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知道了。资料我会仔细看的。”
“苏总，那我先出去了。”夏毅成将手中的资料交给苏黎，正转身，身后又开口了。
“对了，小成。”年轻的美女总裁正单手支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差点忘记了，我要代表全公司女性同事向你提一个要求。”
夏毅成皱眉，顶头上司年轻有活力固然是好事。只是……
“笑的时候麻烦眼睛要弯起来！”苏黎一脸认真地说着，还顺便奉送了一个亲自示范。原本就漂亮的眼眉精致地挽起一道月牙，让夏毅成生生将想说出口的话吞了回去。
明明都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怎么还和公司里的小女生一样总给他制造难题呢？
“小成你到底有没有在听？”苏黎演示了半天，棺材脸的助理大人依旧给予一个心不在焉的点头。
夏毅成扫了一眼墙上的石英钟。
“苏总，贝贝放学了。”
时钟整齐地指向五点。
“你怎么老是扯开……什么？！”苏黎睁大眼睛，张大了嘴巴紧盯着时钟，又哀号一声赶紧拎着小挎包往外跑。
当然，经过夏毅成身边的时候，还不忘恶狠狠地瞪他一眼，甩下一句“下一次绝对会找充沛的时间再和你好好谈论这个问题！”，才扬长而去。
无奈地叹了口气。
夏毅成走回办公室，资料苏黎忘记带走，他也不放心留在桌上。塞进公文包后又扫视了一遍，确定没有遗忘掉什么未做完的事后，才关灯出门。
办公室座落在金融大厦的十五层，并不属于高等级的景观间，就像他毕业后加入的这间中等公司。
父亲原本的打算是在外面历练一些时间后让自己回去接手自己的公司，可是最近似乎公司里有些麻烦，父亲也没再提起。夏毅成也乐得自己选择，毕竟对他而言，属于发展中的东西更让人有为之奋斗的冲动。
毕业已经两年了。
夏毅成望着电梯外湛蓝的天，心中不禁感叹。
整整六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似仰俯一瞬的短暂。
最初小心翼翼地踏进这座城市时，他几乎都快无法认出来了。所有的一切都发生着巨大的改变，道路、桥梁、建筑物……就连最初就读的学校都早已搬迁了地址，原址成了一处名胜景观，不远处就是南宋时皇家的墓地，极目之处都是绿草如茵。
物尽变迁，而那两个人……
电梯“叮”地发声，夏毅成走出门，黄昏的光照得他有些头晕。
童斯很早就接管了家族的企业，离开这座城市去了国外，大概在很努力地开辟新市场吧。而白凌远……大概，已经有近三年没有他的消息了。
夏毅成并没有特意去打探过，只是这两人锋芒太盛，他也依然在这个金融圈子内，刻意回避也没什么必要，反而显得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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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有些出神，手机响了。他看了看号码，抿了抿唇接起。
唯唯诺诺地一阵“哦”和“恩”，夏毅成叹了口气，将手机塞回西装口袋的动作都缓慢无力。
电话是母亲打的，为的却还是自家公司的事。
他答应了回家吃饭细谈，却还是忍不住犹豫——父母终究是自家人，父亲苦心经营了大半辈子的公司，就这么全权交给别人，无论谁都不放心。但他并不希望那么快就靠上父辈的福荫，他还有很多、很多没有学会……
夏毅成开着车慢悠悠地转回家里已经过了六点半，看着三层小楼里亮着灯，无所适从的感觉又被回家的温暖所取代了。
他总记得上学的时候耐心又爱担心的母亲，笑起来都带着些无奈。
“怎么这么晚？”父亲还是一样，横着脸生气却又忍不住心疼孩子。夏毅成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他早就比父亲高出了许多。
“来来，吃饭了。”母亲端出凉了又热的饭菜，一个劲往他碗里夹，“多吃点！你看看你，多大的人了都不会照顾自己，真不知道在国外怎么过的。”
“在国外差点都没胖死。”夏毅成无奈地扭转母亲的观念，“那里整体都吃肉，我想减肥都不成。”
“没有蔬菜？那白……”
“咳、咳！”夏爸爸一阵咳嗽打断了她习惯性地絮絮叨叨，“吃菜吃菜。”
夏毅成没听太明白，也无心追问。
酒足饭饱，夏爸爸放下了筷子，开门见山地直奔主题。
“小成啊，你在外面学习了也够久了，是时候收收心，来帮爸爸管公司了。爸爸年纪大了，很多行业内的新东西都不太学的进去，该是换你们年轻血液的时候了！”
夏毅成刚喝了一口红酒，还没来得及咽下，听到如是的话也只能耐心地和父亲解释，“爸，我现在也正学到半道上呢，你让我中途撤回，我不跟白学一样吗？”
“学这些为什么就一定要上其他企业？自家的公司先熟悉起来不是更好吗？”夏爸爸反驳。
“我现在不能只盯着自己家的公司，现在竞争激烈，很多企业都有独到的经营办法和理念，这些是我在自己公司里学不到的。”
夏爸爸沉默了半晌，终于退了一步，“不在自家公司学也没关系，但我不想看你学了好几年却没什么效果——这样吧，我不逼你那么快接手公司，但你也不能继续任性了。下个月，我给你安排一家企业，看样也得找家适当规模的，你那公司……”
夏毅成扯起一个无奈的苦笑，“爸，我才没做几个月你就要我辞职……”
“顶多三个月！三个月之后去启天报道！”
夏爸爸做了最后的让步。
夏毅成只得点点头，他明白父亲的脾气——九头牛都拉不回！
第 46 章
身在金融圈内，天启这个名字几乎是人人都要夸赞一番的。
不是因为它财力雄厚，几乎是业内的领军企业，也不是因为它业绩年年居高不下，让人垂涎，而是因为——它原本是白凌远手底下的一个小小的子公司，却在一年前毅然和总公司斩断了关系，当时白凌远行踪不明，只能通过司法途径解决。赢了几场官司赔了钱之后，它依旧风风火火地经营了下来，并且逐渐有超过总公司的迹象。
夏毅成也不知道父亲是怎么把他安排到那里的，内疚地向苏黎递上辞呈的时候他几乎无地自容。
幸好苏黎乐观宽容，她也明白夏毅成的苦衷，安慰地拍拍他的肩，玩笑似地感叹着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么帅的小伙子供她调戏。夏毅成满头黑线，心里也明白苏黎是在尽量的让他不愧疚，但面对笑得这样奸邪的上司也说不出什么感谢的话了……
“你昨天刚接手的那个项目不就是天启的吗？顺便帮我看看内部的情况吧。这个项目对我们公司来讲是大手笔了，算是给公司的福利，帮我好好考察一下吧。”苏黎最后还是显露出了商人本色，夏毅成没有犹豫地答应了下来，算是作为力所能及的补偿。
做完简单的交接工作，夏毅成当天下午就去了天启公司——商务街区被政府规划在同一片城区内，两家公司所在的商务楼也只有十余分钟的脚程，拿着简单的意向资料表，夏毅成在最空闲的午餐时间抵达了目的地。
“夏先生？请稍等……三十六层的执行总裁办公室，副总已经在等您了。”
在前台小姐完美的微笑下，夏毅成稍有忐忑的心放松了一些。
大概是午餐时间的缘故，整座大楼显得有些空荡。中央空调送出清爽的冷风，落地玻璃外毒辣的艳阳在夏毅成眼里也失去了往日的威力，倒是在几经转折下投射出斑斓的光晕，尤为好看。
夏毅成的好心情还停留在观光电梯外和谐的景致上，随着电梯“叮”地一声响起，金属色的门外投射延伸出一道颀长的身影。
一直向外的目光略略回转，夏毅成还未转过身子，一个熟悉的低哑声音在耳旁响起。
“你来了。”
这是一个陈述的语句，却偏生被男人加入了惋惜与无奈的语调，又有那么一丝窃喜和欣慰，仿佛是意料之外，又似乎在意料之中。
夏毅成熨帖在玻璃上的手指猛然一僵，脸上淡淡的笑容还未撤去，那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已经避无可避地笼罩过来。
“你——”
心里紧张到无以复加。
夏毅成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轰然清晰，说不清道不明的愕然与无措，还有那么一些微妙的感情——总觉得会在看到那张面孔的时候爆发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