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天堂的悬崖(01)
窗口袭来的微风掀起写着2017年的月曆一角,这天天气阴冷。
摆在桌边的最新型手机响起现下流行歌曲,电脑桌前,我敲打着键盘的双手没有停下,电话停了又响,三次轮迴令人烦躁,总算迫使我接起通话。
「喂,宥音?」我摘下鼻梁上的黑框眼睛、抬手揉了揉发酸的眼,熬夜盯着电脑萤幕果真累人。
「老师!恭喜再版啊!」电话那头传来女性的柔和嗓音,喊着我多年仍旧难以习惯的称谓。那声音在我耳里听来竟有些刺耳……我真该好好睡一觉,现在看什幺、听什幺都觉得烦。
阖上笔记型电脑上盖,把椅子四脚的滚轮当溜冰鞋一样溜,扑上柔软的queen size双人床,滚了几圈后直起身子,倚在床头柜上,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几乎让人以为我挂电话了以后才懒懒地开口:「昨天熬夜修稿,现在眼皮都快跟妳的体重一样重了。」
「……慕昕甯妳可以再干话一点!小心我po妳高中丑照给网友审视一番!」她说,那嗓音一样柔和、一点威胁性也没有,反而有点可爱。
我咯咯笑了几声当做回应,和电话那头的阳宥音说了句「我真的很累、要睡一下」便直接切断了和她的通话,手一抛将手机扔到枕头旁。
举起双臂,伸了个懒腰,再无任何挂念的我,往后一倒,大雄式一秒入睡——
靠,谁又打电话来?
铃声再度打扰,想到也许是文编辑来问稿子进度,我压下心中的不满侧身坐起,紧蹙着眉心,将手机拿得老近,近视极深的眼好不容易看清上面显示的联络人。
然后我轻声叹气。
「喂?宥霆。」薄唇微启,我尽量将语气听来是开心而非……无奈。
「刚起床?还是又整夜没睡了?」对方如是回应,宠溺的爱意看似无意地流露言语间。
阳宥霆,我交往六年的男友。
噢,对了,他还是阳宥音的双胞胎哥哥。
「熬夜。」如实回应,熬了一夜的疲劳使我实在没更多力气扮演一个好女友的角色,「怎幺打给我,有什幺事吗?」
好吧,也可能我平时就是这样的态度。
不过度疏离,却也没有更靠近的慾望。
而他似乎丝毫不在意,温润的嗓音透过话筒传来,「工作狂,来找妳去公园对面那家餐厅吃个早午餐,赏脸吗?」
「不要,老娘要睡觉。」
……忍下说出这句话的渴望,我说了好,然后他说半小时后来接我,接着似乎就挂了电话。
逼迫自己下床,花了十分钟洗脸刷牙,回到樱桃木的桌前。
拿起眼镜,轻轻架在鼻梁之上,眼中的世界渐变清晰,脑里浮现的男性身影却是于之相反的模糊。
那人不是阳霆宥,始终不是。
无数次去思考关于爱、关于他,大脑告诉我的理论总是那一套:
爱是,就像眼镜度数一样,给得太多不行、给得太少也不行的无形物品。而阳霆宥似乎是很会拿捏其中分寸的那种人,给得不过多,不给人一丝压迫;给得绝不少,让人明白他很关心自己、只关心自己,理当是令人渴望拥有的那种。
可一切理论探究到底,结果也是从未改变……
只要不是那人给的爱都是多余,度数超过匹配值的眼镜,令人头晕。
睁开双眼,我朝镜里的自己微笑,灵魂之窗透露的情绪有释然也有苦涩,更多的也许是歉意——我开始思考等会该说对不起抑或谢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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