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佛格小镇》分卷阅读15

    艾伦察觉出他的用心,也有些无奈。他实在害怕布兰登会因此噎死,于是体贴地替他斟了杯茶。随后,他看向布兰登的耳鬓,静静地等待他的下文。从他的视角,能清楚看见布兰登的耳际有根根黑发直竖,与他下颔未完全根除的胡青相连。它们显然与自己柔软的发丝大不相同,就如同它的主人那般坚韧刚硬,不易曲折。

    但等了半晌,眼见布兰登已经清完盘中食物,还是没半点交谈的意愿,艾伦只好深吸一口气,主动出击道:「好吧,文森特?戴维斯先生,你现在方便告诉我,为何你当初要隐瞒姓名了么?」他说,边慢条斯理地解决自己眼下的食物。他用余光暗自观察对方的表情,试图从那双海蓝色眼眸里,看见一分闪动的神色。

    其实真说起来,艾伦并不大确定今天的自己,为何特别咄咄逼人。毕竟他向来明白,尊重彼此**才是友谊经营的根本。他不该像个该死的怨妇般,追逐着每个字尾严刑逼供。但他实在不喜欢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又或说,他已经受够近日过分压抑的气氛,那使他的脑袋一团糟,几乎喘不过气。仿佛所有人都清楚事件脉络,唯有他被瞒在鼓里,就像被关在《楚门世界》的屏幕,所有惊吓反应都是场可笑演出。

    布兰登放下刀叉。 「我那时就是随口一说。艾伦,别告诉我你真以为会有人取这么愚蠢的姓?柯尔克拉夫,像念咒语似的,我可不是巫师。」他拾过旁边的纸巾擦了擦嘴,而后朝着艾伦咧嘴一笑:「虽然不晓得这事是谁告诉你的,但我能准确告诉你,『布兰登』并非假名,而是我的中间名——最后顺道一提,我吃饱了。谢谢招待。」他站起身,也没接过桌面的茶,预备转身回房。

    但艾伦却一把拉住他。 「这就是你的解释?」他说:「你的名字是我仅知的一切,你欺瞒了我,你就打算这样一语带过?戴维斯先生,我对你几乎一无所知。甚至前些日子才得知你是个警察!一名市警厅的警察!」艾伦仰头看着他,咬牙切齿地说。

    他实在受够对方哄骗孩子的态度,那样疏离冷漠,充满不信任。这个月以来,他们分明住在同一栋楼房,共同享用自己准备的食物,但布兰登却始终像个完全陌生的局外人,划明界线,坚持不透露更多资讯或温暖。让反复付出关怀的自己像个傻瓜。

    想当初,他是感念布兰登的救命之恩,才半推半就地让他长居自己屋檐下,久而久之倒也习惯家里还有这么个大龄儿童需要人照应,每一分付出都无比诚挚。

    而近期有这么多死亡案件,它们在艾伦周遭频繁发生。当所有人对布兰登的存在提出质疑时,艾伦从未兴起一分怀疑,哪管布兰登愈加扑朔迷离的身分,也坚持着为他辩白。但是,直至今天,布兰登居然告诉他,原来连姓名这种东西,从头至尾都只是「随口一说」?

    艾伦实在无法再忍受这些了,他必须将话说清。

    「听着,先生。我从没收过你的房租,也不是你的房东。我以为我们起码能算朋友,然而你却连姓名都欺瞒了我布兰登,请告诉我吧,你到底还有什么是值得我信任的?」他问,用力捉住布兰登的手,仿佛能将自己的挣扎心境透过温度传递予他。

    其实要将话说这么白,这很伤艾伦感情。他一向不喜欢拿情份要挟人,仿佛所有情感都只是能被量化的数字。但眼前的男人实在怀藏太多秘密了,就像笼罩于佛格镇上空的浓雾那般。当你侥幸地紧握自以为看穿的唯一真相时,才赫然惊觉原来一切仅是对方所虚构的假象,一个仅有自己深信不疑的假象。这种一摔就碎的信任,可远比被量化的情感要伤人的多。

    听见艾伦后段半自问的对话,布兰登原本绷紧的肌肉这才逐渐松懈下来。他睁着那双坦桑石色的眼,里头映着艾伦诚挚的眼神。他努力分析里头所隐含的一切情绪,同时也感受握在自己手腕的热度。它如此的灼热,不容质疑,就像艾伦给人的感觉般,总努力往旁人身上投注所有的爱。无论自己再如何躲避、故意视而不见,也无法真正拒之在外。

    所以,布兰登才始终不敢置信,前几日彼得所提供的资讯——那些来自于众多死亡案件的罪证中,隐约暗指着艾伦‧沃尔顿即是最大疑犯的信息!

    #注:这是伦敦警察较他区不同的特征。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要安插感情戏了xd,下章开始我会加重着墨于布兰登这个角色,谜团随着尾声将近,总算要慢慢解开了

    第24章 小酒吧与死者五号(4)

    多年前,布兰登曾在遥远的首都落居。

    那是个长期被阴影吞噬的土地,街道中总弥漫着挥之不去的浓雾,仿佛数以万计的古老怨灵在那千年盘踞。由于时常下雨,所有朴灰建筑的每道砖缝都挟带着潮渍,似乎待久了也能将人的生存念想闷发霉。

    所以待在那儿的几个年头里,布兰登无时不刻耳闻那些自杀案,它们时常相距他的住所不过几条街。甚至偶尔是他熟识的人。

    因由如此,在那段难以解构的年轻岁月里,布兰登无时不刻都诅咒着这块被荆棘缠绕的死地。每早一睁眼,他不确定这天会否又是另个悲惨开端,也无法在满城阴影里找到希望。久而久之,他也连带厌恨将他拴绑于此的母亲。或者进一步说,他认为自己并非期望所生,又何必降世遭罪。

    意识这点,布兰登于是开始放逐自己,从小学五年级至中学期间他几乎流连在街头,他与一帮上不得台面的角色厮混,缺钱就上街弄些钱,后来还一度染上毒瘾,进过勒戒所与信仰中心无数次。这种行尸走肉的生活,布兰登原以为漫无竭尽之日。直到那年,他面临人生的重大转捩点——他母亲的死亡。

    她向来是个不称职的母亲。即便今日,布兰登仍这么认为。他从来不确定她的身分,那些不同的男人总叫她不同的名讳。偶尔她是风情万种的蜜雪儿,有时是孤芳自赏的莉莉,有时是妄自尊大的凯瑟琳,或者更多面向的她。布兰登想,对她而言,那些名字也许就跟穿戴即丢的奢华衣物,并无不同。

    所以直到站在她的冷清葬礼前,布兰登才知道她的真实名字:费丝‧怀特。一个象征希望的词汇。如此朴实无华,并且令他陌生。生涩到连短短几个字母,布兰登还得足足看了好些日子,才能真正将它烙印在心头上——即便他的母亲自始至终,从不给予他近身叫唤的机会。所予他的最后印象,也不过是那一夜里的冷淡一瞥,而后就是几天后,她拴紧在悬梁的发臭躯体。

    唯一血亲凋亡的这年,布兰登年仅十四岁。

    正值春光正好的少年时期的他,飘漫空中的那袭白色裙摆,却将他的世界蒙上一层无法穿透的灰。

    能遇见费尔普斯先生,约略是布兰登此生最幸运的事。

    弗雷格‧费尔普斯,也是吉儿的父亲。他是布兰登的中学时期的数学老师,从见到布兰登的第一眼,就坚信布兰登拥有非凡天赋(虽然他从未细说是关于何种方面),总不惜给予布兰登极大的鼓励与启发。

    在布兰登失怙的这段艰难时期,也是他与他的夫人不遗余力的接济,布兰登才有勇气挨过。所以后来的那些日子里,大梦初醒的布兰登主动切割过去那些狐朋狗友的联系,努力忙碌工读,并在后来选填志愿时,报考了警察学校。

    得知上榜的那天,布兰登非常兴奋。因为他很清楚,也许唯有自己努力生活,才是他回应弗雷格的唯一报酬。所以此前,连同准备考试的这段时间,他故意不与费尔普斯一家人见面,希望能用自己破釜沉舟的决心,换取一个巨大的惊喜。

    但那天当他拿著录取通知,快步来到费尔普斯家门时,他却发现那栋偶尔他会串串门子的房子,居然早已人去楼空。不过时隔三月,铜色建筑的每扇窗子不再点亮任何一盏灯,温度冰冷的如同与其他栋首都建筑无二,濡湿的每道砖缝都像是哭过。

    可意外的,布兰登并没有感到多大沮丧——当然,失落总是多少有些,但他已经不轻易丧失希望。 「那些杀不死我们的,将使我们更坚强。(#注)」每当他遭遇困挫时,他总会想起失去血亲下着倾盆大雨的那晚,费尔普斯先生的坚定语气。致使他每回想一次,就感到充满能量。此后不再有事情使他畏惧,或者摧毁他的心房。

    再度遇见吉儿,是个极为凑巧的巧合。它源于一个不算好的起因。

    那已经是他进入市警厅后的事了,那算是他人生的另一重大低潮。进入市警厅的那些年,他随着部门的派遣,潜伏各地执行秘密警务,却不料在那次任务中误击一名高中生,自己也遭受枪击。

    虽然对方并无生命威胁,但对一名特殊部门的优秀警员来说,这无疑是个巨大且致命的疏误。于是他接受精神评估,显示其短时间不适合就任,再衡量他的身体状况,惩处批示下来,布兰登被留职下放,等待之后的再考鉴。至于下放地点,正是那所名不见经传的佛格镇地区警局。

    起初,布兰登无法谅解国家予他的回应,毕竟他是因工受伤,这种作为像是抛弃一颗受损的螺丝钉,从根本否定他过去无数次出生入死的价值。形成的打击自然不是一般大。于是任职佛格镇警员的那段时间,他开始酗酒,抽大/□□,消耗老本及生病沉浸在醉生梦死的世界里,数个月来拒绝上工。

    一时间,布兰登仿佛又回复以往青春期迷惘的日子,连他的唯一相处良好的同事,警校时期的学弟彼得‧罗恩,提着晚餐告知他被暂时停职惩戒时,他也只是无所谓地笑笑,继续往嘴里栽倒白兰地——反正对他而言,事情无法再糟。没什么比知晓吉儿‧费尔普斯就居住此地,自己却因被市警厅流放、没有脸面与之相认更糟。

    注意到艾伦‧沃尔顿,是在一起死亡案件中。

    那晚他难得失眠,于是起了大早在镇上走走,想借机甩脱梦里那袭飘荡的白色裙摆,晚点顺道去超市弄点酒,更是一举两得。但不知觉间,他竟走到佛格中学路前,几辆警车停在门口,那再度勾起他被流放的糟糕回忆。但在转身之前,他看见彼得恰好也在名列其中,彼得告诉他,里头发生一起女学生自杀案,成因有些古怪,也许布兰登能跟着他们一同瞧瞧,顺道给予一些专业意见。

    其实到了现在,布兰登早已遗忘那名死亡学生的名字,但他却始终记得初见艾伦的模样。那是一张陌生面孔,这是布兰登的第一想法。他来这座小镇一年有余,也以他过目不忘的本事曾翻看过小镇人口名册,却从未见过这个人。

    他的模样有些苍白,不算特别年轻,但那双碧绿眼眸很清澈,仿佛永远闪烁着对未来的梦想与憧憬。可布兰登总觉得有些古怪,这样的明亮眼神,似乎不该出现在这座遗失前景的荒僻小镇,在这它显得过于虚假,且不切实际。于是他下意识地记下这双眼。以及,这双眼的主人。

    再次见到艾伦,是在布尔先生的白杉酒吧。布兰登习惯从这儿拿酒,布尔总有些从私窖来的好货。谁晓得在这平凡的夜晚里,他居然让他遇见艾伦——那双当时令他记忆深刻的眼眸的主人。甚至还在这,目睹他发酒疯揍人的凶悍模样。

    这无疑是个新鲜的体验,看一只总行止温文的猫变身为凶狠野豹的过程,这勾起布兰登的好奇心。于是他结完帐尾随在艾伦身后,想看看一路摇摇晃晃的他能否顺利抵家。谁晓得,好事坏事竟在这晚让他碰全,又恰好让他撞见一起持刀抢劫案!

    即便对国家早失却希望,但几年警校训练已然深入骨髓,不妨让他产生粉碎凶手脸蛋的决心。于是一见状,布兰登下意识提起速度冲上前,预备给那该死的家伙一拳。不过酒精与大/麻还是起了一定作用,致使他的反应大不如前,不注意稍一幌眼,竟让人给跑了。他只好边咒骂着,先接住倒在怀里的那副躯体。许久未接触的人体温度十分温暖,拥在怀里有种久违的心安。但随即在月光下,他发现艾伦额头竟有触目惊心的斑斑血迹,于是一时脑热,又将艾伦接回那罕无人迹的住宅照应了。

    之后几天,惊觉自己战斗能力大幅降低的布兰登,察觉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于是他开始戒除药品,同时逐渐压抑对酒精的需求。而另一边的彼得,见自己视为偶像的学长终于拾起精神,也感到无比欣慰,仿佛布兰登的复职指日可待。

    但野心大的布兰登并不仅是想复职——如果让他一辈子待在这毫无前程可言的小镇,简直让他生无可恋。这小城镇装不下他的庞巨野心。他要的是市警厅里原属于他的位置。他曾是特殊刑事部的重要警官,也只能是特殊刑事部的警官。他现在所需要的,只是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一个能够破获大案件,证实自己能力的契机。

    所以,他终于发现这座小镇还有些许存在价值,关于一起可疑的连环杀人案。他可不像那些怠忽职守的区域警察,他老早发现那些似乎无关的自杀案里,所存在的某些不明显联系。而后,他又注意到,那些显示在佛格镇唯一当地学校的新进教师,艾伦‧沃尔顿的怪异之处。

    因为将关系网一拓展开来,近期所有死亡案件全环绕在艾伦四周发生——至少在这家伙入驻之前,这座小镇还不至于这么糟糕。再想起记忆中那双眼眸吧,它澄澈的如此不合理,更坚定布兰登查明一切的决心。至少他很肯定,凶手势必与他有所关联。于是他动用私情,让彼得利用警网搜索艾伦的相关资料,同时自己也接近艾伦,进驻他的住宅,企图从他的生活轨迹寻找一丝蛛迹。

    但与艾伦的近身相处的这阵子里,让布兰登怀疑起自己当初的判断。这位可疑的新进教师,不仅表现与凡人无二,脾气与生活习惯甚至不是一般好。他生活规律,有责任感,且将布兰登这不速之客照顾得无微不至。这样贴心的他,让布兰登想起一位故人,费尔普斯先生——打从布兰登振作后,第一件事就是向彼得询问弗雷格的去向,而后他也得知,弗雷格亡于那起车祸的消息,这令他感到由衷悲意。

    而眼前的艾伦就与弗雷格同样,他们都是那般富有爱心,并且极有耐性。即便被折腾的非常疲累,也顶多苦笑着表示无奈。这让布兰登感到极度亲切感,原本冰封的堡垒也逐渐溶化。偶尔躺在沙发上,他看着艾伦在厨房忙碌的身影,也会不禁想着:或许就在区域警局当个小警员,平淡的过完这辈子也不是坏事。

    直到,他们面临西蒙皮尔森的死亡。

    并且祂的死因以及所有周边罪证,无一不指向艾伦‧沃尔顿——他的室友,他的朋友。他那令他产生依赖,并心生钦慕的美好灵魂。

    #注:what doesn“t kill me makes me stronger--弗里德里希·威廉·尼采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简略交代布兰登的背景。叙述他的心路历程,也为整个主轴做侧面解释!下章会写到俩人的感情进展。再打个小广告:如果你对这篇文也感到一丁点兴趣,请别忘记收藏或留言支持!有空按下收藏作者更好某花就在这儿等待大家圈养! \(^o^)/

    第25章 小酒吧与死者五号(5)

    西蒙‧皮尔森的身分存在许多疑点,这是布兰登许久之前就察觉的事。

    当他还在市警厅的那段日子里,曾在重大通缉犯的名册知晓西蒙的名号。这也是在他第一次见到西蒙时,之所以有些惊骇的原因——他没想到这屡屡犯下重案的家伙,竟有不改姓名的勇气。

    所以根据西蒙那些罄竹难书的案底,起初布兰登也怀疑那些命案是由西蒙所犯。因此,他去过西蒙的「小天地」几次,也知道那些不为人知的古怪收藏。但由于多疑善虑的老毛病,布兰登并没打算即刻揭晓他的罪责,只是压抑着怀疑,继续搜罗资料,期盼能一次中的。直到最后,西蒙以死亡证实,他的功夫全是徒劳。

    人是死了,真相却仍待厘清。继西蒙死后,这顶疑犯帽子又转扣到艾伦头上——至少明眼人都能看出,西蒙的死,与唯一在场的艾伦绝对有脱不了的干系。且再根据彼得提供的检验报告,西蒙被拧断的颈部皮表,有与艾伦相合的手指轮廓。同时法医也研判,以当时艾伦在床上的角度,确实有极大机率造就创口的形成轨迹。

    但虽说如此,这些假设还是存在部分疑点的。譬如,他们也检测出当时已呈现昏死状态的艾伦,体内其实被注射了松弛剂与安眠药等药品。并且剂量之高,应当让艾伦不该有一丝反抗可能,更别说要他击杀一名成年男性。种种矛盾之处,都让布兰登百思不得其解,更难从中理出头绪来。

    自那场不愉快谈话后,转眼又过了两天。这两天,俩人也不算好过。至少布兰登能明显感知艾伦的不满,因为他再没在餐桌上看见荷包蛋以外的食物。而从布兰登发白的脸色,我们可以获知,这将成为厨娘艾伦史上最有力的反击。

    所以,说是为了许久没派上用场的凋敝味觉也好,或者自己欺瞒在先的前朝旧恨也罢,布兰登决议先退一步主动示好。于是这天,他难得勤奋,先是花了点时间将卧室稍做整治,以确保里头不再萦绕烟酒臭味,又趁着艾伦出外买橄榄油时,使用警校学来的「毁尸灭迹」清扫手法,将整间屋子打点的一干二净。

    也许是特别满意自己的做事效率,自信心过度膨胀的布兰登似乎开始误以为自己无所不能。

    于是在扔完垃圾之后,他将眼神往旁凌厉一瞥,看向厨房的锅炉——就他印象中,平时艾伦做饭的模样似乎挺轻而一举?他摩挲下巴思索道:既然自己如此天才,弄一顿像样的晚餐总该不是难事。

    所以,这就是艾伦返家时,看见厨房被弄得一团糟的原因。

    冰箱被翻空、报废食材漫出垃圾筒便罢。他完全无法置信,流理台里那些焦如黑碳的破铜烂铁,竟是陪伴他多时的厨具好伙伴!而再连系桌上的炒蛋,艾伦就能大致猜出这混乱状况的成因。但最气人的还不只这些,可恨的是那造就一切的该死祸首,居然还悠闲地坐在桌前、感觉良好的准备邀功?先别说别的,难道桌上那盘炒蛋该是绿色的么!

    「布兰登,天杀的你又干了什么好事!」艾伦低头说道,被棕发掩住的额角有青筋浮动。

    沉溺自己世界的布兰登当然没察觉艾伦的怒气,只摆出一副「我早知你有此一问」的表情,愉悦应道:「没什么,我总在各方面展现极高天赋。 」他傲慢地说,并将炒蛋往前一推。他以为艾伦是在夸奖他。他已经习惯大家的赞赏,这次也不例外。

    但布兰登显然想错方向。艾伦不仅没打算夸奖他,简直想将他碎尸万断。他瞪着布兰登,心道自己实在受够这自恋狂、惹事精,除了把自己生活搅得一团乱以外,根本一无是处的生活白痴!

    终于,感受艾伦投来的凶悍视线,布兰登即便再迟钝也察觉出那似乎与自己预想的感激或欣慰之情不同。何况,他也不是迟钝的人,很快就发现自己酿了大祸。这时,恰好,宁静滞涩的气氛中,一只苍蝇悠悠地停在那盘青绿的诡异炒蛋上。俩人看着它磨磨蹭蹭地吃了一口后,很快的,再也飞翔不能,翅膀振了两下,痛苦地倒在盘子边抽搐。

    顿时,艾伦眼神凌厉如刃,再度射向某人的小心脏。

    看着对方的凶恶表情,布兰登眼睛眨巴眨巴地。 「呃,晚上我请你吃饭吧!」他说,选择装无辜,衔着一抹略微尴尬的笑。他深知自己再不找回场子,未来几天恐怕连荷包蛋也别想吃了!

    但凭着布兰登随兴且邋遢的生活习惯,以及狭隘的交友圈,他琢磨再三,还是带着艾伦来到布尔先生的地盘,也是俩人第一次的见面地点:那座白杉酒吧。

    听见这个提议,去过两次的艾伦很清楚,酒吧菜单里其实没提供什么正式餐点,仅有一些简单的下酒菜。但布兰登似乎很自信,以自己与布尔先生的酒肉交情,绝对能换得几片果腹用的披萨。艾伦怎么也拗不过他,虽然不予置评,还是给布兰登最后一次挽救机会——当然,家里那些形同焦碳的锅具只是暂且摆着,晚点还是得刷。

    布尔先生的酒店距离宿舍有段距离,从学校徒步过去还得二十多分钟。所以,为表示道歉诚意,布兰登难得体贴地拦了台计程车。俩人坐在车里,观看窗外笼着夜色的街景,偶尔聊个两句,几分钟后气氛倒也没那么僵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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