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咳嗽声不断传来，有人已经躺倒在地上，口鼻往外流着鲜血。
工厂一边入口跑来几个带着防毒面具的人，大声喊叫着，“混蛋，他们把这里放弃了，门已经被封了，我们要死在这儿了，这他妈的……”
他们话还没说完，就已经中枪倒下了，有人捂着鼻子跑过来，从他们的脸上往下扒防毒面具，争抢中又有人不断倒地，尸体被人踩在脚下。
成才看着他们，发了一阵楞，又爬上天花板。
他缩回到通道里去，用背包和衣服暂时堵住风口。
然后，他开始努力消化刚刚看到和听到的内容。
看来，恐怖组织放弃了这个基地，转移了。
这里所有剩下的人，都成了牺牲品。
成才抱着头，在狭小的空间里，静静地趴着。
下面传来的枪声、咳嗽声、喊叫声渐渐弱下去，直至寂静无声。
成才扯开堵住的入口，轻巧地翻身下来，回到之前的操作室。
隔着防毒面具，还是感到外面气体的刺激，大概是毒素浓度太高，防毒面具的过滤性不太够了。
他轻轻咳嗽，向下面看去。
此时，底下已经没有活动着的人，地上躺满了尸体，各种惨不忍睹的模样，燃烧的设备还未熄灭，持续地向外放着毒气。
这里已经成为了真正的死亡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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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朗有些头痛。
他们一路撤离的非常顺利，没有追兵。
可事情果然没有那么简单，到集合地不久，吴哲初步分析了一下资料，这片山坳里，除了那个生产研究基地，还有另外一处恐怖分子的据点。
看情况，他们是转移了。
是跟下去，还是先撤退，袁朗向上面发了请示，反馈的指令是，继续追。
趁敌人还没全面撤出，找到他们的老巢，具体情况等下一步指示。
袁朗安排两名队员，带着伤员和找到的资料先撤退，不远处就有警方接应，剩下的人，则根据资料中显示的位置，开始下一步行动。
袁朗抬手看了看表，从他们到集合地，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小时。
成才，还没有回来。
命令大家收拾装备，袁朗自己则在一边打开了通讯设备，开始呼叫。
几次尝试后，终于接通了。
耳机里传来的，是一阵刻意压住的咳嗽声，然后是略带沙哑的回复，“我是b3。”
袁朗皱眉，“b3，汇报你现在的位置。”
又是一阵咳嗽，成才在那边断断续续地说，“我，还在……工厂里。”
“什么情况？”袁朗的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
“这里……被封闭了，驻守的人都死了”，成才的回答中夹杂着再也忍不住的剧烈咳嗽，“我正在找撤离的办法。”
“你受伤了？”
“我还好……这里有毒气泄漏，咳咳……”
“b3，把你的防毒面具带上！”，袁朗大声下达命令，“现在听我说，不用回答。”
“是”，接下来，耳中传来悉悉嗦嗦带面具的声响。
“b3，我们将继续追踪敌人。如果你能撤出来，就到来时的出发点，直接与警方汇合”，袁朗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找不到出口，就原地待命，等我们回来。”
耳机里响起两声手指轻敲麦克风的声音，表示听到了。
“b3，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护自己的安全”，袁朗说道这里，犹豫了一下，又补了一句话，“你的考试成绩还没出来，你的喜鹊也没孵出来，你的皂角都没熟，还有，你的第4944块砖，这辈子你总得把他数出来。好好活着。完毕。”
耳机里一片沉默，只有电流声显示出通讯正常，过了好一阵，那边终于又传来两声轻轻地敲击声。
袁朗没再说话，收了线。
转过身去，所有的人都在盯着他。
许三多的脸色煞白，“队长，成才，成才怎么啦？”
“他没事儿，正在撤退”，袁朗的脸阴沉的吓人，“我们出发。”
没人再说话，大家齐齐地站起来。
许三多还想问些什么，可袁朗铁青的脸色让他闭上了嘴，只能担忧地跟上。
齐桓在袁朗身后行军，逐渐与他并肩，“我们要不要派人回去看看？”
袁朗瞥了他一眼，脚下的速度又快了些，“行动还没结束，没有多余的人手。”
“可成才……”
“他不会有事儿的”，袁朗的语气很坚决，其中的情绪却说不清是有信心，还是在说服自己。
齐桓未再开口，退下两步，和吴哲、许三多等人对望了两眼，一起默默地跟在后面。
袁朗在丛林中带队走的飞快，明明是夏天，又在剧烈的运动，可他还是觉得身体发冷。
害怕什么，什么就会来。
他从来不信运气，可这会儿，他忍住不地抱怨，运气真他妈的太差了。
他甚至恼恨自己是个指挥官，肩上要扛着这些该死的任务，要为大家的生命负责。
可这是他自己选的路，他必须走下去。
成才一样，他也得走下去。
他必须，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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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才屏住呼吸，摘下防毒面具。
毒气刺激的眼睛几乎睁不开，他摸索着，换上了备用过滤盒。
还能用40分钟的时间。
现在他已站在工厂的地面，周围全都是尸体。
虽然他已经知道这里被全部封闭了，可还是尝试着寻找些线索，以及出去的方式。
小心地躲过地上的尸体与杂物，遇到死去的武装分子就检查一下装备和细节，又细细地搜索每一处可能的地方。
然而没有结果。
这些人，都没有什么特别。
而所有的通路，都被厚重的铁门挡住，几个污水和材料通道，也都被炸毁了。
时间一分一秒流淌，头越来越沉。
在逻辑快要混乱之前，成才决定回到之前的通风口。
顺着梯子艰难地爬回上层的走廊，成才趴在地上咳嗽了半天，稍作休息，又扒开天花板，开始缓慢的匍匐前行。
这一段路，不知道爬了多久。
当他终于看到亮光的时候，他一把抓下了防毒面具，呕吐起来。
全身有如被钝物殴打过的痛，成才知道，自己可能是有些中毒了。
一下又一下挪到早已毁坏的风扇旁，他把头伸过去，呼吸了一口外面进来的新鲜空气。
稍微清醒了一些。
又一次分析了现在的情形，结论是：现在的他，只能等待，等他的队友回来。
情形不怎么令人愉快，成才的嘴角却扯起丝笑容，因为他脑中忽然跳出了电影《肖申克的救赎》的画面，监狱的高墙、污秽的下水道、安迪的自由。
虽然成才知道自己现在并不能像安迪一样，成功脱狱。
可是至少，他还有人可以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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