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水出低头，继续往灶里添柴。李王氏抹了几把泪，才转过来煮粥。
腊八粥是家家腊八节的时候都要吃的，材料随性。可以是新米，也可以是旧米，煮粥加上腊肉香肠粒，加一把滚圆的花生米，可以加点瘦肉，香菇，鸡肉，还可以加上几叶菜，撒上小葱，最后放上一勺煎过的香油。香气扑鼻，有些地域吃甜的，也放枣，桂圆，也放花生，或许加点木耳，再吃甜点儿，就放蜂蜜。
各有各的吃法。
吃过饭，李水出出去找了陈树，陈树在院子里坐着喂鸡，再过不久鸡就要没有了。
李水出见大门开着，敲了两下，门里应了就自己进去了。把纸币拿着给陈树看。
我想让你帮忙跟我娘谈谈。
“谈啥？”陈树示意他进屋，两人坐在方桌上，摆着纸笔。
我不想娶媳妇。
“你娘让你娶媳妇啦？你娘也是好心，你也到了该谈这事儿的时候了，找个贴心的能照顾你。”
我哥还没成家。
“这算啥，啧，成成成，我跟她说。”陈树伸手弹了一下李水出的额头。
你别老逗我。
“咋啦，让哥帮忙，不让哥逗啊，小气。”
不是不让逗，别老开我玩笑。
“开玩笑？”陈树往李水出身上靠了靠，揪住他耳边的一缕头发，“你咋知道我是不是在开玩笑？”
李水出手忙脚乱的，一只手去推他，另一只手忙着写。
你正经……没写完，拿笔的手被抓住了，跟焊死了似的，动不了。
“你说，你又不会说话，我亲你一口，也没人能知道是吧。”陈树仗着自己力气大，把李水出按在原地，脸越凑越近。
李水出张嘴叫，叫不出什么话，就是啊啊的，让人心疼。
“别叫了别叫了，可心疼，哥错了，哥混蛋，哥不是人。”陈树慌忙道歉。
李水出闭嘴喘气，身子动了动，示意他把手放开。
“这不能放，”眼见李水出张嘴又要叫。陈树把嘴一送，两个嘴就碰上。碰上了还不分开，跟梁山伯和祝英台化的蝴蝶一样，缠缠绵绵的。这个要躲，另一个不放，就死活缠着亲。
亲着亲着，另一个好像觉得挺舒服的，就自个儿也往上凑。
过了好久，两个人分开。李水出眼睛都红了，就是感觉并不生气。
“水出，你真好看。”陈树去亲他眼睛，李水出也不反抗，就任他亲。
“哥跟你说，哥老稀罕你了。你救了哥的命，还照顾哥，脾气好，长得还好看。哥本来也没打算下手，结果你对着哥有反应了，证明你跟哥一样不喜欢女人。咱俩过，挺好的。”
李水出听着，把手从陈树手里拿出来，陈树见他没想跑，松了手。李水出拿着笔写字。
你骗人，你说你喜欢身条软的。
陈树搁那儿笑:“对啊，你挺软的。”还捏了一把屁股肉。
李水出惊了一下，陈树连忙放开。
“哥也不逼你，哥等过完年，就要听到你的答复，”他像个土匪似的宣布，“要是你的答复让哥不高兴了，哥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疼！”
你胆子咋这么大。你娘不同意的。
“她知道。我当年当兵的时候跟她说了，她让我遂自己的意。”
李水出抿嘴，把陈树推开，打算走。
“水出，你放心，跟了哥，哥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他走得快，陈树没追，只是在身后说给他听。
心烦意乱，李水出本来以为自己要失眠，结果闭上眼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窗外下起细细密密的雪，覆盖了陈家村。在屋顶，在河岸，在枯树，都压着软软的雪。
第5章 第五章
李水出不会说话，也不能和谁商量，只能自己一个人想，到底该怎么办。
李水出在院子里扫雪，把雪扫到角落的出水口里，等雪化了会自己流走。今天是腊月十五。
一只大手拍了一下他的屁股，李水出惊慌跳开一步，转头看着来人。
是陈树。前几天他自己做了个拐杖，撑着当腿，能走，就开始乱窜，老是来催他，让他快点想。
“你想好了没？”李水出瞪他。
“嘿嘿，真好看，看得我都酥了。”李水出提着扫帚，绕开他，打算去外面扫雪。
“哎，你等等哥。”陈树笑着，慢慢跟了出去。
李水出在那儿扫雪，陈树在门前的凳子上坐着，看着他。
远远来了两个人，是李生和李王氏。
两人本来轻松地讨论着什么，见着坐在门边的陈树，控制不住的落了脸。
李王氏装着笑:“陈老大来了，哎，这天多冷，仔细别冻着，快回去吧。”
李水出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李生反应过来，扯了自家的。李王氏尴尬的扯扯嘴角。
陈树像不知道一样:“是有些冷，那我就先走了。”拄着拐杖一步步往自己家挪。走了几步，又回头说，“叔婶儿，你们想想我说的话，等同意了可来告诉我。”
三天前陈树也来了一次，没怎么缠着李水出，却和二位家长说了些话，结果似乎不怎么好。李家二老把人赶了出来，以后见着不似从前热情。
李水出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三个人好像都觉得他不知道。
夜晚，一家人在餐桌上吃饭。
“水出，你以后少和陈家那个来往。”李王氏说。
没等李水出做出什么反应，李落户便道:“娘，你咋还兴背后说道人。”
“我那是背后说道人吗？要不是顾着邻里的面，没直接骂他都是我脾气好！”
李生:“一人少说两句，这也不怨你娘，我知道，你也没错。唉，还能咋地，他又没逼咱，咱不说什么，当不认识不知道不就成了。”
李水出静静地望着他，李生看着他，又叹了口气。
“水出，等会儿跟爹来，有话跟你说。”
李水出点头。
李王氏:“水出啊，你也不小了，娘打算给你指户人家。还没瞧着合适的，等有了信儿，娘让你选。”
李水出皱眉，忙忙摆手，李王氏一怒:
“必须要成，娘给你找个认字儿的不就成了吗！”
话虽如此，女子认字读书本就少，有的多是大家闺秀，若是想牵到那上头，怕是说笑。
李落户:“娘，你最近咋回事儿啊，跟水出急什么眼，这婚姻大事，就不能听他自个儿的吗？”
“男大当婚！有什么好反对的，我是他娘，我怎么做不了主！”
李落户把碗一推，说:“不乐意跟你说这个。”
李生见他要走，喊了一声:“干啥去！”
“去陈大哥家串门。人家对咱家可好着，我可不能落了这份关系。”
言罢，出门去。李水出扒了几口饭，向爹点头。李生不吃了，示意他跟自己走。
“你是个聪明孩子，我也不多说什么，你娘也是好心。”
李水出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陈树……一切都你自己决定。”
李水出依旧点头。
“过完年，我们回商寻一趟，给你爹娘上柱香。”他停了一会儿，“水出，好孩子，你们家的香火，可不能断啊。”他还是劝了一句。
李水出摇摇头，就这么看着地面，李生也不懂他在想什么。
三年前，李家和刘家合伙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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