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岳奇情之风起边塞》分卷阅读33

    他有些欢喜,亦有些害羞,他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偷看着楚清溪绝美的面容,却又在与之目光相对的一刹那猛然躲闪开去。楚清溪看着这个羞涩的小男孩心中不免有些好笑,于是便招了招手道:“术哲,你过来。”

    耶律术哲害羞地来到了她身边,他的身量尚没有桌子高。楚清溪笑着指了指身边的凳子道:“坐。”,耶律术哲乖乖地爬上了座位,犹如一头驯服的小马驹一般。跟在他身后的侍从们早已看呆了眼,这个调皮的小殿下,曾几何时竟然变得这般听话。

    楚清溪自食盒里切下一大块炙牛肉,用小银刀举着递到了耶律术哲面前:“你想吃么?”

    耶律术哲有些害羞地笑着,在这个美貌犹如仙女般的女子跟前,他原本的顽劣的脾性顿时收敛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张开了嘴巴,一口将小银刀上的牛肉叼在了嘴上,使劲嚼了起来。

    他一边卖力地嚼着,一边讨好般冲着楚清溪微笑,楚清溪见他这般乖巧,忍不住又切了一块烤羊腿喂他,这耶律术哲毫不犹豫地一口又吞进了嘴里,“嘎嘣嘎嘣”吃的是喜笑颜开。

    看着他这般能吃,楚清溪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胳膊,只觉壮壮实实,犹如小牛犊子一般,不禁有些忍俊不禁般笑将起来。耶律术哲见她笑得这般欢畅,亦跟着“咯咯”大笑起来,这一大一小如此投缘,径直将周围一干侍从看的是目瞪口呆。

    楚清溪捏着耶律术哲的小胳膊,含笑问道:“之前学过功夫没有?”

    耶律术哲回道:“之前简单学过骑马,除此之外,再没有学过其他。”

    楚清溪含笑道:“那你想学什么?”

    耶律术哲道:“术哲长大后想成为契丹第一勇士。不但要学弓箭骑马,更要学中原的武艺。”,他胖乎乎的一双小手拉住了楚清溪的衣袖,眼巴巴地望着她道:“术哲想学奚师傅那天在草原上展露的功夫,请奚师傅教我!”

    楚清溪正色道:“你要想学这些功夫倒是不难,只是不知道你肯不肯吃苦?”

    耶律术哲挺起了小胸脯,大声道“术哲不怕吃苦!”,他猛然从凳子上跳了下来,拉着楚清溪叫道:“奚师傅,快教术哲练功吧!”

    楚清溪见他兴致勃勃,当即也没有反对,反正她正打算在这太子府内四处走走,也好进一步熟悉一下府内的情况。

    耶律术哲拉着她的衣袖,径自朝院外奔去,楚清溪一边跟着他走,一边含笑问道:“术哲,你要带着我去哪里?”

    耶律术哲笑道:“奚师傅,府里有个练武场,可大了。父王平时也在那里练武,父王说了,今后术哲要是想练武,也可以去那里。”

    楚清溪站定了脚跟,摇头笑道:“术哲刚刚吃过肉食,可不能立刻上蹿下跳,万一这肠胃里的食物不小心入了岔道,可是会引起大乱子的。”,她左右顾盼了一下,又道:“习武之事并不急在一时,术哲不妨先随我四处走走,带我领略一下上京的风光吧。”

    耶律术哲本是孩童,如今听到楚清溪说要带他在上京城里四处走走,禁不住发出一声欢呼,拍手笑道:“奚师傅当真带我出去玩耍?”

    楚清溪含笑道:“这可哪里做的了假。走吧?”,耶律术哲的小脑袋点的犹如拨浪鼓一般,他没想到这个漂亮的奚师傅上任的第一件事儿,居然是带着他玩耍,孩童心性,不禁让他对楚清溪愈发多了几分亲近。

    楚清溪牵着耶律术哲的小手,在一众侍从和奴婢的陪同下,开始了她在上京太子府中的生活。她对耶律术哲甚为怜惜,每日里只要求其练功两个时辰,亦只教导了一些简单的马步拳脚功夫。其余时间,除去耶律术哲练习马术和射箭之外,楚清溪便带着他在上京四处晃荡。

    耶律术哲对于这样的生活非常满意,他自襁褓起,便由乳母养育,耶律花喇虽然对他颇为看重,但终究不可能时时将他带在身边,而他的生母太子妃钦察,则更不可能天天带着他走街串巷,领略民间风光。

    楚清溪的出现,恰恰给他枯燥的宫廷生活平添了一分彩色。他跟着楚清溪走遍了上京的大街小巷,吃遍了京城的各色美食,他亲眼目睹过趾高气扬的契丹贵族在大庭广众之下肆意凌虐百姓,亦在街角一边看到过一个善良的贵妇人亲自为一个病重的贫苦人送去了粥食。

    他跟着楚清溪出入着大小酒肆,马市人市,他也跟着她去过夜晚最热闹的地方,那个地方,据当时身边的侍从说,从来都只有男人才可以去,可是他的奚师傅,却不管不顾大摇大摆地,要着最烈的酒,最美的姑娘。

    而更让他惊奇的是,每当一个新的姑娘站在奚师傅面前,她的脸上总会闪过一丝如释重负般的轻松。每一个姑娘都能在她这里拿到赏赐,可是她却再也不会多看她们一眼。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天又一天,耶律术哲也一天天长大,奚师傅已经教会了他一整套伏虎拳,他的站桩功夫也越来越出色了。可是奚师傅的脸色却是一天天冷漠下来,脾气也开始便得有些暴躁起来,原本奚师傅看到他,总会对着他微笑,可这些日子以来,奚师傅的脸色,简直比上京的冬天还要寒冷。

    奚师傅还是天天带着他在上京城里转悠,走的地方也越来越偏僻,甚至有的时候,他们都来不及赶回城里,只好随便地就宿在昏暗肮脏的小酒馆里。

    原本在耶律术哲心里,像奚师傅那样美丽的人儿,又怎么能跟那些低贱的贩夫走卒混在一起。可是当他看到他那犹如千金小姐般的奚师傅,与那些粗汉莽夫混在一起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喝五邀六呼朋唤友的时候,奚师傅在他心中的形象,不禁又多了一丝无形的魅力。

    “术哲,江湖,不在你的眼中,而是在你心中。”,他的奚师傅睁着一双波光潋滟的眸子,摇晃着手中破了一个口子的酒瓶子,正冲着他咧嘴笑着。

    每当这个时候,耶律术哲都只能默默坐在一边,任凭她在人群中肆意发泄,在她身边的日子久了,耶律术哲也渐渐感受到了她的心情,他的奚师傅,心里苦。

    第56章 山穷水复处柳暗花明时

    第五十六章 山穷水复处柳暗花明时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转眼楚清溪在辽太子府里已经住了半年。半年里,她几乎踏遍了上京的每一寸土地,却依然没有赵宁的丝毫消息。

    楚清溪几乎都已经快要绝望!

    然而即便如此,她依旧没有放弃过寻找,她整日里带着耶律术哲在上京游荡,在遭遇形形□□的人群中,亦有意无意地替耶律术哲提供了不少实战的机会。

    耶律术哲的伏虎拳已经颇有火候,寻常的地痞流氓四五个不得轻易近他身,再加上楚清溪近期又随便传授了一套“游龙步”给他,愈发令他如虎添翼,别看他才五六岁年纪,却在上京的街坊里,竟也打出了小小名气。

    是以他对楚清溪愈发恭敬孝顺,宫中但凡是有些赏赐下来,他总是第一个挑选最好的送到楚清溪房中,这时日一久,太子府中众人愈发高看楚清溪一眼,这众人口中的奚师傅,俨然成了府里的半个主子一般。

    这一日,楚清溪稍感身子乏累,便独自一人在太子府花园里闲逛。这寻人的日子着实是让人心力憔悴,楚清溪亦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将延续多久,只是这一日寻不见人,她心中的不安便增加一分,她甚至都不敢去想,在这样一个人生地不熟的环境中,带着“逃婚”罪名被宋帝送返辽邦的赵宁,将如何才能生存下来。

    可是为什么自己寻遍了上京,都没有赵宁的消息呢?哪怕是被萧太后问罪,在民间也该有个传闻不是。事情就奇在这个人犹如凭空消失了一般,竟然没有丝毫蛛丝马迹可以探寻。楚清溪一想到这里,禁不住又紧紧皱起了眉头,对于花园里的景致,都顿时失去了兴致。

    于是她便信步由缰,随意穿园而过,在太子府中闲逛起来。走着走着,她突然来到了一处低矮的小院落前,这是她从来都没有到过的地方,只见院门残破,房檐低矮,整个院落的格局都显得那么局促。

    透过院墙上的窗棂朝里望去,只见狭小的院子里横七竖八晾着的全是男男女女各式各样的服饰,院子中央的水井旁边,尚有数名穿着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裳的妇人,正在埋头浆洗那一堆堆脏污的衣物。

    这显然便是太子府中仆妇们居住的院落,离楚清溪居住的地方,远远地隔着好大一个花园,要不是这一日她胡乱走到了这里,恐怕怎么也想不到此间竟然还有这么一个所在。

    她愣愣地看着窗棂的里面那群叽叽喳喳说着契丹话的仆妇们,脸上带着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正当她准备走入院中一探究竟的时候,只听见“啪”的一声,一记清脆的掌掴声猛然传入了她的耳朵。

    楚清溪循声望去,只见墙角处一个身穿貉子皮袍子,长得五大三粗的一个丫头,正插着腰,横眉竖目地指着一个衣着粗陋,身量纤瘦,却挺着便便巨腹,俨然已经身怀六甲的女子破口大骂。

    “绮云!你好大的胆子!昨儿我就告诉过你,这几件衣裳裴满夫人今儿要穿,让你务必浆洗干净了,以备今日取用,你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竟然还没弄好,你是不是不想活了?”,她的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容:“莫不是你真把自己当做太子阏氏了?哼哼,你不过是一个冒牌货,要不是你肚子里有了这个孽种,恐怕太子爷早就把你砍头了,哪里还能让你活到这个时候!”

    就在她叫出“绮云”这个名字的时候,楚清溪的耳边就犹如电闪雷鸣一般,震惊的几乎要叫出声来。绮云!这难道就是当年赵宁身边那个忠心耿耿,不惜以身代嫁的绮云吗?

    楚清溪激动地全身发抖,茫茫人海,她走遍了万水千山,终于在几乎就要绝望的时候,在不经意间发现了绮云的下落!

    她的心底陡然升起了希望,既然找到了绮云,也许她与赵宁,亦已是近在咫尺了。那个身穿貉子皮的丫鬟犹自喋喋不休,她那又短又粗的手指几乎都要戳到了绮云的鼻尖,她那尖酸刻薄的语气极尽嘲讽之能事,当然,她自然不会承认自己对待绮云这般苛刻,全然因为内心深处的那份嫉妒。

    这一幕落在楚清溪眼中,自然而然起了维护之心。如今绮云对于她的意义,相当于在寻找赵宁过程中的一份慰藉。虽然绮云并不是赵宁本人,然而在苦寻赵宁不得的楚清溪眼中,却不亚于见到了一丝曙光。

    就在那丫鬟气势汹汹正要上前一步将手指戳到绮云脑门子上的时候,突然右腿膝关节处猛然受到一股大力撞击,情不自禁地屈膝跪了下来,恰恰正跪在了绮云面前!

    那丫鬟一惊,正要将重心放于左腿之上挣扎站起,突然左腿膝关节处又是一麻,“扑通”一声,双膝同时跪倒在地上,恰恰给绮云行了个跪拜大礼。

    绮云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也唬了一大跳,慌忙闪身让过一边,那丫鬟自觉丢了脸面,仗着自己是耶律花喇当前最宠爱的裴满夫人近身侍婢,忍不住顿时想要发作起来。

    可还未等她跳起身来,她的双膝关节又是一麻,忍不住“扑通”一声,又跪倒在地。这一下双膝着地的力道着实有些厉害,只听“碰”的一声,那丫鬟只觉双膝又痛又麻,半天都站不起来。

    绮云正要伸手扶她,却被横刺里伸出的一双手拉开了半步。绮云抬头一看,只见一个柳眉颦颦,犹如弱质闺阁的美貌女子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那女子虽然穿着契丹贵族的服饰,然其身形体貌却俨然犹如宋人。

    绮云一看到楚清溪,眼底骤然划过一丝惊喜,然而却依旧回复了平静的神色。只是她虽然掩饰的很巧妙,却逃不过楚清溪的眼睛。一看到绮云的神色,楚清溪的心脏忍不住疯狂地跳动起来:她认识我!

    既然绮云能认出她来,可见这绮云必然已经和赵宁重遇,因为只有从赵宁口中描绘过自己,绮云才能在如此乍一见面的一瞬间,陡然便认出了自己。

    楚清溪强压着内心的激动,一把将绮云拉开了数步,此时那丫鬟恰好恶狠狠地一拳打向了绮云的肚子,口中尚不干不净地骂骂咧咧。

    楚清溪一把将绮云拉开,恰恰便躲开了她如此恶毒的一击。那丫鬟一击不中,见突然冒出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竟然护下了绮云,忍不住心中愈发冒出一股邪火来:“你是谁,敢来管这里的闲事!”

    楚清溪冷冷地看着她,嘴角微微沉了下来:“我不管你是哪个夫人的奴才,识相的,快点滚!若是再被我看到你恃强凌弱,我就把你的十个手指一个一个剁下来。”,她一拉下脸,周围的空气顿时冷冽了几分,那丫鬟一看势头不对,倒也甚会察言观色,当下一咕噜自地上爬将起来,头也不回地鼠蹿而去,就连还嘴的勇气都拿不出一丝来。

    楚清溪见那丫鬟离去,方才放缓了脸色,含笑看着绮云道:“方才她可有伤到你?”

    绮云摇了摇头,慌忙敛衽行礼道:“多谢姑娘相助,要不是姑娘,绮云恐怕又得受一番羞辱。”

    楚清溪伸手将她扶起,含笑道:“你身子不便,无须这么多礼数。我扶你到那边走走,可好?”

    她的口中虽是征求绮云意见,可言中之意早已不言而喻。她既然找到了绮云,自然要好生与她探询一番赵宁的下落,只是尚未等绮云答应,却听一个貌似为首的粗壮妇人大声道:“绮云,这里还有一堆衣裳需要浆洗,你可别忘了!”

    楚清溪顺着绮云的目光朝水井边的那堆衣物望了过去,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那堆衣物少说也有二三十件,乱七八糟堆得犹如小山一般。莫说是现在绮云身怀六甲,就算是身体健康的壮年仆妇,恐怕这一天功夫也是洗不完的。

    绮云答应着正要走过去做活,却被楚清溪一把拉住了袖子,正色道:“你现在这个身子,又怎么经得起这般折腾。”

    绮云为难地望着水井边堆积如山的脏衣服,发愁道:“可是这每一天的活都已经摊派到个人,我若是不做,到时候又得挨罚了。”

    楚清溪目光一扫众人,只见众仆妇跟前的衣裳或多或少,少的只有二三件,而多的却是十几、几十件不等。楚清溪看在眼里,禁不住微微冷笑起来。就算同样是受苦落难人,亦免不了依旧有挑肥拣瘦,欺软怕硬的把戏。

    只是眼下楚清溪不愿意多惹事端,是以她含笑从怀里摸出一锭约莫十两重的银锭子,装作不经意地随手掰成了两块,笑着塞入了那为首仆妇的手中,低声道:“绮云如今身子不便,还得让大娘多加照拂。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这一半你拿着,另一半就给众位买酒吃罢。”

    她这一手顿时震慑了院中众人。一则一出手便是十两银子,赏的还是这等粗使的仆妇们,此等手笔,就算是太子府里的众妃嫔们,也是不曾有过的;二则她随手一掰,便将这一锭十足纹银犹如刀切豆腐般一分为二,这份功夫就算是目不识丁的仆妇们亦能看出,若是这份手劲儿捏在自己的脖子上,恐怕比杀只小鸡仔都要来得容易。

    是以楚清溪露的这一手,既动之以利,又在众人跟前立了威。那为首地仆妇接过了银锭,忙不迭地拜在地上磕了个头,笑道:“姑娘尽管放心,从今以后,这绮云的活儿,便都由我们包了。”

    第57章 旧日断肠事不堪回首中

    楚清溪拉着绮云,闪身到了院外偏僻无人处,一把握住了她的双肩,激动的几乎语不成声:“绮云!我是楚清溪,你认得我,对不对?你见到过安泰了吗?她现在在哪里?”

    她激动的浑身颤抖,几乎都要流出泪来:“绮云,你快告诉我,安泰她好吗?她在哪里?我几乎找遍了上京,却怎么也查不到她的下落,你能告诉我,她究竟在哪里吗?”

    她使劲晃动着绮云瘦弱的肩膀,却猛然发现手中纤瘦的肩膀简直是瘦骨嶙峋。她这才吃惊地意识到,眼前这个昔日贵为从三品公主殿侍的绮云,在短短一二年的岁月里,竟然被折磨的犹如四旬老妇一般。

    只见她双颊深陷,面色灰白,双唇微微朝外拱起,那是因为过于清瘦而使得面部骨骼有些突兀起来。她的头发虽然已经尽量梳理整理,然而那干枯的发质和一枝简陋的木钗,却轻易显露了她生活的窘迫和悲惨。

    绮云此时激动的心情丝毫不亚于楚清溪。她原本失去光泽的眼睛里慢慢浮起了泪光,她几乎已经对生活产生了绝望,她本以为自己代赵宁出嫁,就算是牺牲了自己,至少能够让赵宁得到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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