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下给武后行礼,“儿臣给阿娘请安。”
武后挥手叫我起来,看得出她今日心情大好,不过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夜的,脸上的妆容也未能遮住黑眼圈,再看看案上堆着的奏章,也无怪她是千古一女皇,黎明时从我那离开就去上朝,一刻也不曾休息。
“这是前些日子阿娘让儿臣完成的东西。“我把写好的东西呈上,目光四处搜寻,也不见上官婉儿的身影,心里发慌。
武后看也不看,放在案上。“嗯,你去准备吧,明日就要参政入朝了。”
我原地不动,希求着婉儿平安。
武后勾起一丝笑容,明知故问,“临月还有事吗?”
“我我想见见上官婉儿,还没…交接清楚,我那还还…有点事要…问她。”我一紧张,嘴巴就不听使唤。
“婉儿。”武后唤了一声,就见宫帷后款款走出一个人。
我急切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好在没什么伤痕受损的地方。看她安然无恙,也松了口气。
她在武后的身后便停下不前,脸上带着疲惫,居高望着我,眼波横动,千言欲语还休,皆化作波澜涌在眼中,她依旧强扬着嘴角,似在告诉我她很好。
我也动容。一时间相顾无言。
武后倒颇清闲,半眯着眼,靠在榻上养神。
眉目可以传情,却不能传音,干看着她,碍着武后,我也什么都不能嘱托。下了好大的狠心,才避开那张面容,低着头躬身道,“儿臣告退。”
不等武后回应,我已经落荒而逃。出了含凉殿,心还平静不下来,咚咚的心跳声清晰。我捂住心口,茫然信步在太液池边。
有人纵火害我很快就传的沸沸扬扬,要说那火蹊跷与否我不知道,只是心里愤恨着,若不是这一场大火,也不会无端生出这么多的事端。
回了清晖阁时,太平和李哲李旭轮已经等了很久,未等我开口,李哲先喜气洋洋的向我道贺,“早朝时父皇母后令召崔大人回京,说要定一定你的亲事,五弟可是艳福不浅啊。”
太平白了他一眼,转对我说;“五哥不至弱冠便入朝,定不能辜负了父皇母后的期望。”
我心里却是有苦说不出,只能强笑笑。
李旭轮依旧寡言,我们四人围坐下后,他才开口:“入朝处事,我们虽为皇子亲王,但还是要谦和为上,多听少言,敬从兄长。”这兄长显然说的是李贤,我点头答应,自然不会无端再去招惹是非,要我上朝也就如同多了个摆设。
太平也露出忧虑之色,“太子哥哥一定不大高兴,五哥找时间,去见见太子哥哥吧。”太平对李贤的情感似乎很复杂,有时厌恶,有时又有担忧。
我嘴上答应,心里却没这个打算。我觉得越待下去,麻烦也会越多,与其忙着应付这里的人,不如找法子赶快回去,出了宫,无论如何也要去找那老和尚,贺兰对我,到底是真情,还是利用?若真的是贺兰,那要怎样才算了断?
我们正说话间,门外通传,是送朝服来。
那朝服也偏是绯红色,宽大的绣袍穿在身上,仅用玉带束腰,戴上黑色软巾长角镤头,没有威风凛凛的官威,反而像电视剧里常看,骑高头大马,春风得意的登科状元郎。
试过合身,两个送衣的宦官便离开了。
看太平和李哲赞叹,连李旭轮脸上也带着欣赏的微笑。
“唉,可惜我是女子,不能如哥哥们一样,朝服加身,指点江山。”太平半依靠在我身上,撇撇嘴,无不失意的说。
“你若是男子,我们就都要靠边站了。”李哲半真半逗的说。
太平冲他做了个鬼脸,我们四人又聊起天来。我这才知道要娶的人叫崔壁斐,年长现在的我两岁,也就是十六岁。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来的的确好晚。。。。。
大家晚安。前面我可能笔误把贺兰敏月有的地方打成了韩国夫人,以后会改过来的。
如果大家还发现那里有错的东西,记得告诉我哦。
第19章 第十八章
好在从他们口中得知,大婚准备要些时日,加上六礼,少说也要月余。
聊着聊着,太平和李哲谈起要送我的大婚贺礼,两人谈的不亦乐乎,我和李旭轮就被晒在一边。
“五弟有心事?”李旭轮一直面带一丝微笑看着他俩,忽然转向我,看见我闷闷不乐。
太平和李哲闻言也都停下讨论,不解的看着。我赶忙笑脸相对:“没有啊,怎么会。”
太平恍然想起什么,也做无奈状,问我:“听说婉儿去了母后那儿?”
“嗯,今天早上刚走。”让太平一问,我突然有点弄不清我到底是在愁什么?是成亲?还是回家?又或者是,是因为朝夕相伴的人,从此连说句话的机会都难有?
昨夜的一抱,今晨留别的东西。如果说之前的一切,理解为少女的春心萌动。可现在呢?她已经得知我是女人,是善良吧,我如是想,心却始终被愧疚绊着。
“也的确可惜,不过,听闻崔家小姐,也是姿色出众,五弟不要太记怀了。”李哲安慰我道。
“那怎么会一样。”我愁苦的笑说。
李旭轮起身拍拍我的肩膀,“若早年上官大人不如此偏执致家散人亡,今日要嫁五弟的人,也许就是上官姑娘。上官姑娘的才情,也配得上五弟。”李旭轮转过身背对着我们,似在叹息的声音。
“四哥怎么知道婉儿才华过人?”太平和婉儿也算相熟,可李旭轮和李哲于婉儿不过两面之缘,看李旭轮惋惜的样子有胜于我,我倒心里有点不舒服。
李旭轮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露出尴尬,正在思量怎么回答时。李哲调侃道:“为兄可听说四弟曾让人特意去过掖庭,还讨来了些上官姑娘曾随笔所作诗文。”
“听闻上官姑娘是上官仪大人的孙女,曾拜读上官大人的诗文,甚为钦慕。猜想她的孙女也不会逊色,所以让人试着问问,没想到上官姑娘果真不让人失望,有青出于蓝之势。”李旭轮赶忙抢着说,一边说还一边观察着我的神色。
第一次听李旭轮说这么一大段解释的话。太平看似漫不经心,却是有意为李旭轮化解尴尬,接着说;“四哥好些山水诗文,只见婉儿身上这一点长处,要说有趣,还是婉儿制香的功夫,本还想让五哥割爱,不曾想让母后抢了先。”
“你们都惦记着我的人,是吧?”我故作认真,虽然是当玩笑说,但也没偏事实多少。
“现在是母后的人喽。”太平拖长声音,也开始没正形起来。“不过母后可是拿了崔家小姐补偿五哥。”
“什么叫补偿?不如我把崔家小姐补偿给你。”要能如此,我真是烧高香了。
“我要她干嘛?总不能和她成亲生子吧!”太平和我闲说开来。
“让人听去,传出去不好,别瞎说了。”李旭轮制止我俩。
我摊了摊手,就此闭嘴,留太平一个人在那嗤嗤的取笑我。
李哲在一边倒是郁闷了,“这花容月貌的姑娘娶到,五弟你还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我还真是想不通。”
我呵呵笑了几声,心说,要有人送你个玉树临风的公子哥做王妃,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留他们一起吃了午饭,才一个个离开。目送他们而去,又是一天将去,这样的日子,我还要过到什么时候才是头?
“婉儿。”我下意识喊了一声,才想起人早已不在。“来个人呗。”我们四人吃饭的时候,遣走了所有服侍的人,说起高宗的病情和太子和武后的矛盾,都也不太乐观。看他们愁苦的样子,也真想提醒他们一句,做什么都是白搭。
“殿下有什么吩咐?”
“是你。”我这才想起,之前婉儿给我提过柳陵媛这个人。“给我找件衣服换。”趁着还在宫里,我得去把贺兰敏月的事搞清楚了。
“你和婉儿是自小相识吗?”无聊之中,边更衣,我边问她。
“是。”
“婉儿今早离开,可有去见过你?”我又问。
“没有。”她的声音一直冷冰冰的。
“婉儿除了她母亲,还有亲人吗?”
“没有。”
你当你是再玩答题游戏,是,不是,有,没有,多说几个字会死吗?我要是在和她继续说话,岂不显得我没脸没皮,摆明了不想搭理我。讨厌我也不需要这么明显给我看吧。
“等一下。”只剩一件外衫,她正要给我披上,我叫住了她。“这身衣服不漂亮,你去书房书案上给我取那一套红色的来。”
过了许久还没出来,我赶紧往书房去,只是想气气她,她若一冲动做点什么,那就不美丽了。
好在那姑娘实诚,我推门进去,她正背对着我,我扫视一周,她除了捧住那件衣服气的瑟瑟发抖,也没做什么。
我提着的心放下了,佯装不知,责问;“干什么呢?怎么这么慢?”
她猛地转过身,红着眼睛,怒气冲冲的样子像要吃人。我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这衣服”逃避是人类的本能,她还抱着难以置信的神情。
哭就哭,哭完还这么凶猛,倒觉得她有点可怜。“帮我换上吧。”本着女人何苦为难女人的心态,我轻声说。
总算周折的换完了衣服,我心想出宫一定不能带她,婉儿果然说得没错,这是个危险动物。
宫女和太监引路,我到了贺兰敏月的寝宫,不想刚在宫门口就被拦下。
“我来见见贺兰表姐。”
“启禀晋王殿下,夫人刚刚午睡下,殿下还是改日再来吧。”领头侍女恭恭敬敬的说。
“那能把她叫醒吗?我有事找她。”古人就是矫情,想当年我高中睡觉,老师可是随时想叫醒就叫醒。
“夫人吩咐,任何人来,都等她醒来再说。”侍女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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