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里在莫名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突然间涌起了@的另一波**：“@索克萨尔。霸图发来贺电。少林寺果然出基佬哈哈哈哈哈。”
“@索克萨尔。烟雨发来贺电。张大大你好意思嘲笑别人？”
“@索克萨尔。虚空发来贺电。请问喻队，你知道他们两个谁上谁下吗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谁告白的还有现在他们现在在sdgfa8yzbhr 9-“”
喻文州微笑着点了全部忽略，把李迅拉进黑名单，然后关了qq。
轮回。
周泽楷呆呆地看着屏幕上炸开锅的讨论，对话框中已经打出的@索克萨尔被缓缓删掉，又打出@君莫笑，犹豫了一下，关掉了聊天框。江波涛的头像闪动起来：“队长？”
“嗯。”
“看到群里的消息了没？”
“嗯。”
“……还好吧？”
周泽楷摇了摇头，想到江波涛看不见，手指在键盘上微微停顿，然后说：“没事。”
江波涛那边间歇地显示着“正在输入”，最后聊天框中只显示了：“那队长你早睡。”
“你也是。”
屏幕右下角，职业群的图标还在疯狂地闪动着，周泽楷把鼠标移上去，显示被忽略的信息从几百瞬间就跳到了几千。他没有点开，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夜灯和屏幕上的光一同照耀着他的脸，微垂的睫毛下是浅浅的暗影。
他偏过眼去，看到桌上坐着的君莫笑的周边。撑着伞，懒懒散散的样子，却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到下一刻也许就会使出突如其来的技能。周泽楷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君莫笑的伞尖，在君莫笑的脸上停留片刻，又颓然放下。
周泽楷合上电脑，关了灯，直起身来看向窗外，望着圆月发怔。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觉自己的心里有什么正在满满地溢出来。很多年前还没有和那人站在一个舞台上时种下的种子，原来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已经开出了艳丽的花朵。
然而已经不会有然后。
一叶之秋。君莫笑。叶秋。叶修。叶修。
周泽楷在嘴里含着这个名字，却无法念出口。
他眨眨眼，月光轻柔如水，照进他寂静的房间里，他的影子被月光拉的很长，一直延伸到阳台。周泽楷没有低头，他只是看着明月上存在千年的暗影，又缓缓眨了眨眼。
世界颠倒。
直到曙光初现，周泽楷才沉沉睡过去。
叶修转过身来，看着身边再熟悉不过的那张脸。黄少天的脸一向显得有些孩子气，睡着的时候也总是一副不安稳的样子。里面住了周泽楷的灵魂，倒是连睡脸也显得稍微柔和了一些。叶修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捏，却在半途又收了回来。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
周泽楷是在香味中醒过来的，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正好叶修推开门：“哟，小周醒啦，先去洗漱再来吃早饭。”
待到他从洗手间里走出来，叶修已经坐在桌边吃起了面包夹煎蛋，鸡汤的香味从一旁的砂锅里传来，周泽楷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叶修向他招招手：“快过来吃。鸡汤还是少天昨晚上炖的。”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叶修的嘴角勾起弧度，“等吃完早饭就给小江打电话吧——虽然我估计他现在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了。”
的确是。
周泽楷刚刚喝完汤，黄少天的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显示的正是轮回副队长的名字。江波涛先是喊了声“队长”，周泽楷在这边应了声，便听得江波涛长舒一口气，然后说已经听黄少天解释了，也和喻文州通了电话。喻文州说黄少天本来就在假期中所以没关系，轮回这边黄少天也被自家队长嘱咐过了，出不了什么大乱子。这种事应该不会持续太久，建议先等两天，若是还没变回来，再上报给联盟。
周泽楷没有异议。
江波涛虽然貌似镇定，但知道事情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得到队长的肯定后稍微安了些心，突然间想到刚刚黄少天的话，低声问道：“……队长，你现在是不是，和叶神在一起？”
“……嗯。”
周泽楷看了眼一旁又舀了一碗汤在喝的叶修，正巧叶修抬起眼来对上他，饶有兴味地笑了笑，周泽楷慌忙垂下视线，脸上微微有些发热。
江波涛叹了口气：“队长……加油。”
“……”
周泽楷不知道自己该加什么油，握着手机一时间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叶修有些哭笑不得：“怎么了小周，不是灵魂转换导致了身体机能出现状况吧？”
周泽楷赶紧摇头，把手机推到叶修身边。叶修也没说什么——也没机会说什么，下一刻手机铃声又锲而不舍地响了起来，叶修瞥了眼，不由得笑出声来，指着显示的名字给周泽楷看：“喏，你自己。”
黄少天足足讲了有半个钟头，还是只有他在那边说，叶修在这边已经习以为常般插上耳机，时不时嗯哼几声。他把手机揣进兜里，只留一个耳机在耳朵里，漫不经心地把碗往水槽里一丢就去开电视了，还伸手无声地招呼周泽楷过来一起看。周泽楷坐过去，发现是这一阵子据说很火的一个电视剧，叶修用口型告诉他是楚云秀推荐的。
不知道黄少天说了什么，叶修总算拔了耳机，带着笑意对着话筒说了句：“碗还等你回来洗啊。”
“靠靠靠靠你是不是伙同周泽楷把鸡汤给喝完了？我亲自炖的给我留点！叶修你手残了吗不知道自己去洗碗？周泽楷居然喝了我的鸡汤叫周泽楷去洗——”
叶修挂了电话，将手机设置成静音，向周泽楷解释道：“为了不浪费你的电话费。”
周泽楷本来打算说他的话费队里会报销，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说，只点了点头。
叶修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了眼墙上挂着的时钟，征询地问：“要不要去买菜？家里的菜昨天正好吃完。”看了看周泽楷又补充说，“我跟少天都没你这么家喻户晓，出门溜达半天也没几个人会认出来。小周你没去过菜市场吧？”
周泽楷的眼睛瞬间亮了，让叶修一时间以为自己见到了小点看到新玩具时候的表情。他不由得想要去摸摸对方的头，但还是忍住了。
“走吧。”
“嗯！”
虽说去菜市场，时候不早了也过了买菜的最佳时机，叶修还是带着周泽楷去了附近的超市。他轻车熟路地到了时鲜区，还顺道丢了两个苹果进篮子。
周泽楷默默跟在叶修身后，看叶修熟练地在菜堆里挑挑拣拣，掂量着才的重量又看看价格牌，自言自语着“又涨价了”或者是“这个挺新鲜”。周泽楷看着那修长漂亮的手指在菜堆里拨动，平常又自然，和敲键盘打荣耀的感觉不同，却又让周泽楷不自觉地看入了迷。
“小周，你想吃什么——”
叶修回过头，就看到周泽楷盯着菜发呆，有些哭笑不得，伸手在周泽楷眼前晃了晃：“小周，哎，醒醒。”
周泽楷回过神来，脸上有些发燥，又有些心虚。叶修把话重问了一遍，周泽楷摇了摇头。
“没什么想吃的？小周你是不好意思还是没偏好？”
周泽楷下意识看了眼叶修手中拿的菜，叶修低头一看，笑道：“紫菜？炖汤怎样，给你多打一个鸡蛋。”
被误解了，但是周泽楷还是点点头。
叶修看菜买的也差不多了，就准备去结账，一边走一边对周泽楷说：“小周你可真好养活，少天每回能把整个菜市场都念叨上好几遍，现在那边的摊主每回见到他就跟见到瘟神似的——不过也好，省了还价的工夫。”
周泽楷能想象到那种场景，黄少天的垃圾话可不是一般人能抵抗的，要是去菜市场讨价还价绝对是完胜——虽然有些大材小用了。叶修估计就是站在旁边“观赏”摊主被气到跳脚的场景，在最后关头刹住黄少天的车，再优哉游哉地付账。不过虽然前辈垃圾话战术也很厉害，但是不太能想象到他讨价还价的样子……
“叶神！来签个名！”
神游中的周泽楷已经跟着叶修到了柜台，这一声喊把他给拉了回来。他下意识的就想拉着叶修跑，叶修却已经笑眯眯地接过了收银的小姑娘递来的纸笔，刷刷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把篮子给递过去。
“你都拿了多少签名了，你不是更粉小周？”
周泽楷眨眨眼，看向正在刷条码的小姑娘，她一边刷一边笑：“再创业嘛，叶神你的签名很值钱的。啊对，”她这才注意到一旁的周泽楷，惊讶地说，“今天少天大大居然没有说话？没注意看还以为只是叶神你亲戚呢。”
叶修认真严肃地说：“少天大大最近痛定思痛，所以自点哑穴然后解不开了。”
“什么？！”那姑娘手一抖，差点输错数字，瞪大眼睛看向周泽楷，“没有垃圾话的少天大大还是少天大大吗？！叶神我有个邻居大爷曾经是武林高手兼职中医，介绍你们去看看呗？刷我的脸！”
周泽楷茫然了。
叶修笑着付钱：“哟，你面子还挺大。”
姑娘骄傲地说：“还好还好，没有叶神你脸盘大。”
“……”叶修转过头来对周泽楷语重心长地说，“你看，我只是实在不好意思对姑娘开嘲讽。”
“叶神你大人有大量少天大大来签个名！”
周泽楷正要接过纸笔，叶修却推了回去：“签名也不行。”
“哎……叶神你记仇！”
“少天大大今天不仅嘴残，还手残。”叶修沉重地说，“他决定通过体验一天的手残来感受他们队长的心路历程。看，少天大大多么伟大，抛弃小周，来粉少天吧！”
收银员姑娘和周泽楷：“……”
最后收银员姑娘错过了她梦想了很久的周泽楷亲笔签名。
两个人拎着菜走在回去的路上。超市离叶修和黄少天住的小区并不远，两个人慢悠悠走在路上，路上的野猫过来蹭两人的裤腿，叶修用鱼干贿赂得以被放行。
春日里阳光正好。
周泽楷蹲下来摸了摸正在吃鱼干的一只大黄猫，偏过头来又去看正捏着鱼干喂一只黑猫的叶修。叶修一向是颓废又漫不经心的模样，在阳光中给人后者的感觉更甚，颓废感倒是稍微少了些。他半眯着眼，脸上有微微的笑意，显得柔和多了，周泽楷一时看得失了神，直到叶修喂完了鱼干，野猫们又过来道谢一般蹭了蹭他的手，接二连三的散去。叶修站起来，一手拎着装满菜的袋子，一手插在裤袋里，周泽楷还蹲在地上，抬头逆着光看他，灿烂却又是暗影：“小周，回去吧。”
就像是回他们的家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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