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成] 温度
风吹过的时候,成才打了个冷战,却硬是忍住了要出口的喷嚏,只是很大力地吸了下鼻子。
他有点儿郁闷,只要和袁朗在一起就总是诸事不顺利。
袁朗在旁边有点儿好笑地看着他:“怎么办,这地方要找件换的衣服可不容易。”
成才阴沉着脸,“没事儿,就自然风干吧。”
原本这次野外生存训练成才是和吴哲一组,可眼看要出发了锄头却被急调去军部解决技术问题,成才便落了单。
落单就落单吧,成才觉得也没什么,反正他一个人也就是无聊点儿,训练项目照样还是能完成。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袁朗居然直接就捡起了吴哲丢下的行李,“我也好久没运动了,就跟你们出去活动活动吧。”
武装直升机一路东摇西晃地把老a的队员们一组组分散地放到几十里地都见不着人烟的山林里,转头就轰隆隆地走了。
袁朗和成才是最后一组,当飞机上只剩下他们俩的时候,成才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头晕,他非常理智地把理由归结到了自己和队长永远不对付的气场。
这是成才第一次和队长单独外出,之前不是和别人一起就是有别人在,相处起来都没什么太大困难,这次仅剩他两人,他便觉得格外的不自在。
袁朗是成才在老a最佩服的人,也是一直拿来当目标的人,但绝对不是想跟他多相处的人。
袁朗的诡计多端、变化无常,都让大家敬谢不敏,虽然也有许三多那样以不变应万变的,但大多数人都尽量少招惹他,成才更是如此,袁朗对他不冷不热甚至不甚友好的态度总是让他绕道而行。
避开袁朗能提高生活质量,这是成才的a大队生存信条之一。
袁朗看着他手下左顾右盼的二茬南瓜,只觉得好气又好笑。
重回a大队的恢复期过了,找回了自己,找回了友情,找到了方向,脸上也有笑容了,唯独见到自己还是像见到怪兽。
有时候看到成才宁肯绕过半个操场也不愿进入以自己为圆心十米为半径的区域,袁朗会忍不住反省一下自己的形象,但大多维持不到三分之一秒就变成了继续削他的决心。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以后上战场同生共死的日子还多着呢,这心理障碍耽误事儿啊。
两个人从直升机上下来,成才像是憋了许久一样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
飞机起飞,螺旋桨引起的四周草木的摆动还没停息,成才已经背起包一马当先的开路去。袁朗有点儿无奈地整了整自己的行李,跟在他的身后。
成才虽走在前面,但还是敏感地感觉到身后的视线一直盯着他,让他浑身不自在。犹豫再三,他还是放慢了脚步,等待袁朗走到和他基本平齐的位置。
“怎么了,一下来就走不动了?”跟上来的袁朗一如既往的刻薄。
成才没理他,心里暗骂自己为什么等他,就让他在后面盯着好了,又不会少层皮。
“唉,和你队长说句话就这么难?”,袁朗叹口气,“你就看我这么不顺眼?”
明明是你看我不顺眼,成才腹诽,开口却说道:“不是,我少说话是为了保存体力。”
“哈”,袁朗轻笑了声,“好吧,你继续。”
接下来的一段两人再无交谈,但看到成才一路绷着脸埋头苦走的样子,袁朗莫名地觉得有些开心,就好像恶作剧成功的小孩子一样。
不久他们到了山谷处的一条河流边,三十来米宽的样子,水流湍急,看不出深度多少。
武装泅渡吧。
两人换上了防水的衣服,把衣物和装备也都做好防水措施,正准备下水,成才突然叫住袁朗:“队长。”
“怎么了,怕水?”袁朗发现自己有点儿控制不住想要招惹他。
成才顿时一脸愤愤,但还是咬着嘴唇忍下了,“你东西给我,我帮你背。”
“这么好心?”袁朗表现的很吃惊。
“我尊老爱幼。”
“……我真感动。”袁朗也不推托,卸下肩上的包裹递给了成才,然后率先钻入了水中。
两人先后从河的那一边上了岸,脱下防水服,找出了自己的迷彩装换上。
袁朗穿戴整齐,坐在块石头上看着旁边忙活着拆包裹的成才,突然说道:“尊老爱幼是个好传统,要保持。”
成才没应声,心想老狐狸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这边正暗自揣度着,那边袁朗伸了个懒腰,“来给队长捶捶背吧。”
成才的身体顿时僵了一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什么情况啊,正野外生存呢有人当是在茶馆喝下午茶么?
“队长你”,正打算转身反驳,却不小心一脚碰到了旁边的东西,河边石头上原本就不太稳妥的包裹咕噜一下就滚到了河里。
成才心呼“不好”,想也没想就跳进河里追自己的东西去了,那里面有干粮、药品和许多必备的装备和工具,要是丢掉了接下来的行程就麻烦了。
河水很急,成才好一阵扑腾,才救下自己的东西,浑身湿漉漉的爬上岸来。
这次没有防水措施,衣服都湿透了,但是野外生存的装备向来简单,谁也不会背一堆换洗衣服来,于是成才只好把迷彩服脱下来拧拧干又重新穿了回去。
回头看看没事儿人一样的袁朗,“队长,走吧。”
“不给捶背啦?”
“队长!”
秋天的山风景很美,树叶五彩斑斓,峡谷、流水、蓝天,满眼看去好像一副水彩画。
不过成才没空欣赏,深一脚浅一脚地开着路,靴子里都是水,湿乎乎的衣服贴在身上,风一阵一阵地吹过,不由地就觉得头有点发热的晕。
怎么回事,什么时候我变得这么弱不禁风了?成才一边在心里跟自己过不去,一边不停地吸鼻涕。
然而当他憋回去第一个要打的喷嚏,袁朗在旁边笑着问他怎么办时,他终于认定不是自己有问题,而是袁朗确实是他厄运的源泉。
一般坏运气它只要开始了,就不会轻易停下来。
就在成才认识到自己确实可能有点儿发烧的时候,脚下的路没有了,眼前竖起一道岩壁,高度目测估计八十至九十米之间。
再次拿出指南针确认,方向没错。
袁朗也凑过去看了看,然后叉着腰四下张望了几下,“看来只好翻过去了,攀岩的工具带了没?”
“带了”,成才开始翻自己的行李找东西,顺道用下巴指指袁朗的包裹,“锄头的包里也有,你找找看。”
“你不用先吃点儿药?”袁朗看着成才微微发红的鼻头。
“不用,吃了会困,上去再说吧。”成才也不掩饰自己的感冒,固定好身上的行李装备,在身上绑好安全带和绳索,就先行攀爬起来。
开始的十几米还好,越往上,攀登的速度就越慢。选择适合的地方打岩石塞,挂绳索、寻找较好的落脚点,这是个既费心又费力的工作。
成才逞强在前面探路,渐渐地就感到有些体力不支。离地有一小半路程的时候,他固定好一处绳索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停下来喘口气歇歇。
这一歇不打紧,原本强打的精神松懈了下来,成才突然觉得有点儿头晕,身体一时没控制好就要往下滑。
心里正说“不好”,突然感到有人在底下托住了自己的屁股。
向下一看,正对上袁朗笑的暧昧的脸,成才本就因发热而红着的脸腾地一下烧起来了。
袁朗一手扶住他,一边又伸脚踩住一个支撑点向上前进了一点儿,确定成才稳住了才松手抓住了自己的绳索,“我就看你能逞能多久,关键时刻还是要靠队长我啊”。
成才很想赌气不理他,但终归是被他帮到了,于是磨蹭了片刻还是不好意思地说了句,“谢谢”。
袁朗又向上爬了些,对成才说道:“换我开路吧,你跟上就好。”
“嗯”,这次成才没再别扭,就目前的身体状况,要想顺利攀上这处悬崖,还是顺从袁朗的安排比较好。
袁朗展露身手开始向上攀爬,成才跟在他后面,不时抬眼看看上面身手矫健的身影,晕乎乎的脑子里浮现出两个字“真帅”,这个念头吓了成才一跳,赶紧摇了摇头,暗自郁闷道:“这哪里是用得着别人捶背的老人家的样子啊。”
手心出着汗,身体也出着汗,成才顺着挂好的绳索爬几步一抬头,每次都觉得袁朗离他似乎又远了些。
想要跟上,可却心有余而力不足,成才一边喘着气一边手足并用地努力爬着,但和袁朗的距离却丝毫没有缩小。心里纠结来纠结去,最终还是喊出了口:“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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