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浪边》分卷阅读135

    当时的高考太尴尬了,他一声不吭就跑了,学校里余下的所有手续都是喻乔山和喻唯英处理的。孙舞阳只知道自己高一带过的这个学生出国去了,具体因为什么,他也问不出来。

    他这时候正巧刚刚下课,提前离校去买菜做饭,看到喻冬的时候还怕自己认错了人,辨认了大半天。

    “你住这个小区啊?”孙舞阳乐坏了,把自行车扶上人行道,和喻冬面对面,“回来多久了?怎么一直没见过你?”

    孙舞阳的话匣子关不上,絮絮叨叨地说了很久。他问喻冬还记不记得宋丰丰,以前跟他特别好的那个宋丰丰。

    “黑丰现在是三中足球队的指导老师了!他还是学校里很受欢迎的体育老师,男孩女孩都喜欢他。”孙舞阳兴高采烈,“我高一教你,高二高三教他,缘分啊!他也住这个小区里你知道么?”

    喻冬只跟他说自己的工作不在这里,只回来逗留一段时间而已。孙舞阳和他一路走一路说,又是感慨又是笑:“哎呀,哎呀,好像没什么变化,但是确实又成熟了。喻冬,你以后不打算回来吗?家在哪里呀?”

    喻冬:“会回来。家在这里的。”

    孙舞阳:“你现在跟宋丰丰还有联系吗?”

    喻冬点点头,心想黑丰在学校这么受欢迎,我可是从来没听他说过哪怕一句。

    “你知道他对象是谁吗?”孙舞阳说,“每年我们都问,他就是不肯说。你如果知道悄悄告诉老师,老师打赌就有把握了。黑丰这里总戴着戒指,那就是订婚了嘛……”

    喻冬心中一跳,立刻下意识地掩住了自己的戒指。

    但孙舞阳已经说了出来:“跟你这个特别像,也是中指……”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间都没说话。

    喻冬意识到自己这个动作是欲盖弥彰,连忙将手放下,笑了一声:“我不知道。”

    孙舞阳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像是恍然大悟,又像是吃惊得过了头。

    “你们……”孙舞阳选择了一个更容易被接受的说法,“住在一起?”

    番外 南方(2)(end)

    六

    宋丰丰下班回家,先跟喻冬说说足球队里那些不太服管教的学生,然后趴在地上跟宋扬玩积木,玩得不亦乐乎。

    他跟宋扬差了十几载的年岁,但是居然也能玩到一起,而且很沉迷。

    喻冬总说他长不大。

    等到吃饭的时候,宋丰丰忽然发现,喻冬手上的戒指不见了。

    “掉了?”他看着喻冬的左手,“还是坏了?”

    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坏。宋扬埋头吃饭,渐渐也觉得两个哥哥之间气氛怪异,抬起了头。

    喻冬把手藏在桌子底下:“暂时不戴。”

    宋丰丰没吭声,转头去催促宋扬继续吃饭。

    把宋扬安顿好之后,宋丰丰打开了书房的门。喻冬仍在工作,看到他进来,抬了抬眼。

    “戒指怎么了?”宋丰丰问他。

    喻冬只好把今天见到孙舞阳的事情告诉了他。

    宋丰丰也挺吃惊的,他没想到孙舞阳眼睛这么毒。

    喻冬和他虽然就住在学校对面的小区里,但小区正门并不朝着三中,出出入入,与三中老师碰面的机会并不多。况且喻冬一年之中,有将近半年零零散散的时间是在异地处理工作,这样一来,能碰上的概率就更少了。

    也因此喻冬和他同居五年,一直都没有被学校里的老师发现。

    老师们只知道宋丰丰戴着个戒指,对外的口径是“已经有恋人,但是在异地”。

    孙舞阳当然是敏锐的,他年长这些小年轻人几十岁,很多事情即便没看过也听讲过。

    宋丰丰坐在喻冬的书桌面前看着他:“他知道了,所以你就不戴了?”

    “……对你不好。”喻冬犹豫片刻,终于说出了心中的忧虑。

    七

    在坦白告诉孙舞阳自己和宋丰丰关系之后,孙舞阳并没有批评喻冬,或是大惊小怪。

    老头就是长长叹了一口气,看向喻冬的眼神非常复杂。

    那是长辈看着晚辈的神情,怜惜,通透。

    世上有无数通往美满终点的路,他们选择了那么难的一条。

    “张敬和关初阳结婚的时候把我也请了过去,还让我上台讲话。”孙舞阳回忆起五年前的事情,“我记得我那时候说,人这一辈子,难得遇到知心人。如果这知心人是朋友,是爱人,那就是天底下不得了的幸运了。”

    喻冬紧张坏了。他面对喻乔山和喻唯英的时候,甚至都没有这样紧张过。

    孙舞阳很爱他们,他知道。孙舞阳现在是宋丰丰的同事,喻冬害怕的是这一点。

    他结结巴巴:“我、我们是朋友,也是知己。”

    “那很幸运。”孙舞阳笑了笑,“是幸事,你害怕老师说什么闲话么?”

    喻冬确实是怕。

    他知道未来,宋丰丰一定会遇上这样的困境。他没有结婚,没有孩子,除了会招致各种各样的流言之外,只怕连事业也会遭受影响。

    这一刻来得太早太早了,他甚至没想好任何应对的措施。

    八.

    “孙老师没说闲话啊。”宋丰丰说,“他后来回学校交文件,见到我了,也什么都没讲。”

    喻冬却还在为宋丰丰没有理解自己的忧虑而焦急。

    “不单单是孙老师,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总有一天会被……会被你的同事发现。”喻冬看着他,“到时候你怎么讲。”

    “照实讲。”宋丰丰说。

    喻冬:“……你好好思考了再说。”

    宋丰丰:“这就是我思考的结果。”

    喻冬烦恼不已,一把将面前电脑合上:“宋丰丰!”

    “我说真的。”宋丰丰探身过去,抓住了喻冬微凉的手。书房的空调开得有点儿低了,他攥住喻冬手腕的时候,能察觉喻冬轻微的颤抖,和皮肤上略略冒起的细小疙瘩。

    “实在呆不下去我就辞职,足球学校那边想挖我,他们的人事科长周周都约我去喝早茶。”宋丰丰笑嘻嘻地说,“我没理。”

    见喻冬仍旧不吭声,他又继续往下说:“要是我不想当老师了,我当私人教练也是可以的啊。私人教练挣得比老师多太多了。或者还是不行,那我就自己开店做生意,门路我都想好了,跟龙哥一样,做品牌手机经销商就挺好的。最后最后,如果真的是什么都做不了,我还可以跟我爸那样,出海打渔啊。天天给你带海鲜回来吃,好不好?”

    喻冬被他说得没脾气了。

    “怎么可能这么顺利!”

    “可能的可能的。”宋丰丰见他语气变了,知道他的气已经消了大半,脸上的嬉笑表情更盛,“你黑丰出马,什么都会顺利的。”

    喻冬瞥他一眼,像是有一堆反驳的话想说,但最后,一个字也没吐露。

    宋丰丰让他把戒指拿出来,自己要给他再戴一次。

    银两的戒环顺着手指推入,最后有些艰难,才终于抵达手指根部。

    “你胖了?”宋丰丰大惊小怪,“还是骨架又大了?”

    喻冬看着他认真神情,心底一片说不出的温柔。

    “你一直都挺傻的。”他突然说,“从认识你的时候开始。”

    宋丰丰抬头看他,咧嘴一笑。

    他笑起来的神情,也跟以前几乎一模一样。

    岁月的痕迹在面貌与皮肤上留了印记,在灵魂之中篆刻下刀痕。少年稚气早就褪去了,时光将他们从里到外,打磨成足以面对人生巨浪的成人。

    喻冬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他总能在宋丰丰的眼神找到当年的影子。

    那个直爽的黝黑少年,似乎从未有过一丝改变。那不变的一部分,是只向着他袒露的。

    “你以为你不傻?”宋丰丰就势捏着他的手,“当时像是牺牲自己来保护我一样,一声不吭就跑了……”

    他又说起了那件事,喻冬不由得郁闷起来:“别说了,每次我做了些什么不妥的事情你就要拿出来讲一次,烦不烦。”

    “不烦,我喜欢讲。”宋丰丰亲亲热热地问了他手指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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