想。。。。。。”纪尘还想掩饰几句,可一看楚彦的眼神,便知晓瞒不了。

    “彦儿,为师觉得你天赋极高,该为这世间苍生多做好事,若是因为出身之故而宝剑蒙尘。。。。。。”

    “师父,你这便不对了。满门师兄弟,你从未担忧过他们的前途,且在仙官试炼之时从不徇私,为何到徒儿我这里,师父却打起了托关系帮我找门路的主意了?徒儿自认不比师兄们差,且彦儿若真如师父所说是天赋异禀,那些考官们岂会不视我为俊才?”楚彦安慰着纪尘,年少气傲,微微一笑。

    纪尘倒是被说得震楞,才发觉自己还真是又在为这小徒儿破例。无奈摇头苦笑,这番话被说得心服口服,还真是他这个做师父的不是了!

    “好,彦儿既然这样说,那师父当真是多虑了。不光是为师,你的本事会有其他的神尊欣赏的,彦儿定当靠着自己的本事闯出一番天地来,让人刮目相看!”纪尘拍了拍楚彦少年的肩膀,甚是安慰地露齿一笑。

    师父长相绝美而清冷,楚彦即便在紫薇宫中和师父朝夕相对,可仍然甚少见到他的恩师这般开怀一笑。其实师父不太笑是对的,楚彦此刻觉得自己的胸膛好像小鹿乱撞,一颗心脏都要蹦跳出来了,血气也往脸孔上涌动着。

    噗通一声,楚彦倒头便睡倒在了草地之上。双臂抱着头权当枕头,还转了脸不去看纪尘。他是怎么了?为什么这般慌张!

    少年对自己的反应很是陌生仓惶,他的脸还在升高了温度,而血液也在不受控制地朝着奇怪的地方汇聚而去。

    又是脸红又是心虚,楚彦不明白自己的这种反应到底是什么,可他明白自己这样很是不对,对养育自己长大的师父是种羞辱和不尊。

    这样想着,楚彦更是矛盾和自责,于是蜷缩着身子,咬着牙齿瑟瑟发抖。

    “彦儿,你怎么了?”纪尘觉得古怪,还想翻过楚彦的身子看看他的脸色。

    “没事师父,我困了。”楚彦背对着纪尘就是不肯转过脸去。

    纪尘看着这古怪的小孩便笑了笑,给他身上盖了件袍子,便也自己睡下了。

    “师父,你以后别在外人处笑了。”良久,那少年讷讷说了一句。空寂的星空下,夏风吹得青丝拂面,纪尘心情舒畅。

    “嗯?为何?”纪尘不免觉得好笑,“想笑便笑,何故还憋着吗?”

    。。。。。。“可是师父,那次蟠桃大会,那轻佻狂浪之辈还拿师父的随性当笑话,还,还做了什么狗屁诗来消遣于您!”楚彦一说到这事儿,便腾地支起了身子,偏他师父还不以为然,只是淡然处之。

    “嗯?哪个轻佻狂浪之辈?”纪尘反问道,“蟠桃大会之上众仙吟诗作对是常识,也是雅兴,为师如何被消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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