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秀于林》分卷阅读20

    她略一思索,心中便即了然:看女皇对唐赋的态度如此奇特,显然是有些在意。莫非这三人之中,女皇中意的便是这唐赋么?

    唐赋……林继眼前浮现出唐赋温雅浅笑的样子,心中不知怎么的便是一涩。唐赋与女皇,倒也般配,女皇若是嫁给他,倒也不至于所托非人。先前那些令人担忧的传闻,如今看来倒并非都是正确的。至少,女皇陛下喜欢的是个男人不是?

    那么司徒毓不高兴,是因为她与唐赋走得太近?

    林继心中无奈一笑,摇了摇头:现在不是女皇喜欢女人,而是担心唐赋喜欢男人了。

    “陛下放心,臣与唐公子只是泛泛之交。”见司徒毓扬了扬眉,林继补充道:“臣对男人,并无兴趣。”这样说,司徒毓总该安心了吧?

    却见司徒毓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道:“爱卿对男人没有兴趣?”

    “……正该如此。”

    笑意重新浮上眼眸,司徒毓起身伸了个懒腰,口气慵懒地道:“你吃饱了么?若是饱了,便随我去见一个人罢。”

    司徒毓要见的人是那日遇刺之时,与林继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子。

    两人到时,她正在练剑。剑气扫荡之处,冷锋霍霍,剑光刚正不阿,寒气逼人,直看得林继赞叹不已。要说上阵杀敌,她一定及不上自己;若是剑法较量,林继却得甘拜下风。

    正佩服间,女子已收了剑,向两人走来。

    “陛下。”她向司徒毓拱了拱手,行了军礼,一派豪爽之气。

    “见过李夫人。”林继记得司徒毓当时是这样称呼她的。

    “林将军?却是稀客。”女子含笑看了她一眼,点头招呼。

    “李夫人的剑术十数年前便已冠绝京城,无人能及。”司徒毓看着女子,眼中流露出钦佩之色:“我的剑术,便是学自李夫人。”

    “原来如此。”林继久在军中,最喜结交豪爽之人。只是先前这李夫人对她一顿训斥,还让她记忆犹新,她也不敢表现得太过亲近。

    “我叫苏越溪,先前林将军也见过家父,你我祖上交情匪浅,就不必拘礼了。”苏越溪的目光在两人间打量:“听说你这几日都在贴身护卫着陛下?”

    林继面上一热,一本正经地应道:“是。”

    苏越溪向司徒毓投去警告的一堵,却见她摇了摇头,神情坚决。她只得道:“先前林将军诛杀刺客,身手超凡,陛下有你保护,定是安全无虞了。”

    她话里有些提醒的意味,林继自知理亏,只能应道:“我自会用性命保得陛下周全。”

    司徒毓听得很是高兴,却道:“我只是要你护在左右以图安心,当真再有刺客来,自会有侍卫挡下,哪里还需要你这副统领出手。”

    苏越溪玩味地看两人一眼:“林将军这样说,我便放心了。”

    “李夫人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司徒毓轻快地道:“正所谓名师出高徒,区区刺客,又岂能伤得了我。”

    “凡事切忌托大,性命可只有一条,轻率不得。”苏越溪意味深长地道。

    司徒毓笑语盈盈:“知道夫人关心我……下一回,我多安插些侍卫便是了。”

    苏越溪终于满意了,点了点头,向林继道:“苏合那没出息的小子可还在龙牙军里待着罢?”

    “是,只可惜苏将军此番不曾随行。”

    “可惜什么,他那性子,没有片刻闲得下来,总要找点事做才痛快。”苏越溪笑骂道:“我那兄弟人笨,又不知道哄着点媳妇儿……我娘可恨不得将他耳朵生生拧下来才好。”

    林继想起苏府那位彪悍之极的老夫人,心有余悸地点点头。

    “我此番邀苏老将军同行,却为他所拒,不知何故。”司徒毓有些不乐。

    “他的性子你还不明白么?简直和苏合一模一样,让他到骊山泡温泉,没两天便要吵着回长安。来回奔波劳顿,还不如随他去。”苏越溪笑道。

    司徒毓忽挽住了苏越溪的手:“此番我让李大人留守长安,夫人不会……怪我罢?”

    苏越溪摇头叹道:“敬亭满脑子都是朝政社稷,留他守长安,可不正合了他的意?我有昀之陪着,也不稀罕他来了。”

    提到李昀之,司徒毓露出笑容:“方才我才见过了昀之,几年不见,却是长大了许多,有些男子汉的样子了。”

    “那混小子和他爹一样,就喜欢故做高深。什么长大了,根本就是小孩子心性!”话虽是这样说,苏越溪眼中却流露出对儿子的自豪和疼爱来。

    两人又谈笑了一阵,司徒毓才告辞出来。林继默不做声地跟在她身后,心道这女皇陛下难道就是来寻李夫人谈天话家常的?

    “李夫人昔年亦做过龙牙军副统领,是先皇最信任之人。先皇大行后,她便辞了官,这才有你的今天。”

    林继“哦”了一声,不明白司徒毓为何要与她说这些。

    “李夫人既是我的良师,也是我的长辈……算是长辈罢。”司徒毓低低地道:“有时候我觉得,她就像我的娘亲一样。”

    “一日为师,终身为……母。”

    司徒毓点了点头,转头朝她一笑:“我们回去罢。”

    第三十一章 一夜未眠

    司徒毓与苏越溪的关系似乎似乎非比寻常,纵然是太后,司徒毓也不曾流露过这般孺慕的神色。

    苏越溪乃是中书令李敬亭之妻,李敬亭不到不惑之年便执掌中书,为一朝冢宰,可谓是平步青云,官运亨通,颇得圣眷。而苏越溪……按照司徒毓的说法,是上一任的龙牙军副统领,深得先皇信赖。便是两人之子李昀之,也与司徒毓关系亲密,形似姐弟……若这两家只是寻常关系,定不至如此。

    司徒毓与苏越溪……当真只是师徒关系么?

    她这厢还在沉思,司徒毓已换过了衣服,笑吟吟地盯着她看。林继回过神来,有些不自在地避开了她的目光:“陛、陛下?”

    “你猜我在想什么?”司徒毓含笑问道。

    林继摇了摇头:“我自是猜不着。”

    “我在想,该如何赏赐你才好。”司徒毓道:“金银珍宝,神兵宝马,只要你说得出口,我都能找到送与你。”

    林继怔了怔,这才省起她说的遇刺那天的事:“保护陛下周全乃是臣子应尽之责,我不敢居功。”

    “这功自然是要居的,”司徒毓悠悠地道:“我的一条命,难道还及不上那些身外之物?”

    林继心中道:“方才是谁在李夫人那里说自己也能应付过来的?”口中仍旧推辞:“臣不敢受。”

    “朕让你受,你就一定得受。”司徒毓拿出皇帝架子压她:“你要抗旨么?”

    林继只得道:“臣谢陛下恩赏。”

    “先别忙着谢,朕还未想好要赏你什么……便先搁下罢。朕,定是不会亏待于你的。”司徒毓意味深长地道。

    林继没来由感到心中一跳,垂下头不去接触她灼人的目光:“谢陛下。”

    “夜深了,我要歇下了。你……可要与我同睡?”司徒毓面露狡黠之色:“昨夜你没有睡好,今日便不必为我守夜了。”

    林继干笑道:“陛下说笑了,臣自当为陛下守夜。”

    “你不困么?”司徒毓挑眉。

    林继道:“臣在军中时,时时要应付突袭的敌军,根本不能睡死。就算没有战事,每日睡眠亦不会超过两个时辰。臣早已习惯了。”

    “两个时辰!”司徒毓眸中闪过心疼之色:“这怎么能成,定要累坏的!”

    “陛下,臣无妨的。”林继摆了摆手。

    “不成!”司徒毓认真地道:“你若不惯与人同睡,朕便命人在这处另置一榻。守夜事小,累着了朕的将军,那便是大事了。”

    林继心中有些感动,但又觉得荒谬,只推辞道:“臣与陛下共处一室,已是有亏君臣之道,有违……有违男女大防。于理不合,于情……”

    “于情又如何?”

    林继硬着头皮道:“于情更是不妥。臣……臣还是站着为陛下守夜为好。”说着转身对着门口,手按佩剑,一副尽忠职守的样子。

    男女大防,于理不合?司徒毓心中好笑,也不点破:“爱卿当真打算在此站上一夜么?”

    林继道:“自该如此。”

    “不解风情……”司徒毓轻声道。

    “什么?”林继没有听清。

    “爱卿姓林,果真没有姓错呢。”司徒毓无可奈何地道。

    真是块戳不动点不透的实心木头……不,两块!

    她为何突然说这个?林继不解。

    司徒毓有些赌气地躺下,翻向向里。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转过身来,呆看着林继高挺而削瘦的背影。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打了个哈欠,慢慢闭上了眼,意识逐渐远离。

    只要有这个人在,每晚都睡得很塌实呢。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呼吸渐渐转为平稳均匀时,林继方转过身,悄无声息地来到司徒毓床前。

    司徒毓的睡颜很是安详,眉心舒展,嘴角微扬,看起来很是满足,十足像个孩子——司徒毓睡着的时候,大概就是她最可爱的时候了吧。不会捉弄人,不会迁怒人,安静平和,毫无心机。

    林继不受控制地伸出手,当她察觉之时,指尖已快要碰到司徒毓光洁的额头了。手在半空僵了僵,她悄然为司徒毓拨开额前略显凌乱的头发,这才有些不舍地缩了回来。

    睡梦中的司徒毓与平日迥然不同。平日里的女皇心思深沉,任何人都难以猜透。她与她似远似近,若即若离,有时候她很亲切体贴,可她们之间总像隔着一堵墙,有许多东西阻碍了她们更近一步——地位,立场,以及其他许多。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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