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同人)[叶all]是童话就该有个好结局》分卷阅读73

    这只是个孩子,家人不在身边的孩子。要说不对,突然闯进她的世界的他们也并非全然无辜。

    有着上一次的经验,黄少天轻而易举地和她混熟了,由于介入得早,南方没有独自上山回到山洞,几个孩子的跟踪事件也没有发生。这回她那种小动物般竖起毛的警惕心似乎低了些,甚至不介意和他提到叶迭,大大方方展露自己的能力,在狗尾巴草尖上凭空幻化了一只萤火虫。当真的萤火虫开始在草丛中一亮一亮,井口的轱辘声由密集变得稀疏,她说的话已经比“上一次”的总和还要多了。

    “其实我没那么想和他们玩,可能以前想吧……玩得开心反而会想跑走……除了小叶子我没有特别想一块玩的,有时我连小叶子都不想理。他就是从外面来的,只是在这里住上一阵,我知道他有一天会走……有时候我想一个人偷偷溜到外面找师父,有时候又不太想,有时候我什么都不在乎。”

    “既然这块石头跟幻境里的一模一样,眼睛能看见,镜子照却无法显示,说明它是个门户的几率很高……我记得那孩子的手势顺序,我去试试。”张佳乐说,收起了举在白石前的圆镜。小小的梳妆镜背后印着粉红的史努比图案,与他苍白严肃的神气有点违和。

    “你闪一边去,”叶修不客气地挤开他,“瞎凑什么热闹,等我确定我能打开这里再说。”

    重又回到那条改变他们命运的神秘甬道,八个人面对白石上微微凹陷的手印,沉默地围成一圈。一开始是忌惮,畏惧,排斥接近这里,叶修出事后更加五味杂陈,后来又忍不住怀着微薄的希冀,期盼这个一切开始的地方,也能将一切导向结束。

    所有人都很累了。如果说事情发生的最初,大家多少有些积极向上的斗志,随着体力与意志力的一再消耗,濒于枯竭,那种发乎生命本源的不甘也越来越淡。

    不是认输,无关放弃,就只是……麻木。

    李轩感到叶修的手在掌心翻过来,安慰地握了一下,然后放开,站到了白石前开始凭记忆比划“密码”。他用左手抓住自己的右手,分不出哪只手的体温更冰冷些。

    “假如幻境真的是记忆,”喻文州轻轻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密码’要是还不变……说明了什么?”

    那个诱导他们十二个人进洞的存在,又知不知道这件事情呢?

    没人接话,四周静得可怕。几乎在话尾的余音消散的同时,就如他们在幻境中所见,光沿着叶修指尖划出的轨迹发散,形成一个淡淡的虚影似的光圈——依然极像视网膜上的视错觉,因为这光甚至没有基本的照明功能,仅是投射出了一条崭新又似曾相识的青石甬道,在原以为是石壁的地方。

    唐昊终于没忍住声音里的颤抖。

    “我们……我们在那边是跟那小姑娘向洞里走,所以路通向里面,现在往外走,是……要出去了吗?”

    他急切地踏前一步,脚踩在青石地上沁凉光滑。

    是真实的触感,真实的路。

    “不。”叶修说,出奇地柔和。方锐距离最近,清晰看到他眼中的不忍。

    “哪有这么简单,没干掉关底boss就想开宝箱。”他听到自己说,“是通往现实世界中的‘拱辰楼’吧?幻境里,这块石头对应的就是这条路。”

    “聪明。”叶修表扬,扭头对张佳乐说:“别激动,不是你旅游过的那一个。”

    “我没那么傻。”张佳乐说。

    就算一向嘴炮不过,面对叶修的嘲讽,他也要本能地炸一炸毛。这种恹恹的语气是个不妙的信号,叶修心下一沉。

    张佳乐的性格中有极坚韧的一面,哪怕在最疯狂最压榨自己的那几个赛季,或者所有出路被封死的绝望时刻,弹簧拉伸到极限,他也能不可思议地反弹回来,横冲直撞闯出一条路。说来难以置信,但张佳乐其实是叶修最不担心的几个人之一。

    连张佳乐都疲倦到懒得去维持一个表象,那留给他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再忍一忍,迟早我们会找到真正能连通外界的出路的。”叶修说着,领头踏上青石甬道,经过张佳乐身边勾住了他的肩膀,“再忍一忍,我保证。”

    “你拿什么保证?”李轩说,轻微地笑了笑。

    “你什么意思?”唐昊皱眉。

    这是句极不合时宜的话,说是挑事都不为过,李轩自从独自留守后情绪一直不对,但叶修也没想到他的精神状态差到了这个地步。

    现在也不是停下来处理问题的时候……

    “不好意思,我的错。”喻文州插了一句,好几个人都莫名其妙,叶修却知道他是在为自己当时失去意识,没能担起留守的职责致歉。喻文州并没有解释,很快带过这一节,以平常温和的口气说:“别站在这里了,路就这一条,总得往前走走看吧。”

    太像了。

    真的站在现实中的“拱辰楼”前,每个人都只有这一个念头。太像了,再完善的心理准备也抵不过亲眼所见的震撼,他们这一路走来,拱桥,温泉,竹林,药田,连桥上石碑的碑文漫灭,水面上浮动着的轻盈雾气,到处刻着的繁复线条组成的图案,都与幻境中如出一辙。

    区别只在于,幻境里的一切是活着的,细竹如绿玉般透明,泥土里不知名的药材掐一下会出汁,温泉之外的水域里甚至有白色的小蝌蚪,走路不小心会踩到暗红的洞穴蝎子。

    南方清脆的笑声仿佛还在雾气中回荡。

    眼前的这一方小世界,少了那股生命气息,黑色的泥土里只有一些枯干已久、不辨面目的植物残渣,众人还找到了两条风干的蛇尸。“拱辰楼”依然伫立在那里,只是更破败了些,孙翔上去刚推了推门,半扇门就摇摆着倒了下来,砸在地上溅起厚厚的陈年灰埃。

    没有人再阻拦他们进门了,如芒在背的不安却愈加尖锐。

    这个地方一旦被公之于世,绝对会引起考古界和地质界的十级地震。先不论古屋中会不会有什么惊世发现,单只洞中密道、古屋、神秘的手印等奇景,就足以让探险家和研究者们疯狂。

    “她去哪里了?”张佳乐忽然问道。

    每个人都知道他说的是谁,肖时钦揉着眉心,低声道:“这么多年……她一次都没回来过?”

    “以黄少天从报纸上看到的时间为准,民国十三年……那是1924年。”喻文州说,“也许我们认识的人,现实中已经不在世很久了。”

    “那算认识吗?”

    这个问题同样引发了短暂的沉默,按照常理,答案应该一目了然,但大家都有种说不清的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我们那两天的经历,绝对不是用‘幻觉’能涵盖的,这个我想所有人都同意吧?”叶修环顾一圈,不动声色地握住李轩的手,“翻译的碑文中提到,洞里共有十二个手印,可是到目前为止,我们发现的还只有两个,剩下的都在哪里,有什么作用?关键的线索,说不定就在这间她不让我们进去的屋子里。”

    “张新杰曾经推测,手印是一种特殊的精神承载物,能精神攻击,能制造幻觉,可能还能储存记忆,并通过接触将人的意识带入记忆世界。像黄少天他们那边的手印,或许功效更加强大,能让我们与记忆世界的原住民发生互动,并保留改变的痕迹。”叶修说,“不知道少天那边怎么样了,被毁过的记忆世界还能不能将改变的痕迹保留下来。”

    “……他不会有事的。”方锐说。

    这是短暂分开以来,第一次有人提起黄少天,提起另一边的情况。之前大家都尽可能地不去想,连黄少天触碰手印的一幕,他们都没有留下来看见。

    “我记得,碑文中有一条‘俟徒孙后辈有缘者得之以晓术之用’,那手印的存在,原本是教授后辈弟子用的,手印应该是一种教学道具。”肖时钦沉思着说,“就算能制造幻觉和储存记忆,手印要怎么起到教学道具的作……我明白了。”

    他在原地走了几步,越走越快,语气渐渐激动:“现代学校里有教学光盘,教学录像,古人为什么不能有?记忆世界,太适合师父给弟子教学示范了,连下山历练都可以直接代替,反正可以跟原住民发生互动!我知道了,一定是这样!”

    “而且,哪怕师父死了,有了这个手印,也不用担心本门的,呃,法术失传吧。”喻文州补充道,“在乱世中确实很管用,也许这就是这个门派传承下来的资本。”

    “我想我知道,为什么我和唐昊会陷入个人的幻觉中去了。”他多说了几句,“既然有完整的幻境世界,那为什么不能有片段的、破碎的、扭曲式的?这种山寨版的幻境,触发条件也许不像要碰手印那么严苛……我们从洞口一路走过来,没撞见机关暗器什么的,以为这里没有防御,可就连古墓都有针对盗墓贼的防御手段,一个以制造幻觉、影响人的精神意志著称的门派,怎么会没有自己的防御?”

    唐昊冷笑了一下,瞳仁闪着寒幽幽的光。

    “这些不经意就会触发,轻易让人无法挣脱,弄不好就在幻境里挣扎致死的陷阱,说不定就是真正的防御。”喻文州说,没有对自己曾亲历的凶险多做渲染,一句带过,“我们迄今为止只碰到两个陷阱,用巧合解释也太牵强,我的猜测,要么是年代久远,绝大多数陷阱无人维持而失效了,要么……”

    “要么是有人提前清除了陷阱,以免我们走不到这里来。”叶修说。

    众人背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想想看,站在幕后的那个人,或者那股力量,想尽办法把我们这十二个人聚在这里干什么?自然不会是简单的让我们去死,手段不重要,目的才重要。这不是单纯的求生游戏,没有科学家给我们当后盾,如果我们不弄清‘它’究竟想要什么,做多少努力恐怕都没用。”叶修说。

    “而你认为,进入记忆世界是一个突破点?”肖时钦安静地说。

    “起码‘它’不拒绝这样的对话方式。”叶修说,“自从我们第一天醒来,‘它’大多数时间只是做一个旁观者,不干涉,好像也不关心我们发现了什么……然而不管有意无意,手印的秘密我们一直绕不开,也一直在冒险尝试,‘它’要是想阻止,我们根本不可能走到这一步,至少‘它’对我们挖掘记忆世界的秘密持一种默许态度。这样说来,记忆世界可能也不止一个。”

    “可这一切的前提,是真有一个‘它’。”

    叶修笑了一笑。

    “记忆世界未必只有一个,可选择的对话对象,也不是只有一个啊。”他说,“遇见叶迭,你真的相信,那完全只是一个巧合?”

    “小叶子很奇怪,他是从外面来的,不是山的外面,你相信吗?我一开始觉得他不是人,可能是妖怪。”村头暮色下,女孩向新认识的小伙伴抱怨着自己的玩伴,“他是突然出现的,就在山洞里,吓了我一跳,也吓了我师父一跳,师父出远门就和这个有关……小叶子说,他家收藏着一块白石头,上面有个跟我们派的石头一模一样的手印,他是不小心摸了手印才来到这里。”

    “嗯,然后呢?”黄少天的手指紧紧扣着手心。

    “然后?然后他就想办法回家啊,师父喜欢他,千里迢迢也送他去,但他到了家不知怎么又跑回来了,说那不是他的家。”女孩皱起鼻子,“我说他骗人,师父问了他很多事,问得很仔细,就变成很苦恼的样子了,查了好多典籍,又天南海北四处乱跑。我骂小叶子,他也不生气,只是看着很难过,后来我就不骂他了,带他一起玩。他古古怪怪的,以前我真的不喜欢他。”

    她抱起了膝盖,声音里有种孩子式的悲伤。

    “可是现在,我不想让他走。”

    2

    上一回在幻境——抑或说记忆世界中,他们并没有真的进入这栋古屋,最后为营救孙翔和张佳乐冲进院子与两个孩子对峙,也无心细看周遭景物摆设,要说不好奇是假的。长年无人的老房子很有鬼屋探险的气氛,众人走进来都带了几分紧张。

    前院杂草长疯了,除了一口被藤萝青苔覆盖的水井,和四角斑驳得厉害的太平缸,已看不出原本的格局布置。正堂有点像寺庙或道观,一张三四米长、课桌宽的香案横放在中间,积满了厚厚的灰垢,案上有香,案前还摆着一个蒲团,不过是倒着放的,只怕多年无人在此焚香跪拜。

    香案后立的却不是佛像金身,而是设一张供桌,竖着密密麻麻的一片牌位,一些是红漆金粉的木龛,大多只是普通的木制牌位。牌位后的中堂挂有一大幅画,但画轴已朽烂,画面也褪色难辨。

    上百个牌位森森而立,屋中又颇为阴冷,众职业选手都是头皮发麻。方锐打个哈哈:“这不会是哪家的祠堂吧?”

    “还记得我说过的,叶迭的老祖宗叶悰、叶恪兄弟和他们家的宇心堂,宇心堂后来演变成了门派的名字吗?”叶修说,“到叶迭的年代,这个门派早就衰微了,但毕竟没有灭亡。我想,这些说不定是门派的先人牌位。”

    “很明显啊。”喻文州笑笑,他倒是不避讳凑近去看,“仔细看还是能看清,好几个牌位上都是姓叶的人。”

    张佳乐用手肘捅了捅叶修。

    “你要不要去拜拜?”

    “你怎么不拜?没准就跟天龙八部里神仙姐姐的玉像,磕一千个头,就有绝世神功秘籍拿呢。”叶修说。

    绝世神功当然是玩笑,真有典籍秘宝,也不可能放在正屋祠堂。大家分散开去两侧厢房、二楼及阁楼探查前,叶修掏出舍不得用的打火机,点了下香炉中的残香。

    自然是没有点着的,半截残香历经年月,轻轻一碰就散落成了尘屑。唐昊从裤子口袋里摸出盒烟,拍拍叶修肩膀,递了一根给他。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

    “没抽。”唐昊冷淡地说,“刚才从放行李那经过的时候顺手拿的。”

    他没再多说一个字,叶修看了看他,真的拿打火机点燃烟,炉中的香灰早就凝结如石,他把烟倒着斜放在香炉内。

    “诶,那小子是不是喜欢你?”脱离了牌位森然制造出的肃穆气场,踩着吱嘎作响的木楼梯往楼上走时,方锐开口问道。他也受不了队里愈来愈压抑的气氛,哪怕大家都没什么力气闲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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