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追惊局》分卷阅读11

    那神情分明是在说——看!我的天下。

    安如风闪闪发亮的眸子,如宝剑出鞘时的冷锋,如漫漫长夜中的火炬。

    他自是少年,将韶华倾付到苍茫大地里,倾付到剑卷天光中。

    他无比兴奋张开双臂,似要迎接最初的梦。那个梦境藏在他的血肉里,藏在他尘封的记忆中。

    那是剑与铁铸就的根骨,别人,是看不到的。

    连鸣同苏穆煜仰头向远方望去,视线越过安如风的肩头,落在那处恢宏之中。

    炉火兆天地,红星乱紫烟。酒幡掩翠柳,铁歌秦更天。

    星河如坠,人声杳杳。安如风曾无数次挑灯夜看沙与月,笙歌哪比铁歌绝。

    少年郎的背影,孤绝、向上、又热血。火光变成金线,将他的身形勾勒,连发丝也熠熠生辉。

    半响,苏穆煜对连鸣道:“这个背影,绝了。”

    ——宛如一只飞蛾,义无反顾地扑火。

    作者有话要说:

    注:“*”

    “古柏……刀剑”——《晋出?地理志》

    2“特坚论矣”——《古今图书集成》

    3“风尘……戎衣”——《重经昭陵》杜甫

    4“一身……日师”——《老将行》王维

    5二更完成!开心!

    苏老板与连少,自是要断一段的。嗯!当断则断!

    第6章 国殇

    是夜,三人于棠溪湖畔,安家留下的作坊里住下了。

    这里常年无人居住,蜘蛛网结成了盘丝洞。少年郎同俩蜘蛛精一直忙到丑时,才将将能住人。作坊住宿简陋,远没有棠溪城里条件好。

    三人不得不挤在一起,但也总好过天为被,地为席。

    然,好端端的“三人行”,硬被苏穆煜的睡姿和安如风的霸道给搅和了。

    夜深人静,月换星移。

    未央无边,连鸣迷糊地感到一双手搭上了自己腰身。他半睁开眼,就着月光看到了苏穆煜那张充满诱惑的脸。

    连鸣深吸两口气,暗道势必做个柳下惠!可鼻尖萦绕的气息差点演变为烈药。

    连鸣不得不往床铺另一侧退去,轻轻把苏穆煜祸国殃民的爪子给挪开。

    半开的窗户灌进阵阵凉风,连鸣后知后觉身上没有被子。他转头看去,极度霸道的安如风直接卷了棉被,悬吊吊地挂在床沿。

    连鸣差点笑出来,安如风要是再翻身,不是脸着地都对不起他祖宗。然而连鸣没有袖手旁观,一手扯住少年人的亵衣,轻轻往床里带。没想到安如风大剌剌地长腿一踹,差点把连鸣踹到苏穆煜身上去!

    连鸣惊吓之余,猛地靠拢苏穆煜。随着热源接近,苏美人似在梦中的冰天雪地里寻到了火炉。

    连鸣咽了口唾沫,眼神顺着苏穆煜敞开的衣襟往里探。细长的锁骨,巧妙的颈窝,白玉般的胸膛,再向下,是招人的隐秘。

    连鸣明显感到自己有了反应,衣衫轻薄,好似一扯就能脱落。苏美人睡得畅快没自觉,连鸣堪堪闭上眼熄火。

    熄了片刻,毫无作用。

    连鸣骤然睁开眼,漆黑的瞳仁中尽是被压抑的**。他慢慢撩起苏穆煜的几缕长发,指尖柔情几欲渗到骨子里。

    然,时机不好。苏穆煜在梦中呢喃一声,连鸣立刻停止了动作。他默默叹息,一边挪开苏美人的手脚,一边从床上坐起。

    连鸣看看安如风,放弃从狼崽的爪子里抢被子。他小心翼翼地从床头取下衣衫,轻轻盖在了苏穆煜身上。

    连鸣越过安如风,翻身下床,往门口走了两步又折回来。他将被子解救,给安如风盖好。接着再次叹息,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欠这爷俩几百万?

    连鸣出门前,关上了半开的窗。

    翌日清晨,隔壁作坊的鸡,叫得都没安如风早。

    安小狼的生活作息非人能比。

    无论昨夜多晚才睡,天刚擦亮,他便咻地睁开眼。掀被下床,门口取剑,一气呵成!

    连鸣后半夜在院子里数了一晚上的星星,没情没趣的,转头就见安如风提着宝剑,满脸杀气地从屋子里出来了。

    “你这是要——?”

    连鸣目瞪口呆,还没来得及问,安如风已以剑破风,习起武来——哦,闻鸡起舞。

    连鸣扶额,“如风!”

    “嗯?”

    “鸡还没叫呢。”

    “没事,”安如风身姿飘逸,剑花光影赛过破晓最美的霞,“等我练完了叫它们起床。”

    ——谁家鸡要你叫!

    连鸣从石凳上站起来,疲倦地伸了个腰。既然狼崽子起床了,天色还早,自己再进去睡个回笼觉。

    连鸣进屋,结果又换了苏穆煜裹被子。那蝉蛹似的身子蜷在床中心,怎么都有点请君……的味道。正所谓是,淫眼看人……

    算了,连鸣咬牙,自己想的都是些什么玩意。

    他走到床边,刚脱鞋躺下,没想到身边人突然出声,睡意惺忪的语气:“咦?……连少怎么才睡下?”

    连鸣侧了身,回道:“怪谁?”

    “我怎么知道?”苏穆煜还挺无辜的。

    连鸣:……

    也对,勾人那个总是理直气壮,偏偏还叫人百口莫辩。

    连鸣:“怪我自己,继续睡吧。”

    苏穆煜眯缝着眼,不知乐什么似的笑了一声:“连少,昨夜偷人去了?”

    “?”

    “你眼下那圈青色,哎哟喂,比青铜还青。”

    ……您还真是睡觉都不忘自己干的什么行当。

    连鸣懒得跟他贫,刚沾上枕头,睡意已来势汹汹。半梦半醒之间,连鸣还是很不服气地回了他:“苏老板好眼力。”

    “……嗯,我就从没打过眼。”

    两人呼吸平缓下来,各自翻身,又睡了过去。

    安如风在院内练剑,实则他现在已不用再做这些“无用功”。他回到了棠溪城,回到了冶炉作坊,他要做的,就只剩铸剑。

    少年人的额头渗出薄薄的汗,旭日东升,穿透力极强的金光撕开云层。那东方,群山起伏,悠远的峰头变得很近。

    日光和煦,风也轻盈,蝉鸣鸟叫格外清晰。安如风提着剑,剑光如从冰潭深处而来。他回头望向长安,在那早已看不见的地方,曾有他的鸿鹄之志。

    安如风低下头,情绪复杂的双眼盯着脚下那一方土地。汗水蹭过下巴,坠到地面,很快湿了一小滩。他抬手摸摸鼻尖,最后闭上眼。

    安如风,大战在即,鼓声锤声号角声,铁马铁蹄铁胄甲,厮杀快要濒临城下。

    没有时间再去想别的了。

    志向,那是留给别人的。

    隔壁鸡鸣划破了此时的沉寂,火红的公鸡跃上低矮的墙头。安如风自我安慰似的笑了笑,他将宝剑入鞘,转身去了灶房。

    要说安如风小媳妇,肯定是有理由的。并非枳句来巢,空穴来风,没人冤枉他——安如风做饭干活忙家务,那可是一把好手。

    并且从来不用催。

    每到饭点,一溜烟的人就没了影。半柱香后,热腾腾的饭菜必定上桌。连鸣除了读书败家玩古董,跟他老爹对着干,什么也不会。苏穆煜倒是会一些,不过有安如风打头阵,他也懒得再出手。

    反正,左右看看,这两人永远没有寄人篱下的自觉。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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