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修狐疑着接过来，翻了一遍，折叠卡片原来是各式各样的名片呀。他没仔细看，就走马观花地看了下字号最大的字——名字。通过名字，名片主人的性别，大部分一看即知。叶修猜是团里的大中小姑娘们留给周泽楷的联络方式。
干什么，炫耀桃花？幼稚不幼稚，到底还是个小孩儿。
“都是女的，你又用不上！”叶修替周泽楷可惜，比周泽楷还要可惜。
“……”说这个干什么，不是你问我“收获”的么，我才给你看的。
随后周泽楷去洗澡，叶修继续打竞技场。
周泽楷忘了把换洗衣服带进卫生间，洗完澡没得穿，只好裹了条浴巾在腰上，出来了。
叶修一心二用，边打游戏，边不时地瞟一眼电视，电视上在播一周荣耀新闻。他这一瞟，余光抹到周泽楷遮住了重要部位的半**上。
让眼睛享受的美好事物，谁见了，都会想看上两眼，舒坦一下。毫无疑问，周泽楷拥有的就是这样一副，不管对同性还是异性都具有吸引力的身材。
叶修他们这个行当，大多是日落而作日出而息的宅男出身，只不过后来圈子做大了，选手身价升值了，为了商业需要，都注重起外在包装来，尤其是周泽楷这类的香饽饽。叶修只是发散了一下，犹记第一次见到周泽楷的时候，他还是个方方面都稚嫩的小树苗，这才两年，不仅被时间和战队催熟了，还被健身器材磨砺了，都长成这样了。
叶秋大神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这么说，战略上对敌人鄙视得紧，他指着周泽楷程度刚刚好的腹肌说，“刚画的？”
如果现在是在打字聊天，周泽楷的回答必定是“呵呵”。直面真人，周泽楷拽着掖好的浴巾，向下拉了一点，露出一截腹股沟，向叶修道，“来摸摸？”
叶修把手伸进自己短裤里，卡在裤腰的松紧上，摸着没勾没棱的平滑腹部说，“个人摸个人的吧，不就人鱼线么，谁没有似的。”
“你的不是人鱼线。”周泽楷平静地看着叶修。
“人鱼得不明显而已。”
“是……”周泽楷好一阵想，“鲸鱼线。”
“……”你还挺能发明创造的。
电视里面，黄少天正对着好几只话筒滔滔不绝，说得陶醉，单是第一这一条，就一了两分钟都没一完。现场记者强行接管了采访进程，说了两句结束语，导播切了下一条新闻。
下一条新闻就跟周泽楷有点关系了，并且报道的重点都落在周泽楷身上。
演的是张益玮的退役表演赛，正角张益玮只出现了四分之一的时间，还是左上角给了张照片，主持人旁述，回顾他不怎么出彩的职业生涯，再对他的未来送上祝福。剩下四分之三时间，都在播周泽楷的采访。
记者问，轮回前队长张益玮要退役了，周队有什么话想对他说么？
周泽楷低头沉默，抬头诚恳地说，祝福。
记者又问，听说张益玮的退役表演赛邀请了周队，周队会去么？
周泽楷道，不会。
周泽楷肯定不会去，对此记者们都有数。他虽然接过了一枪穿云，但他不是张益玮教出来的，传承的意义不大，媒体会以此做文章，还不是看一枪穿云在周泽楷手上发光发热。周泽楷要是去了，就是凭白给人家战队添彩头做广告，轮回能干么？可大家那颗唯恐没自带爆点的新闻可写的心蠢蠢欲动，就想听周泽楷亲口说，拼命地在言语上引导周泽楷，给他挖坑，问他为什么不去送一枪穿云的前操作者、他的老队长最后一程。
叶修在电视外面道，“让他们一说，退役赛都弄的跟追悼会似的。”
周泽楷光脚踩在地上，拉开衣柜的门挡住自己，穿衣服。他默默点头，赞同叶修的话。他听到自己在扁平的机器里说话，时间撞了。
记者还在追问，您是说跟张益玮退役表演赛的时间撞了么？您那天有其他活动？
嗯。周泽楷说话语速适中，不管回答什么问题都不够激烈，所以会给人一种他说话慢吞吞的错觉，去旅游，陪家人。
叶修差点笑出声来，“可以啊，小周。”
叶修当然想得到周泽楷又加个“陪家人”的目的。要单说去旅游，实话是实话，怎么也有点藐视张益玮的意思——我随随便便旅个游，也不去“送你最后一程”。要是说陪家人，这意义就不一样了，家人最大嘛，大家都能理解。撒个小谎能让自己免去不少麻烦，皆大欢喜，而这个谎本身也无伤大雅，没什么大不了的，有需要的话,叶修也这么做。
他说周泽楷“可以”，也是因为从没见他玩过这种小九九，新鲜。
接下来的一条新闻也跟张益玮有关，说张益玮退役后签了玄奇战队，不过不是当选手，而是去当教练。
这事挺有意思的，电子竞技是体育竞技的分支，体育竞技该有的配置，联盟早就考虑过，其中就包括教练这一职业。但由于荣耀比赛的特殊性，不支持配备教练的人比支持的要多得多，就搁置了。没想到首先吃螃蟹的人居然是玄奇这支徘徊在出局边缘的弱队，看来是打算死马当活马医了。
任何有关荣耀的变革，叶修都不缺讨论的兴趣和精神。可惜今天留给他的是周泽楷，叶修略遗憾。没想到周泽楷居然坐过来，坐得还挺端正，盯着叶修好一会儿，问道，“聊聊？”
想睡觉的人不会拒绝枕头，叶修不畏与周泽楷聊天的艰难险阻，欣然赴约。
叶修都快游完了，苏沐橙才知道他去旅游了。苏沐橙在qq上跟叶修视频，无限惋惜地说，好可惜啊，早知道我们也去c市，就可以跟你偶遇了。
叶修头顶黑线，黑线无限延伸，这么刻意，还算偶遇？
周泽楷手捧一听汽水，魂儿一样的从叶修背后擦过去，心里默念，不，你只可能偶遇上我，他都不出门的。
楚云秀尖尖的声音，压过苏沐橙的，从笔记本里突发出来，她人也叉着腰，站到了苏沐橙背后。
“刚才过去那个是周泽楷么！我没看错吧？周泽楷和叶修在一起？”
苏沐橙还没来得及回答，楚云秀又惊奇地叫道，“咦，叶修qq也用的是周泽楷的！”
“呃，他说他笔记本说话没声音，借了周泽楷的用，就没登录自己的qq，刚才我看一枪穿云弹我，也愣了一下。”苏沐橙坐着，扭头面向楚云秀，解释得十分详尽。
“嘿哟，你们怎么搞一起去了？”楚云秀看着视频的小窗口，饶有兴趣地问。
苏沐橙也想问，还没来得及。
“我和小周啊，在这边偶遇的。”叶修搬来了刚制造出来的说法。
楚云秀将信将疑，哪有这么巧的事，还偏让叶修碰到？不过她对叶修的事没那么上心，得到了一个回答，就不再问了。苏沐橙知道叶修和周泽楷之间有点她不清楚的事，吃不准叶修是随口瞎扯，还是想隐瞒背后的真相，也没再问。
两个姑娘很快就研究起y省的好吃好喝，吵着要叶修带特产回去。叶修满口答应，打开一个网页，清嗓子，准备给姑娘们念念，就听楚云秀说，“y省的水果玉米特别好吃，带点这个，记得要去当地的市场买。”
叶修和站窗边看风景的周泽楷一起，“……”
楚大小姐太能玩了，坐飞机跑大老远，带俩玉米回去。
“玉米哪没有？你俩可以现在去超市买个两斤，吃个够。”叶修说。
“那能一样么？那边产的比我们这边产的好吃多了，我吃过，又嫩又香甜，一咬一包水，直接吃都跟喝玉米汁似的。”楚云秀持续向苏沐橙卖着安利。
……
当天晚饭后，周泽楷要去超市买洗发水，叶修一摸口袋，烟没了，就跟他一起去了。两人需求不同，进了超市分开逛，叶修饶了一圈，溜达到水果蔬菜区，发现周泽楷早在哪了，正推着超市推车往回走，推车里放着一瓶旅游装大小的洗发水和一塑料袋水果玉米。
周泽楷把叶修准备做的事给做了。
结账的时候，叶修的烟也是周泽楷请的。一包烟，小意思，叶修就没跟周泽楷争。
回去的路上，他们赶上了日落的好时间，水泥地慢慢退热，暗紫的金色涂满人间，群山与地平之间，烧红的云团仿佛怒放的合欢，人在前走，它们就在身后，不远不近地吊着。
周泽楷叶修默默并行，心照不宣地放慢速度，赶着影子走路。叶修抽着烟，看上去远比大白天有精神，周泽楷提着购物袋。叶修手一甩，不小心打到了购物袋上，周泽楷又换了另一只手提，叶修看了眼那袋饱满可人的水果玉米，说，“跑得比我还快，要不是你是那啥，真以为你对楚云秀有意思。”
周泽楷瞄他一眼，没说话，心里想的却是，怎么不说是苏沐橙呢。明明苏沐橙离叶修最近。
不过……似乎是上心了一点，搞不好人家只是随口一说。
两人又走了一阵，不断有当地特色的载人三轮车带着风窜过去，叶修都没肩扛手提，还只走了这么点路就破功了，周泽楷看他似乎对不用用脚走路这件事，身不能至寤寐求之。
为了抄近路，他俩穿进一个高龄房屋群拼成的小巷子，背光的原因，巷口仿佛幽黑的山洞。
巷子的转弯处有一大块空地，聚了六七个男人，手里都拿着简易的杀伤性武器，看站位应该是分成了两拨，看脸色应该是这两拨人在恶斗的边缘一触即发，看纹身应该是他们就靠这个过日子的。
周泽楷叶修离那伙人有一定的距离，路过去时，周泽楷无意中朝他们瞥了两瞥，立刻就有一个人凶狠狠地瞪周泽楷，叫唤道，看什么看，找死啊！
周泽楷还没什么反应，手心里就被塞了一截温软腻滑的物件。
叶修朝男人堆那边从从容容地笑道，没找死啊，找钱呢。然后低声对周泽楷说，别看了，快走。并且身体力行地拉着他快走几步。
男人们都没目送他俩，转过头就忙着解决自己的争端去了。小路里偶尔有行人过来过去，目不斜视的，走自己的路，表情都挺平淡，不像是害怕殃及池鱼装没看见，更像是见多了，见怪不怪了。
走出去一段，周泽楷已经没在想刚才的插曲了，或许从叶修握住他的手的那刻起，他就没在想了。叶修松开他的手，他的手指饱胀发热，他悄悄搓了搓指尖，更深的感受还没成型，吸引力又被叶修的话拐走了。
“这个地方就这个样子，要尊重当地人民的生活方式，你就入乡随俗吧，看见了当没看见。”叶修担心周泽楷年轻气盛，真的冲上去争口气。虽说小周怎么看也不像这种人，但是脾气上来后的事，谁知道呢，人总有点逆鳞的。
叶修说的这些，周泽楷坐大巴翻山越岭时听地陪讲了不少，什么这里是边境，比较乱，治安不好，当地人民自古以来骁勇善战，帮派武斗时有发生等等……可能有人觉得周泽楷在走神，其实他都听得津津有味。
叶修又走得慢吞吞的了，还讲起来不知道从哪里悟出来的、哪门子的道理，“社会上的事吧，不能单凭一腔热血去分辨是好还是坏，好和坏很难从单独的一面定义……”
周泽楷侧目。
“比如说当初，嘉世也打过你的主意，想把你签来，我说这不行，我最会和神枪手气功师等二十四个职业打配合了，要是你来了，我们年年拿冠军，对其他的战队就不好了，对联盟也不好，早倒了。”
“……”
周泽楷当然不会相信叶修的鬼话，没听说过谁会拒绝战队太强大的。如果他记忆力没有错的话，第五赛季接洽他转会的战队不少，并没有嘉世。观嘉世的战斗体系，已经有了首席枪炮师苏沐橙，留给神枪手发挥的空间不大，所以他们选择了一位相对平庸的神枪手。不过，就算当时的超级豪门嘉世也属意他，他的回答也只有一样，拒绝，像他拒绝其他战队那样，干脆，不留余地。
“你说对不对？”叶修还没完了，非要征求周泽楷的意见。
“……到了。”终于走出小巷，周泽楷指着酒店大门口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