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自居安一战后对宋隐的印象颇有改观,此时随觉不妥,但毕竟军令如山,便应了是退下。
那张乾则仍是一言不发,随着王允的动作退了下去。
在太医的悉心诊治下,大理段王子很快醒了。
宋隐等了一日,待他恢复了些体力,便带着秋来去拜会他。跟着同去的还有司马弘,问他为何这么热心,他说想看看姓段的长啥样。宋隐便由他去了。
段王子正半卧在床,听到是宋隐来看他,急忙挣扎着要站起身来。宋隐走进去,阻了他的礼,亲自扶着他重新坐回榻上。
“殿下受苦了!”宋隐道。
“骁王爷,救命之恩段某没齿难忘,来日定将涌泉相报!”段王子起不得身,便就着坐姿,抱拳起誓。
宋隐急忙道:“举手之劳而已,殿下莫要放在心上!”
两人又寒暄几句,段王子便对宋隐说:“骁王爷是否方便屏退左右?段某有事相商!”
宋隐便扬了扬手,屋子里的卫兵和段王子的随从们都系数退了出去,只留下秋来、司马弘和段王子的随从头领。
宋隐为段王子介绍道:
“这位是司马弘,在下的军师。”
司马弘便上前对段王子作揖:“司马弘久仰段王子大名,今日有幸得见,幸会幸会!”
段王子便露出礼貌的笑容:“在下段思聪,幸会!”
“段什么?”司马弘露出惊讶的表情。
“……段思聪。”段王子不明所以,重复道。
司马弘似感慨良多,还欲说些什么,被宋隐及时打断:
“这位……”他把秋来引上前来,“是在下的内子。”
“见过王妃!”段思聪虽有些惊讶,但仍从善如流道。
“他们俩都不是外人,想必这位大人也不是,”宋隐用眼神指了指那个随从,“殿下但说无妨。”
段思聪于是开口道:“骁王爷想必知道,救下段某怕是会惹祸上身……段某自知实在不应过多叨扰,只是现下身子不便,行动艰难……”
宋隐打断他:“殿下不必客气,在下在祖父的影响下,自幼对大理国颇有亲近之感,自问不能对殿下坐视不理,殿下尽管安心在这里养伤,剩下的都交给在下便是!”
段思聪的眼眶红了:“他日王爷若有用得着段某之处,段某自当赴汤蹈火!”
宋隐轻叹了口气,在他的塌边坐下:“殿下接下来如何打算?”
段思聪的眼睛里透出狠绝的光芒:“苍天既不绝我,段某便誓要回到大理,为自己和父皇讨个公道,以免江山落入奸人之手!”
宋隐沉重颔首,想必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啊!
于是他说:“在下相信得道天助,若殿下需要什么,尽管说,在下能帮得上的,定义不容辞。”
段思聪却摇头道:“段某已经给王爷带来不少麻烦,不敢再多加烦扰!听王爷的随行太医说,几日之内段某便能如常走动,届时便会告辞!王爷放心,虽段某遭遇暗算,但仍有把握不使江山旁落!”
宋隐便点点头,面前此人并非池中之物,他一眼就看出来了,不然,也不敢打那个赌。段王子既已打定主意,便不必挽留了。
从段王子处出来,宋隐和秋来回到房间,便有一个影卫潜了进来。
“王爷,张乾确在房门外企图偷听,但因效果不好最终放弃了。”
宋隐点点头:“继续监视。”
影卫应了是,便退了出去。
第二日夜里,宋隐“避了人”,到段王子房内小叙。
寒暄过后,宋隐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
“殿下的身体已经见好,继续在在下居所疗伤恐召来非议,在下明日便将您送到居安城新刺史那里,齐王处在下已经打点好了,您不必担心。”
“如此便多谢骁王爷了。”段王子也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回答道。
“等您养好伤后,可别忘记与在下的承诺!”宋隐刻意放慢声音道。
“段某谨记于心!”段王子也慢悠悠地回答。
两人又装模作样地说了一会儿,均是些故弄玄虚的话语。直到秋来轻轻叩门走了进来。
宋隐和段王子都望向他。秋来轻轻地点了点头。
宋隐便立刻起身,对段王子作揖道:“多谢殿下相助,为了‘家务事’叨扰您,在下惭愧。”
段王子不以为意:“王爷客气了,能为王爷做些什么,段某荣幸至极,何况只是举手之劳。”
宋隐和秋来告辞出来,回到自己房内。影卫已经候在那里。
“如王爷所料,张乾在门外偷听的过程中,被王妃叫来的王允撞了个正着,只得找了个借口狼狈离开了。”
“很好,看来我们秋来时辰掐得很准啊!”宋隐微笑道。
当着外人的面,秋来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王爷哪里的话,我不过按照王爷的吩咐,叫王允一盏茶的光景过来。”
“干得好,”宋隐赞道,“现在,我们就等王允来了。”
话音刚落,王允就在门外求见。秋来出门把他迎了进来——影卫早已不在屋内了。
“上将,末将来迟了,”王允行礼道,“得知您已经回房,便直接过来了,请上将责罚。”
宋隐问道:“何事迟了?”
王允迟疑了一下,似乎狠了狠心,回答道:“末将因私事耽搁了,还望上将责罚。”
宋隐挑了挑眉,如常道:“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无妨。只是明日我打算把段王子移到别处养伤,想叫你……”
宋隐话没说完,竟被王允打断——
“上将!段王子之事,请您三思!”
宋隐便停下话头,望着他:“何出此言?”
“末将……末将只是担心,王爷的善举被有心人曲解……以至于惹祸上身!”王允再拜道。
宋隐静静望着他,咬了咬嘴唇。片刻之后,他缓缓开口道:
“副将免礼。我答应你,会谨慎考虑此事。”
那王允还欲再说什么,宋隐不由分说道:“你下去把,不必赘言。”
王允只得退了出去。
宋隐转头望向身边的秋来,露出了笑容:“我没看错,果然是个真正的军人,忠心,也重义。”
秋来也微笑着,朝他点头。
再过两日,宋隐着柳将军秘密把段王子一行送出了居安城。
回来之后,便把两个副将单独召到自己房里。
“我这里抓到了一个细作,”宋隐直截了当地说,“把我搭救段王子的事儿,透露到了大理国境内,我只好把段王子给人家送了回去。”
两位副将惊讶地对视一眼。
“没办法,形势逼人,”宋隐佯装遗憾道,“本不过做了一件简单的善事,但若是为此影响我军局势,便得不偿失了。”
王允行礼道:“王爷英明,如此便能避免祸事,段王子会理解您的顾全大局。”
宋隐苦笑一声,接着说:“现下的问题是,那细作不论怎么审,都不肯承认,两位看,该如何是好?”
王允不解地说:“上将把证据摆在他面前便是,还有什么可不认的?”
宋隐摇摇头:“嘴硬得很,不见棺材不掉泪!”
这时张乾却似急了,开口道:“上将,既那细作不见棺材不掉泪,叫他看看棺材便是!”
果然上钩了!宋隐在心里笑道。这张乾怕是这几日就在担惊受怕,担心朝廷传来什么旨意,王允再一告密,他就倒霉了。这下一听到有人可以当替罪羊,便立刻激动得什么也顾不上了。
“此言何解?”宋隐感兴趣地问。
张乾说:“只需实施酷刑,将其意志瓦解,不怕他不招!”
“可那细作多年习武,意志怕是没那么容易瓦解……”宋隐缓缓道。
“末将倒是知道一种酷刑,意志最坚定的人也敌不过两日!”张乾当即道,“若上将不弃,末将愿亲自去审!”
“你先把你的点子说来听听?”
“常年习武之人,单是皮肉之苦难以让他们开口,但若将其缚住,在其颈上固定上双面叉,稍一低头便会被刺中,无法入睡,定是很快便能瓦解。”张乾急急地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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