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雪》分卷阅读34

    “涟君……”御惜朝见姚涟君不答,他低下头神色怆然,死死地咬住下唇。眼前的涟君已经不是以前的涟君了,相伴十二余年的他怎能察觉不出涟君的不对劲。现在涟君的心中在想什么,他完全看不透。短短一月不到,好像自己就被抛出好远好远。隐约听人说起过涟君的这些日子的去处,已然心惊,但如今涟君回来也刻意装作不知不愿提起。可……那样的烟花之地竟真的将他改变了么?御惜朝不愿去相信,但事实却已放在眼前了。

    “涟君公子,凝香阁外有人求见。”一个在阁中当差的眉清目秀的小宫女上来禀报。

    “知道了,我就去。”姚涟君挥退那小宫女,转而对御惜朝说,“三皇子,我去去就来。”说着就快步走了出去。待涟君走出几步,御惜朝本想唤住他,但停在半空中的手最终还是缓缓放下,那句“别去……”终是没能出口。也许他知道涟君此去意味着什么,也许他只是单纯地想让涟君留下别再卷入那些是是非非,也许仅仅由于那种呼啸而至的不详的预感。

    凝香阁门前,一个太监摸样的人站在门后,不时四下张望草木皆兵。见涟君过来,他上下打量了下,确定是姚涟君本人后悄悄地将一个信封塞到涟君手里,并示意涟君立刻打开。

    姚涟君会意,拆开信封浏览信中内容,脸色愈渐凝重,眼神散发出如冰峰一般寒冷而锐利的光芒。当真是孤注一掷了么?他冷冷一笑,将信纸又装回了信封还给那小太监,眼见那小太监面无表情地连带着信纸将信封撕碎,一把一把地塞进嘴里吞下后,才不以为意地转身离开。

    好戏,终于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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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雪 正文 第三十五章(上)

    御景轩的寝宫中,宫人们进进出出忙忙碌碌终于告一段落。“都出去吧。”御景轩一声令下,侍女太监们依次悄声退出,最后不忘将门掩上。

    “好了,今晚是家宴,都随意些,只有兄弟不讲君臣。”御景轩在主位上坐下,示意立在一旁的御华彰和御惜朝也过来入席。

    这日下午,凝香阁便接到了皇上的口谕,请缢伦王爷傍晚前去赴宴。那通报的小太监还特意说了,皇上准许姚涟君跟去伺候。于是,便就有了现在这副情状,一张布满精致宫廷菜肴的圆桌前,坐了三个身份显贵的御国皇室。他们是御国最为至高无上的人,将所有臣子所有子民臣服于脚下,他们身上流着皇族高贵的血液,从出身开始就享有普通人无法拥有的权利和奢华。他们早早地成熟,在尔虞我诈的宫廷斗争中摸爬滚打,从小学会欺骗,从未体会过寻常人家平平凡凡的天伦之乐,每天都过得小心谨慎步步为营。都说皇家无兄弟情可言,如今这般看似和和睦睦其乐融融,谁又知这虚情假意的笑脸背后暗藏着多少杀机!

    姚涟君为每个杯中斟满清液后退到一旁,心中冷笑,今晚这出怕是鸿门宴了,心机深沉如御景轩自然是查清始末后准备清理门户。昨日的那封信件,御华彰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成败与否全在一举,赌不赌就看涟君的决定了。

    “三皇兄近日身子可好?”御景轩往御惜朝的碗里夹了一片鱼肉道。

    “啊,皇上,我自己来就好,这……不合礼数。”御惜朝心里一颤面露窘色,御景轩喊自己三皇兄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现在听来竟十分微妙,甚至让人觉得是个极大的讽刺。

    “朕说了,今天都是自家兄弟,不用拘谨。”御景轩不以为意,放下筷子端起酒杯,“来,我们兄弟三人一起饮一杯。”御华彰一直没有说话,坐在席上不知在思量什么,闻言,他拿起酒杯眉目含笑。

    “干!”御景轩仰头将酒喝下,御惜朝和御华彰也随后举杯。

    姚涟君在一旁看着粗见之下眉目间有些相似,但细看却全然不同是三人,知道御景轩发难是早晚的事。足够光彩夺目风华绝代但各怀野心的人中龙凤一旦聚在一起,并有了共同的利益争端,血雨腥风无法避免,最终鹿死谁手或许也是天意。

    姚涟君不相信御景轩会毫无准备地任由御华彰掌握局势占尽先机,虽说他才刚刚登帝,各方势力还未来得及笼络到自己手下,但料想情势也绝对不会是向着御华彰一边倒。御景轩为人向来谨慎多疑,不早作防范是不可能的,怕是早就在暗中布置。御华彰那边的情况他也不是很清楚,所谓的收买笼络,其中的人心隔腹两面三刀又有谁知道?哪怕这人表面上是你的党羽,但谁又能保得准他是不是佯装归顺实则暗度陈仓?!

    赌吧!姚涟君看了一眼正气定神闲地喝着汤的御华彰那如冠玉般的侧脸,双手在宽袖中捏紧。我赌你赢!

    “二皇兄最近似乎很忙呐。”御景轩为自己夹了一块糕点,也没看御华彰一眼幽幽道。看似只是信口而语,闲话家常。

    “不敢当,比起皇上日理万机心系天下苍生,实在羞愧得很。”御华彰谦虚道,怎能不知道御景轩这随口一问意味着什么。

    “呵,此言差矣。依朕看,二皇兄做的才是正真的大事吧。”御景轩放下筷子起身,负手踱了几步,背对着御华彰等人看不清眼神。

    “臣不懂皇上的意思。”御华彰也站起身,躬身作揖,他嘴角微微上扬,无畏惧之色。

    御惜朝也觉得气氛不对,眼中有些莫名的东西闪过。他低下头不言语,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浅笑,稍纵即逝。姚涟君的心漏跳了一拍,以为自己看到了错觉。

    “尊亲王,朕听说你近日与朝中大臣交往甚密,还在暗中招兵买马,可真有此事?”御景轩回过头,定定地看着御华彰道,“父皇将兵权交与你代为管理,是为了让你萌生异心图谋不轨的么?!”

    “恕臣愚钝,何为图谋不轨,还请皇上明示。”御华彰也不急着与御景轩撕破脸皮,他知道,原先护卫景御帝寝宫的侍卫早已在一盏茶的功夫前悄无声息地血溅三尺,此时守在门外的正是自己培植多年的玄衣刺客,整个寝宫都被他牢牢掌控。其实先前他也曾怀疑过御景轩是否使诈,不然为何进展如此顺利,但事实证明御景轩似乎真的毫无动作似是坐以待毙。

    “明示?”御景轩眼神凌厉,提高了音量,“你想造反!”

    “呵,”御华彰闻言轻笑,他收回拱手作揖的姿势,抬起下巴傲视睥睨,“臣以为臣的心思皇上怕是早就猜到了罢,何装得故如此惊讶。”

    “哼,看来尊亲王也不如朕想象中自负地不自量力!”御景轩又踱开几步,表情一派淡然,好似依旧俯瞰着全盘局势一般不慌不忙,“尊亲王,怕是现在门外全是你的人罢?”顿了顿,御景轩冷笑一声道,“你以为包围了朕的寝宫朕便成了瓮中之鳖任人宰割?呵,凭你这点伎俩就想跟朕叫板?实在可笑!”

    “此话怎讲?”御华彰微微皱了眉头,或许此时他也不敢确定,这场谋反中暗含了多少城府,谁胜谁败,不到最后一步终是看不清楚。一步错步步错,自己建立的网络一环扣着一环,若是有一处纰漏便是全盘皆输万劫不复。御华彰心里一沉目露凶光,没关系,他的手里还握有一张谁都料想不到的底牌。

    “呵,”御景轩走到窗边睨了睨掩蔽的大门,“若是朕踏出去一步,恐怕便就身首异处了吧?”御景轩冷笑道,仿佛能隔着纸窗看到漫天的夜色,他回头,盯着依旧坐在桌前的默不作声的御惜朝道,“怎么?还想装疯卖傻多久,这场游戏,与缢伦王爷可脱不了干系。”

    闻言,御惜朝唇双手攥紧,额发遮住了脸颊看不清眼神,半饷,仿佛释然一般,御惜朝轻笑起身,好似湮埋着秘密一般深不可度。姚涟君心惊,这样的三皇子他不是没有见过,曾经夕阳西下的庭院里,鸽子扑腾凌空的剪影,那一抹罂粟一般的微笑,静静地淡淡地带着剧毒,麻痹了所有感官,指尖瞬间冰凉。

    “涟君,去打开窗户。”御惜朝幽幽地说道。

    “……是……”姚涟君的脑中嗡嗡作响,心脏跳个不停,他拼命暗示自己多虑了但心里乱作一团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只能凭着下意识动作。他木讷地跑过去打开窗户,推开的刹那,几道黑影呼啸散开,疾风吹乱了涟君的头发,定神一看,几个黑衣人分散排开立在廊间,对室内虎视眈眈,凶煞的眼神不由地让姚涟君打了个冷战。

    “听到什么声音了么?听见了么?”御惜朝抬头望向窗外的夜色,夜风经窗棂拂过,他闭起眼睛好像在静静地聆听什么,苍白无色的脸上浮现出隐隐的笑意。

    “三皇子……你没事吧?”姚涟君走过去扶住他,神色担忧。御惜朝睁开眼,面无表情地看了涟君一眼将他推开,兀自走到房间中央摇摇晃晃地转过身,一袭纯白的衣衫飞舞,那种毫无焦距的眼神无端地让人联想到近乎毁灭的疯狂。

    “呵呵,那是攻城厮杀的声音啊……”御惜朝兀自喃喃道,嘴角荡起一抹快意的微笑,仿佛他已经能看到城门铁马外金戈狼烟烽火血溅三尺的杀戮场面。他眼中闪过的嗜血和残忍让涟君晃了神,竟似不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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