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棋》分卷阅读14

    慕景铄立刻让人回府,通知慕函让他带着那颗药来丞相府,慕函很快带着东西送到。

    白哲看到东西后,不由皱了下眉,问:“这东西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慕景铄见他的表情,心下不由有些紧张:“这是我的人从顾承宇饮食中发现的,有什么问题?这东西有毒吗?”

    白哲的语气十分慎重:“我现在也不确定,要详细分析一下,才能证明我的猜想。”

    之后,白哲让黎羽去取来清水、银碗、针匣、药箱。

    黎羽将东西送来时,慕景铄直接伸手去接,白哲拦下他,“别动。”

    慕景铄不解的看向他,白哲解释道:“这上面有毒,黎羽手上戴着的手套可以防毒,你若是直接用手去拿,这只手怕是要废了。”

    他讪讪的收回手,“阿哲,你为什么要在这上面下毒?”

    白哲戴上手套,一边打开针匣,一边说道:“在针上萃毒是为了方便检验其他物品药性。再者,毒和药本就是一体的,只要把毒的计量拿捏好,依旧可以救人;同样,药的计量稍变,也可以杀人。”

    待东西准备就绪后,白哲取水放入银碗中,从药箱中取出一只碧色玉瓶,撒了些粉末在水中,那粉末如水及融。他又将那颗药用刀切下少许,放入碗中。原本清澈的水,变成了粉红色,接着,白哲取出一根针,插入水中,那针上凝聚着微不可查的晶体。

    白哲放下手中的东西,正色道:“这药的名字叫‘黄泉’,是一种无毒之毒。”

    无毒之毒?这个词慕景铄还是头一次听说,他问:“什么意思?是有毒,还是没毒?”

    白哲讲解道:“无毒之毒是指,这药本身并不具有毒性,但当它与某样相克制的物品接触后,就会变成剧毒。这是一种很迂回的下毒手法,但这种方法并不常见,首先药本身就很难寻找,药引更是难求,所以很少有人用。”

    “黄泉这种毒至少要连续服用半个月以上,才会起作用。服下后,就等于在身体里种下一颗种子,初期对人的身体没有任何影响,可是一旦生病,哪怕只是普通伤寒,也会因为这颗种子的存在,导致药石罔顾,最终不治而亡。”

    慕景铄垂眸,低声问:“可有解药?”

    白哲摇头,说了四个字:“此毒无解。”

    殷泓涵于正月十六带领一千护卫返回羡州。临行前,他亲自将一封信送到弈王府,只是凑巧慕景铄不在府中,他将信交给管家央叔。然后,带人自西门离京。

    待到慕景铄从丞相府回来看到那封信时,殷泓涵已经出了京城的地界。

    书房中,慕景铄坐在椅子里,仰着头闭目不语。殷泓涵临走时的那份信,解开了他心底一直以来的疑惑。

    为什么二皇子突然铤而走险?

    为什么顾承宇会性格大变?

    为什么盛帝没有杀殷泓涵,而是放他回封地?

    现在,一切都可以解释通了。桌上薄薄的两页纸,解开了十五年前那个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秘密。

    盛帝并非先帝长子,先帝还有一个儿子,他也是盛帝的哥哥。在十五年前,他出使南定,最后死在了南定的国都凤平。当时盛帝登基不久,很多人都猜测是他容不下自己的兄长,故意为之。这件事在大兴算不得是什么秘密。

    这位忠心为国,且身死他乡的先皇子,在死后封号为洛君。信上说明,当初洛君在出使南定时,同行的还有他唯一的孩子。后来,南定国翻脸,派兵击杀洛君等人,这个孩子被人护着逃了出来,这些年,盛帝一直派人多方打听那孩子的下落。

    后来终于在南定一个偏僻的镇上,找到了当年带走孩子的护卫。若是有十多年前的老臣在,他们应该会记得,在国历七十一年时,确实有一个孩子被风光的迎回大兴京城。这个人就是三皇子顾承宇。

    当时,朝中上下说法一致,三皇子出生后,太医诊断他天生体弱,受不得皇宫的肃穆之气,顾盛帝命人将其送到铭州抚养。

    而殷泓涵的父亲,当年亲自前往南定去寻那孩子,当时两国关系早已紧张到极点。他们一直小心谨慎,还是在中途暴露了行踪,被南定军队围困,虽然最终成功逃脱,他父亲却在那一战中留下难以医治的伤,五年后,终是撒手人寰。

    至于他怎么知道顾承宇身份的,他在信上并没有说明。

    慕景铄可以肯定,顾承宇知道了这一切,所以他才会那么颓废。他的父皇、他的身份、他的家庭,这一切都是假的,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只是慕景铄还是有些问题不解,盛帝当年为什么要以皇子的身份接回顾承宇?南定当年又是为什么突然对他国使臣下手?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一切看似是真相浮出了水面,其实只是让线索又回到了原点。

    第24章 初露锋芒

    那天夜里,顾承宇和盛帝在修德殿彻夜长谈了一番,外人不知顾承宇究竟和盛帝说了什么,第二日早朝上,盛帝下旨批准了他的请求。

    原本热闹的京城最近变得安静了不少。继殷泓涵之后,顾承宇又离京,宁思睿一下子变成了孤家寡人。于是他更加变本加厉的粘着慕景铄,就差直接住到弈王府了。

    这两人的离开,对于宫里宫外似乎没有造成太大影响。众人各归各位,该忙的忙,该玩的玩,转眼又过了半个月。这日早朝,有人提出国节将至,陛下该派人早些准备着。往年这些事都是由少府司主办,然而盛帝考虑到京城有不少世家子弟到了入仕的年纪,也该提早历练一番。于是,大笔一挥,将此事交由小王爷慕景铄和宁二公子宁思睿主办,少府司协助,另外让他们自己在世家中挑些得力人帮忙。

    每年都有学子入仕,为何今年盛帝如此关心,这要归功于我们的慕小王爷。他这半月就没消停过,带着一群公子哥们在京城四处吃喝玩乐。

    这不,就在前几日慕景铄带人去蒙山打猎,几位世家公子也跟着去了,结果这群人甩开护卫,不知去向。这可急坏了朝中一干王公大臣,正要请旨派军队去找,这群人意气风发,满身尘土的回来了。问过才知道,他们在打猎途中遇到一伙强盗,于是乎,这群公子们义愤填膺,提剑去追,最后将强盗全部抓获,交给当地官府。这段“京城公子除恶”的英雄事迹广为流传,当然这是后话。

    当时这番经历听得几位重臣心惊胆战,急忙回家写奏折,言辞恳切,语重心长:请求陛下约束一下慕小王爷,给他安排个职位,令其收收心,正好历练一番,将来也好接替弈王之位。

    盛帝看过奏折后,思前想后觉得此法可行,最后决定将国节庆典的事交给他来办。反正花心思,出力气的事都有少府司的人做,他不过是挂个名,每天去点个卯就成了。只要他能老老实实的待着,盛帝就心满意足了。又想起这几天一直上折子诉苦跟他诉苦宁国公,于是连带宁国公家的小儿子一块打发去了少府监做事。

    圣旨下达后,慕景铄没什么动静。

    第一日,少府司的人连这位小王爷的面都没见到。

    第二日,慕小王爷约上三五好友,赏景游玩。

    第三日,慕景铄玩累了,在府中闭门不出。

    ······

    到了第五日,朝中开始有人提出反对的声音。

    “陛下,微臣和属下拟好了文案,可慕小王爷迟迟不来,这······”

    “小王爷性子洒脱,办事难免不周到了些。”

    “陛下,国节事关国家颜面,容不得半分马虎。”

    “慕小王爷本就没有经验,府监大人就该尽力协助。”

    众人各执一词,那些帮慕景铄说话的,一半是看在弈王爷的面子上,一半是了解帝心的人。慕景铄做的这些事,换了别人,早被贬滚离京城了,可我们的慕小王爷却一点事都没有,盛帝多半是顾忌弈王手中的兵权,才会如此放纵慕景铄。换句话说,只要弈王不倒,他慕景铄就算犯再大的错,陛下都不会动他。

    白哲站在一旁沉默不语,心想:铺垫了这么久,时机差不多了。

    就在朝中为这事争执不下时,慕小王爷带人到了少府司门口,不同以往的是,这次他和慕函轻装简行,徒步而来。

    二人走到门口,被守卫拦下,守卫瞄了俩人一眼,语气轻蔑道:“什么人?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就敢乱闯!”

    然后,慕景铄拿出随身玉佩,守卫吓得倒头就拜,赶忙请小王爷进去。

    然而这些只是想象。

    真正的情况是,少府司门口根本就没人守卫,慕小王爷想耍威风都没人看。慕景铄信步入内,看见一位洒扫的老伯,老伯见有来过人,赶忙让路行礼。

    接着,看见三两个侍卫坐在廊下,又说又笑好不热闹,走进些才看清他们是在赌钱。

    慕函皱眉,来之前已经听自家主子说了,少府司的人懒散懈怠,规矩全无。却没想到散漫到这种程度,他自幼跟在慕景铄身边,两人一起在军中长大,最受不了的就是无组织,无纪律的人。

    慕景铄轻咳一声,那几个人才回过神来,看向他们,见两人气质不凡,正想问他们是什么人。

    慕小王爷侧目看了眼他们用的骰子,先他们开口:“掷骰子比大小有什么好玩的?要玩就该玩点有意思的。”

    慕函心说:不好,主子这是动怒了。快闪,当心溅一身血。

    在少府司的府监下朝时,看到这样一幕:慕小王爷坐在殿上,脚搭在椅子扶手上,他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三个讨饶侍卫,少府司的其他官员都垂首站在一旁。

    府监心中一哆嗦,他走上前,向慕景铄行礼:“下官有失远迎,还请小王爷恕罪。”

    慕景铄侧目看着他,微微浅笑:“郑大人事务繁忙,为陛下尽心尽力,真是朝中楷模。”

    郑府监被他夸得心里没底,忙说:“不敢,不敢。”

    慕景铄话锋一转:“若不是郑大人忙于为陛下分忧,何至于对少府司的人疏于管理?还是说大人一直在阳奉阴违,有负陛下信任!”

    郑府监连连鞠躬行礼:“微臣对我朝,对陛下绝对是尽心尽力,不敢有半分不尽心啊!”

    慕景铄拍拍他的肩:“本小王也是这么认为的。”

    郑府监刚松了口气,就听见慕小王爷说,“既然陛下下旨命我主管国节事务,那么日后大家就少不了要朝夕相处,我这个人有些习惯,希望诸位体谅一下,如果有不能体谅的,没关系,本小王不勉强,站出来脱了官服,陛下那里本小王自会交待。”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说话。

    慕景铄环视众人,半晌,开口:“既然诸位都能接受本小王的习惯,那就最好。第一,本小王见不得懒散的人,从此刻开始,少府司上下所有人五更时分到,酉时散。第二,在本小王的眼里,无功便是过,没有人可以特殊。第三,三日后,我要看到国节具体安排的文书。”

    一位少监小声讨价:“小王爷,三日太短了!”

    慕景铄眸光扫过那人,那人一颤。他冷冷说道:“少府司共有两监四署,其中府监一人,少监两人,府令八人,府丞十七,各监各署配典事八人,录事两人,府吏十至二十不等,工匠上百。这么多人,如果三日写不出文书,本小王就该怀疑你们的俸禄是白拿的吗?”

    那人辩驳:“各监各署有自己的事,不可能挪用全部的人手!”

    慕景铄冷笑:“各监留人四成,各署留人五成,其余人全部着手国节事务。”他看向那人,冷声问“你还有问题吗?”

    那人猛地摇摇头。直到慕景铄带着慕函离去时,众人还没回过神来。

    今日之事让少府司的人措手不及,原本他们听闻过慕小王爷的事迹,本来想好了下马威,结果人家都没露面,也就没用上。他们本来还庆幸,还以为这位只懂玩乐的小王爷会很好糊弄。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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