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好奇,逆风……波及到水镜,未来……变得模糊了,”玖月牙晓说话有些乱七八糟,“看不到你,到处都没有,以前可以的,为什么?”
“原来如此,”醍醐京弥调整姿势坐下来,把他抱进怀里,观察他金色的眼瞳:“牙晓,你是梦见?”
“……嗯。”玖月牙晓伸出手,碰了碰他的胸口:“我曾经看到你死了。”
然后醍醐京弥也看到了,漆黑的梦境画面一改,将“未来”呈现:樱花像雪一样飘落,而自己倒在血泊中,胸口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贯穿伤。
“仅此而已吗?”这实在让人判断不出来具体是怎么回事。狙~击、武术、咒术都可能造成这样的结果。所以这意思是让他不要去赏樱吗?可万一这樱花是幻术效果呢?
“……嗯。”
果然如同传言中一样没用啊,梦见。
星轨昭示的命运是一种绝对,梦见看见的未来代表着必然。知道未来的人无法改变未来,可不知道未来的人更加没有反抗余地。不管怎样走都是死局。
“可是……未来的画面模糊了,因为你,”玖月牙晓抓住他的衣襟,“为什么?”
……他怎么知道为什么!
属于他的未来震荡开来,碎成颗粒的形状,投入水镜。水镜上划过片片流光,每一片流光都像被击中一样散开,变成了一段段金色的浪潮。
“也许,是因为成为审神者的缘故吧,”醍醐京弥提出了最大的可能,“你知道审神者吗?”
“……聆听神谕,辨明真神之人?”
“字面上来说,就是这么回事,”醍醐京弥握住他的手,把他的五指掰开,轻轻交握,手掌相连,“神降的时候,我们有义务对神明做出裁决。”
“……太傲慢了。”玖月牙晓喃喃道,“人类……怎么有资格?”
“人类只需要对人类负责,”醍醐京弥歪了歪头,“就连神明,也不过是异物而已。”
“太傲慢了!”
玖月牙晓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时间竟激动得颤抖了起来,梦境世界亦呼应般掀起滔天骇浪。
然而一切到了醍醐京弥面前都被迫平静下来。他不为所动,身上灵光熠熠,波澜不惊,外物不侵:“你看到了什么?”
玖月牙晓脸上的表情十分痛苦:“命运……神威出世,结界打破,山崩海啸,这是地球对人类的惩罚……”
“人类,灭亡了……”
他整个人都变得透明起来,蓦地一下化作萤火,从醍醐京弥手中消失不见。
梦醒了。
馥郁的花香引来了蜜蜂和蝴蝶,振翅之声夹杂着清风徐徐,显得格外恼人。
醍醐京弥睁开双眼,发现自己仅仅在花园小睡了五分钟。那一位梦见能将渡梦运用地这么见缝插针,想必业务熟练,来头不小。
“狐之助,出来。”
醍醐京弥对着空无一人的桌面开口。
过了一分钟,发现自己似乎真的被发现了,那只政府专用的黄色狐狸式神这才冒了出来:“呀呀,审神者大人不会是故意诈我出来的吧?”
“我当然有把握,”醍醐京弥把狐狸抱到膝盖上,抚摸它的皮毛,“我是天才嘛。”
“好吧,”狐之助甩了甩尾巴,惬意地伸了个懒腰趴下来,“审神者大人找我有事吗?”
“当然,”醍醐京弥看似漫不经心,却提出了一个相当敏感的问题,“有件事想要问问。你们,是不是改变了我的历史?”
狐之助抖了抖耳朵:“这个嘛,每个审神者或多或少都被改变了未来呐。”
“别装傻,”醍醐京弥抚摸皮毛的动作不紧不慢,“按照真实的历史,我现在应该已经死了对吧?”
“哎呀,审神者大人……”
“我之所以成为审神者,是因为曾经被溯行军攻击,不想连累家人。现在想来,当时攻击我的不是溯行军,就是普通妖怪对吧?”醍醐京弥想通了一件早就该想通的事,谁让他没上过战场没见过真正的溯行军呢,“即使你们不救我,我也不会死在那里,你们只是顺水推舟,做了溯行军会做的事,让我成为审神者,进一步改变了我的未来。”
“不然,审神者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这个星轨还未破碎,命运早已注定的时代。”
狐之助的动作停滞了,显然,它正在和操纵它的高位者沟通。过了一阵,它才恢复活力,从他膝盖上跳回桌子,端端正正地坐下。
“说到底,是我们救了你一命哎,这样不好吗?星轨不是那么容易撼动的东西,如果不是我们,你就会死得透透的了,谁帮你都没用,包括那个能看到未来的梦见。”
“梦见本来就不能指望,”醍醐京弥随口反驳道,“这么说,那个梦见也是历史名人?”
“这么谨慎,名字都不说出来?不过没差啦,无所谓的,”狐之助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你碰见的是哪一个,这时期出名的梦见各个都好会搞事……总而言之,这段历史对人类来说,相当重要,重要到可以让我们摒弃一些原则。”
“例如改变历史?”
“例如让你活下去帮我们改变历史,”狐之助又甩了甩尾巴,“你自己本身就属于历史的一部分,所以,只要你拥有足够的筹码活下去,就会自然而然推动未来。”
“为什么是我?”
“因为只能是你。”狐之助舔了舔爪子。“你知道世界末日的预言吗?那个预言马上就要实现了。时之政府来自星轨被击碎的未来,星轨破碎是果,预言打破是因。为了人类存亡,我们可是拼尽全力了呐。”
狐之助看上去得意洋洋,醍醐京弥和它对视,直到狐之助又心虚地趴了下来,一边看他一边舔着爪子。
“是吗?”醍醐京弥语气平淡,直接下结论,“骗人的吧。”
“哎?!”狐之助咬到了自己的毛,“这逻辑有什么不对吗?拯救人类哎,你难道不高兴、不感动吗?”
“比起拯救人类,我更愿意相信你们只是单纯工作失误,”醍醐京弥摸了摸下巴,“我总觉得奇怪,为什么这世界仿佛只有我一个审神者,现在我知道了,这绝对不是为了拯救人类,而是因为,我的世界根本就没有溯行军这种东西吧?”
狐之助被吓得毛都炸了,一动不动。
“你们的世界和我的世界,根本不是同一个对吗?你们只是利用我给你们打工而已,再顺便收集一下异世界的数据,”醍醐京弥越说越肯定,“所以你们才能越过星轨改变我的未来,当然这一点我的确要感谢你们,帮大忙了呢。”
狐之助的耳朵耷拉了下来:“你都知道了啊,一点也不好玩……”
“所以人类灭亡是怎么回事啊?”
“你自己世界的危机,自己解决吧!”
“也是,毕竟阴阳师和妖怪都有了,想必还有其他超自然力量存在。”醍醐京弥语气轻快,显然没把预言放在心上,“拯救世界怎么可能只靠几个人,所以我果然没那么重要对吧?”
“没理想没志气的家伙,我不要跟你说话啦!”
作者有话要说:
改口口
第5章 陆奥守吉行
一旦和时之政府说开,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时之政府虽然不是很老实,可为了长远着想,做事也从来不会损人利己。狐之助有一句话说明了供求关系:只能是醍醐京弥。
由于战争不断,时之政府有把其他世界当做后勤部门的习惯,他们通过让渡科技成果与原世界官方部门交易,方便他们寻找并招募世界与世界之间的沟通需要的“锚点”。与此同时,不是每个人都能当做“锚点”勾连别的世界的。他们这种人具有万中无一的才能,“锚点”的特质令他们在二十六维空间上天然具有自由性。利用这种自由性,时之政府可以做到许多超乎想象的工作。
于是乎,醍醐京弥刻意拖了许久的续约很快搞定,为了留下他这个身份特殊的“锚点”,时之政府做出了很大的让步,在现世一边政策倾斜仅仅是其中一小部分,常世这边更多。
例如,更多的特权。
灵术方面,坐标方面,历史方面等等。如果他需要,时之政府甚至愿意帮他到高天原注册个神位。在时之政府的时代,由于信仰的缺失,八百万神明名存实亡。世界线的变更表面上是时之政府与溯行军争夺的结果,实际上是天津神和国津神在背后操纵的新一轮神战。唯有黄泉遗世独立。
随着本丸领域化,自由召唤付丧神来到现世也是特权中的一种。
“我以前说过,一定会带你来看看的,”醍醐京弥对被突然召唤到现世、目瞪口呆的陆奥守吉行开口,“看看这个,饱含坂本龙马期待的国家。”
陆奥守吉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醍醐京弥的召唤就在京都国立博物馆之中,亏得没有人注意到突然冒出个大活人。
博物馆里频率特殊的光线照在审神者俊秀的脸上,让他看上去就像珍贵的展品一样。
“来,抓住这个世界吧!”
陆奥守吉行挠了挠脑袋,不敢看他,嘀咕道:“什么嘛,突然抢俺的台词……”
“哦豁,”醍醐京弥捏着下巴凑到他眼前,“掉眼泪了呀?”
“才没有!”陆奥守吉行咬牙,拨开审神者的脑袋,“俺只是有点感动!你就不能让俺多感动一会儿吗?”
“反正你又不是多愁善感的人,”醍醐京弥转过身,招招手,“这边有展出你的真身,不过据说函馆那边还有一把。我是看不出来差别啦,你要不要自己来鉴定一下?”
“展出?刀剑已经没落了,这时代还有人鉴赏?”
“刀剑家什么时代都有。你好歹是土佐的名刀,已经算作工艺品了,是国家重要的文化财产哦,”醍醐京弥歪了歪头,“大家都是……啊,也有例外。”
“谁?”
“今剑啦,今剑,”醍醐京弥回答,“他是完完全全的文学造物,依托于人间的信念和想象,如同无根浮萍。”
“哎——”陆奥守吉行大惊,“那么义经公也是假的吗?”
“那倒不是,”醍醐京弥摆了摆手,“物语的成分虽然有,但是义经公还是真实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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