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可赵砚的表情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我妈一直以来都知道我们的事情，三年以前就知道了。”赵砚一脸淡定，“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瞒她，包括这次我们和好了，我也告诉她了。”
“诶？？？”没想到赵妈妈还是连同三年以前的事情都已经知道了？！对此吴思阳显然是不能接受的啊！他一回想起来这段时间两家人一起吃饭的时候，还有面对赵妈妈的时候，瞬间就虚的不得了！这让他怎么接受！他觉得自己以后都不能再直视赵妈妈了啊！
“这么惊讶做什么？”虽然这么说着，但是赵砚也知道自己应该给吴思阳一些接受消化的时间，“既然我们是真的决定在一起，总该是要让家长知道的，又不能瞒一辈子。”
话是这么说没有做，但吴思阳觉得这种人生大事在他脑内的流程应该是要大家坐下来好好交流一下然后慎重地说出最终决定。现在流程被全部忽略，直接来到了直面家长部分，吴思阳就怂了。
“你说的是没有错。”吴思阳不安地说道，“可是你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你妈已经知道的事情，我现在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刚才你妈妈是真的进来了吗？我到现在都觉得自己好像还是在做梦。刚才的都是真的吗？你妈妈真的知道我们的事情吗？”
赵砚知道吴思阳心里肯定害怕，但他看到吴思阳露出这么不安的表情时，心里却意外地还觉得挺喜欢看到吴思阳这种表情反应的。他说道：“别怕别慌，有我在。就算我妈才知道，就算我妈不同意，我也不会让我们分开的。”
可吴思阳还是有些冷静不下来，他问道：“你妈是知道了，那你爸呢？还有我妈我爸，尤其是我妈……天啊我要告诉我妈吗？我感觉我已经能看到她的反应了……你说她会用什么方式杀了我？”毕竟他跟赵砚也才和好没有多久，现在在一起，也没有想过什么时候要告诉家长这件事情。现在赵妈妈已经知道了，吴思阳下意识地就觉得也不应该再瞒着自己的妈妈了。可是比起不让吴妈妈知道，他更担心吴妈妈知道之后会出什么事情……他可不觉得他妈能够接受自己跟赵砚在一起……
“没关系，慢慢来，也不用现在就急着告诉你爸妈啊。”赵砚安慰他说道，“至少我妈那关是没问题了，我爸那里有我妈去说，应该也没问题的。”
可这件事情并没有就此先告一个段落。
吴思阳并不能就真的先把这件事情放到一边不提。
那晚临睡的之前，吴思阳下定决心一般地跟赵砚说道：“既然你妈妈已经知道了，我也还是早点告诉我妈吧。”
“你确定？”
“你说的对，我们既然要在一起，那么迟早都是要让家长知道的。早识知道晚也是知道，这伸头一刀缩头一刀的事情还是早说早完了。”要做一件大事的决定并不容易，可一旦下定了非要做到的决心，那么就只想快点把这件事情了解了。
“怕吗？”赵砚这么问他。
吴思阳摇摇头：“想到是为了可以跟你在一起，我就不怕了。”这也是吴思阳能下定这个决心最重要的原因所在。
“真的不怕吗？”
“好吧，当然还是会有一点忐忑。”
赵砚伸手搂住了他：“如果担心，就都告诉我，不要一个人藏在心里。”
吴思阳在赵砚的怀里点了点头：“我怕你不喜欢我这样的做事方式，因为关于我妈知道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我是真的一点准备都没有。可我还是想让我妈知道，我应该要告诉她。瞒了她这么些年，我觉得不应该再瞒了。”
赵砚吻了吻他的额头：“好，那我也保证，这次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不会再分开了。”
吴思阳回家的时候是入夜时分，那天他跟吴妈妈打了电话，说那晚会回家，所以他进门看到的就是吴妈妈在做饭的场景。
刚好那天的时机也比较巧，吴爸爸出差去外地出差了，今晚家里就只有他们母子二人，
吴思阳一开门进来，一直在关注着动静的吴妈妈就听到了，站在厨房朝外面嚷了一声：“阳阳，你回来了？”
吴思阳还小的时候家长叫他的小名就是阳阳，但是他长大了以后，这么叫就显得太幼稚，一般都是叫思阳或者直接连名带姓的喊了。可吴妈妈每次见着他开心的时候，总是会不经意地喊他这个小名。吴思阳听到妈妈这么喊了他，又想到等下要告诉妈妈的事情，心里除了紧张还多了一份说不出口的愧疚。
其实吴爸爸对吴妈妈也是很用心的，他一直都很感激吴妈妈陪着他度过了最煎熬的那段日子。所以从他们家开始小富起来以后，吴妈妈就没有出去干过活。而且吴爸爸对吴妈妈买化妆品保养品之类的事情向来都只会举双手双脚赞同，从未有过反对，所以吴妈妈保养的还是不错的。年近五十的她身材依旧纤细匀称，没有一点走形；皮肤也很白皙，除了脸上的法令纹有些暴露她的年龄外，从其他角度都看不出她的真实年纪。
而且吴思阳的脾气，还是遗传了吴妈妈的地方多一些。
吴妈妈开始不去工作后，每天会做的事情也就是傍晚去接吴思阳放学。他们家有段时间一直都是有保姆打扫做饭的，吴妈妈就是在家的时候看看电视化化妆出去的时候逛逛街买买东西而已。后来吴爸爸的胃不太好，很多东西都吃不了，吴妈妈怕保姆不上心做了吴爸爸吃不了的东西，才开始下厨了。
不仅如此，据他爸之前所说，吴妈妈没嫁人以前在家的脾气也不是特别好。虽然家庭条件说不上多富裕，但因为是独生女，难免娇气了些。嫁给吴爸爸后，因为年龄小的关系，婆家也对她很照顾。偶尔会有看不惯她行事作风的亲戚，但有吴爸爸挡在那里，也没有谁真的敢当着面对她大小声一句。
在他们整个家里，敢冲撞吴妈妈还顶嘴的人，真的只有吴思阳一个了。
这次回家看到在为了他做饭的吴妈妈，吴思阳心里莫名地就觉得酸酸的。他想到自己二十多年来一事无成，还对着父母隐瞒了最重要的性向问题，止不住的内疚。
“妈，我回来了。”吴思阳轻轻地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了他妈。
吴思阳很久没有跟她这么撒娇了，吴妈妈哟了一声：“怎么，几天不见想妈妈了？”
“嗯，想你了。”吴思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就这么回应道。
“哼，你也就刚离开家的那几天会想。等你在外面过习惯了自由的日子，又会开心的你妈叫什么都不知道了。”吴妈妈没有发现吴思阳的语气是真的有些伤感，说道，“快去洗洗手，差这个汤就可以开饭了。”
“嗯好。”吴思阳乖乖地去洗手等吃饭了。
吴思阳并没有选择在吃饭的时候将这件事情说出来，因为他怕到时不可控制，吴妈妈当场就开始砸碗扔筷用汤泼他。
吃过饭以后，吴思阳陪吴妈妈坐在沙发上看黄金八点档。
“对了，前几天你大伯他们家拿来了很多新鲜的水果，我去洗点给你吃。”
吴思阳跟着吴妈妈走进了厨房，看着吴妈妈在洗水果，想着饭也吃了，温馨话也说了，差不多是可以把正事告诉她了。
吴思阳咽了咽口水：“妈，我想跟你说件事情。”
“什么事，你说啊。”吴妈妈背对着他洗水果。
“……就是，我谈对象了。”
“你谈对象了？哪家的姑娘啊？”吴妈妈好像也不诧异，就这么接话问道。
吴思阳豁出去了：“……不是姑娘，是个小伙。”
“……”水龙头的声音戛然而止，吴思阳看到吴妈妈手拿水果刀转身问他，“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吴妈妈的表情是很淡定的，让吴思阳分不清她现在究竟是生气还是当他在开玩笑。但是吴妈妈手里拿着的水果刀却真真正正地威胁到他了——等下他要说出那个小伙叫什么名字以后，他妈该不会直接就拿刀戳在他胸口上吧？
吴思阳有点慌，但是也前所未有的坚定：“……我跟赵砚，我们在一起了。”
吴思阳感觉自己都已经做好被吴妈妈拿刀插一下的准备了。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吴妈妈竟然再没有别的反应，听到他说自己跟赵砚在一起后，又若无其事地转身回去切水果了。
比炸弹要爆炸更可怕的就是不知道炸弹什么时候会爆炸。
吴妈妈这样的反应让吴思阳觉得心里很没底，但是他又不敢真的凑上去去看吴妈妈现在的表情是怎么样的——万一吴妈妈真的没有控制好情绪插了他一刀呢？
吴妈妈淡定地切好水果，装进盘子。然后就跟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自然地端去了客厅。
吴思阳觉得这肯定是要发大招的前奏啊，他大气都不敢出，小心翼翼地跟在吴妈妈的后面，在吴妈妈坐下来以后，才敢在她的身旁坐下。
“你跟赵砚之间的事情，我很早就知道了。”结果吴妈妈语出惊人，就这么一句话，惊得吴思阳差点合不起来自己的下巴。
看到吴思阳此时有些夸张的表情，吴妈妈皱起了眉头，用手指戳着他的脑门：“你以为你那点事情我都不知道吗？我只是给你面子才一直都没有戳穿你而已。”
可吴思阳还是吃惊啊！
他妈竟然知道他跟赵砚之间的事情？！原来不仅是赵砚的妈妈知道了！自己的妈妈也知道？！
“……妈，你是怎么知道……的啊？”吴思阳断断续续地开口问道，不知道为什么，他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你赵阿姨告诉我的。”吴妈妈叹了口气，“她知道的比我更早，还是小砚亲口告诉她的。你呢？就知道瞒着我，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肯让我们知道。”吴妈妈说到最后的时候，声音有些了轻微的颤抖，“跟小伙谈恋爱就不是谈恋爱了对吧？就可以瞒着父母不让父母知道了对吧？这种事情还是小砚的妈妈告诉我的，你知道我听到了心里是什么感受吗？啊？你赵阿姨跟我说完还要提醒我先别难为你，说你们也承受了不少。可你看看你这样，承受什么了？我看你这段时间倒是挺享受的，你这个臭小子……”
“……妈你别生气，我只是怕你们……怕你们不会接受，所以才一直都不敢说。”头一次吴妈妈这么骂他的时候，吴思阳感受到的只有满满的愧疚。
“怕我们不接受什么？是不接受你还是不接受赵砚？你连爸爸妈妈都已经不相信了是吗？”
吴思阳心虚，别的事情他都会相信，但唯独在这件事情上，他的确想过爸妈会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吴思阳默认的态度有些惹怒了吴妈妈：“你还真觉得妈妈不能相信是不是？”吴妈妈一生气，又开始拿手指戳吴思阳，“我跟你爸会害你吗？啊？会把你吊起来打还是把你捆起来浸海里？这种事情你觉得除了爸爸妈妈会站在你们这边以外，还有谁会真心诚意地来支持你们？你竟然不相信我们，还一直瞒着不肯说！你！你气死我了……”吴妈妈说着说着，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她低着头，扯过一张纸巾，擦着眼角的泪水，让吴思阳看着都觉得心揪在了一起。
吴妈妈的一番话让吴思阳又感动又难过的。他真的没有想到妈妈会这么做，他为自己之前对妈妈可能会出现哪些反应的猜测而感到羞愧。
妈妈一直在为了他考虑，知道了这件事情后一直忍耐着没有说出来。可他一直瞒着不说，反而还在心里这么想全心全意为自己考虑的妈妈。
“妈，对不起，你别生气了。”吴思阳的声音也有些变了调，他吸了吸鼻子，“我跟赵砚，我们以前就在一起过一段时间。只不过后来分开了，也有三年都没再见面，我以为我跟他不可能了，所以才想着将以前的事情都当做没有发生过。虽然我们现在和好了，但刚开始的时候我也怀疑过我们这次能不能长久，这么一直观望着观望着，我自己也不确定的事情，就更没有勇气来告诉你们了。”
“我都知道。”吴妈妈平复了一下情绪，“我前段日子都听你赵阿姨说了，你们在你大学毕业的时候分开过。我记得那段时间的确你过得特别消沉，每天茶饭不思的。你知道那时我跟你爸多担心吗？还以为你是怎么了，每天都想着法子让你高兴起来。其实你跟小砚在没在一起都不是最重要的事情，最重要是你不应该瞒着！你说出来，不管是什么事情大家都还能商量。可你非要瞒着，我们也猜不到，只会把事情想的更严重，然后整天为你操着心！”
“妈，真的对不起。”吴思阳从来没有一次跟吴妈妈道歉是像这次说的这么心甘情愿的。
“你啊，我真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妈，你是真的能够接受我跟赵砚在一起吗？”不过没有听到吴妈妈真正明确的确定回答，吴思阳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我能不接受吗？”吴妈妈瞪着他，“我最初知道的时候，的确是接受不能，以为你赵阿姨是在跟我开大玩笑！但是我想起来你平时的一举一动，才发现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吴思阳静静地听着吴妈妈说着。
“你这孩子，从小就被我们惯坏了，一直活在象牙塔里，没心没肺的，就一副皮囊随了我，还算看得过去。”吴妈妈说着，“不是妈妈说你，你做事真的太散漫太自由了，也许你自己是无察觉，但在别人眼里你很多行为都是可以归为到自私那类的。看着你从小到大都没有早恋的危险，我就知道你这种性格将来一定没有同龄的女孩子看得上你。唉……那时你书也不好好读，整天也不想着玩，只知道发呆，我都不知道你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一开始知道你跟小砚在一起后，我是很生气的。我怎么可能不生气呢？我当时都快气死了。我想着小砚应该是你哥哥的人，怎么可能跟你凑到一对去呢！你没头没脑的，这种事情还能跟谁学？还不是跟小砚学的！当初让他教你学习，我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还会教你怎么跟他谈恋爱！”吴妈妈说起这段的时候，语气的确激动了一些，“可等我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也是偏激了。我也是一昧的把错误往别人的孩子身上推，都没有想过我家这个也不是什么好苗子！更可况，你跟着小砚以后，各方面都进步了很多，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而且小砚这个孩子的品性，我也是一直都看在眼里的，人家对你对我们家，的的确确都是没话说。就你这么个坏脾气糟性格，他都能忍受的了，那我还反对什么呢？不管别人眼里怎么看你，你都是我跟你爸的孩子，是我们的心肝肉。只要你能找到自己喜欢，在一起能过得幸福的人就好，是异性还是同性根本就没有那么重要。妈妈只是希望你能过得开开心心的，那比什么都重要。”
☆、第 21 章
吴妈妈的一番话是真的把吴思阳感动到了。
在吴思阳的记忆里，那晚是从他小时候因无知拆了爸妈床头的一盒避孕套当玩具被当场逮住打到痛哭流涕后，第二次哭的鼻涕横流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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