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家之犬》分卷阅读12

    方鹿鸣心思活络,头脑却简单,对他好的人便能在他脑中盖下“好人”这个印章,因此他对沈晴方的初印象不错。

    这时,后者的眼神突然越过他,看向了他的身后,而脸上的笑容未变。方鹿鸣好奇地回过头来,就见靳屿也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虹膜漆黑得几乎看不到瞳仁,再加上此时他没有表情的一张面孔,愈发让方鹿鸣的脊背发凉。

    就连与靳屿相处了这么长时间的自己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岂会不觉得害怕?

    于是他赶紧打断了他们的对视,朝靳屿说道:“你你不是叫我专心听课吗,怎么自己先走神了?”

    靳屿淡淡地乜了他一眼,他的眼神像是裹挟森寒尖锐的倒刺,看他的时候刮得他心窝疼,而将视线收回的时候不光要在他的心头上留下细细密密的小伤口,还要连皮带肉地撕扯下来才肯罢休。

    方鹿鸣见他不打算理他,切了一声,在心底发誓自己也不会再腆着脸跟他说话,除非他主动。

    结果这一天靳屿都没有搭理过他。

    放学后,方鹿鸣一开始还跟在靳屿身后,结果想事情想得出了神,再将纷飞的思绪收回脑中时,却发觉前面的人影已经不见。

    他顿时闷闷不乐地捶捶脑门,正要加快脚步,蓦地,身后突然出现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被吓了一跳,回过头来时,只见沈晴方正言笑晏晏地看着自己,眼睛好像藏着宝藏一样闪闪发光。

    “是你呀,有事么?”他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沈晴方收回手,摇头道:“没事,就见你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路中央,就想跟你一起走。”

    方鹿鸣嫌弃地摆手,否决着:“别别,”又道,“我又不是女生,连上个厕所都要结伴而行。”

    沈晴方又笑了起来,他原本的眼型偏向吊梢眼,眼尾微微上挑,内眼角如一把银钩,看上去颇为凌厉乖张,然而眼下的两条卧蚕又将他的眉眼衬托得柔和,直教人心旌荡漾。

    然而方鹿鸣却无视了眼前这番美景,他左顾右盼、东张西望,明眼人一看便能知道他现在有急事要做,而沈晴方却像是视而不见地继续道:“我时常在我们班同学嘴里说起过你。”

    他心不在焉地回:“彼此彼此。”

    沈晴方笑了起来:“我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很想跟你交朋友。”

    这句话把他说得一愣,紧接着疑惑地摸了摸脸,有些高兴:“我这么有魅力?”

    他笑得更欢:“也是一个原因。”

    方鹿鸣皱起眉:“那主要原因是什么?”

    这时,他收回了笑容,颇为认真道:“因为,我们是同类人。”

    他怔在原地,有些不能理解他的意思。同类人,指的是外貌相似,性格相同,兴趣志同道合还是性取向一样呢?

    他又开始陷入囹圄,困顿而又迷惘。回忆如同香港九十年代的胶卷电影,抽丝剥茧地一幕一幕展现在他的眼前,然后现实与虚无融为同一个人。

    方鹿鸣眨了下眼睛,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靳屿出现在他们的对面,跟他们只隔了一道马路的距离。他险些以为是幻觉,还不断地揉眼睛确认。

    靳屿起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俩,骤地,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语气温柔而又缱绻地开口:“鸣鸣,快点过来。”

    方鹿鸣不禁瑟缩地往后退了一步,愈发觉得他的笑容让自己毛骨悚然,而此时他听见沈晴方开口道:“跟他说声,让他千万别误会我,我实在没什么想法。”

    他硬着头皮地应声,也不敢再跟他挥手告别,战战兢兢地穿过一条看上去短、而他却觉得走了一个世纪的马路,胆颤心惊地来到了靳屿面前。

    此时他脸上的笑容已经不翼而飞,瞥了方鹿鸣一眼便自顾自走了起来。他的眼中明明没有任何的情绪,但是越是风平浪静的海面,越是会酝酿着一场即将降临的暴风雨。

    方鹿鸣硬是从他的眼神里拆出几分生气的意味,一边想着他为什么要生气,一边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

    这时,靳屿突然停了下来。

    而他间接性耳聪目明,急忙刹住车,正暗自疑惑着,殊不知靳屿长手一伸,将他的书包肩带拎了起来,连带着他整个人挪动到他的身旁,然后听见他说:“以后别跟着我。”

    这话绕了九曲十八弯,方鹿鸣笑了起来:“你的意思是让我走你旁边。”

    靳屿淡淡地给他一个眼神警告,示意他闭嘴。

    但方鹿鸣仍想开口:“刚才啊,沈晴方让我捎句话给你。”

    靳屿没有说话——这就表示他默认让他接着说下去。因此他的胆子也大了起来,继而道:“他说,让你千万别误会他,他实在没什么想法。”

    “你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吗?”

    第十七章

    方鹿鸣已经很久没有梦见他妈妈鞠橙橙了,醒来时他记不清梦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此时他的眼睛很干涩,抬手一摸,才发现眼角结了一道道泛白的泪痕。

    他看了眼正在熟睡的靳屿,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从怀里取出一张照片,就着微弱的月光缓缓摩挲起来。这张照片年代已久,边框都泛着黄色,然而里面的女人依然风情万种,脖颈高昂,犹如一只傲慢的天鹅。她的怀里躺着一个三岁大的小孩,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而女人的眼中充斥着不耐烦与敷衍,仿佛只是在完成一项报酬与实际劳动量成反比的工作。他记得有一年春节,他难得跟鞠橙橙待在一块儿,他十分开心,一整天都围着她打转。

    小孩子的情绪总比大人要来得敏感,见鞠橙橙懒得搭理他,他便怯怯地拿着手里的玩具独自一人蹲角落里玩。他能感受到妈妈不开心,但是他仍一直在心里不停地自我催眠着——妈妈只是今天恰巧心情不好罢了。

    之后鞠橙橙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早已听惯了她的铃声,纳罕着这个旋律怎么跟以前的有所不同,后来才得知原来是为某人特别设置的。

    她跟马文清是青梅竹马,尽管后者长相平庸,能力一般,但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们十八岁便已经私定终身,将**与灵魂都交托彼此。鞠橙橙自小冰雪聪明,人又长得肤白貌美,跟个天仙似的,因此喜欢她的男人从村头排到村尾,而比马文清条件好得更是比比皆是。

    然而鞠橙橙是偏执的,结果一偏执就是将近二十年。

    鞠橙橙是村里难得的大学生,当时考大学很是难得,而马文清一直都管窥蠡测,对读书这件事嗤之以鼻,初中就早早地辍学回家种地。时隔多年,二十二岁的他看着鞠橙橙学业有成而归,气质早已从丑小鸭蜕成天鹅,眉目满是风华。他垂头看了眼自己被农具沙土侵害得粗糙的双手,被灼人阳光烧得滚烫黝黑的皮肤。于是,自天堂落入地狱。他对鞠橙橙的感情逐渐变质,是又爱又恨,是又自信又自卑,而其中,恨占了上风,而自卑取代了自信,因此酿成了覆水难收的苦果。

    苦难在这一刻降临,然而它伪装得像一颗表面光滑而无破绽的苹果,只有咬上一口才知道里面的虫正在惬意扭展身躯。她没有等到自己的心上人驾着花轿来娶她,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她被首鼠两端的马文清卖给了方志南。

    当她第二天醒来时,看见枕边那个**陌生的男子。她一下子失去了理智,脑海里呈现出两个念头,一是自杀,二是先把那个男人杀了,再自杀。

    如果她当时是怀揣着麻木不仁的心情来进行这个仪式,结局会发生翻天覆地地转变。然而“如果”是世上最虚无缥缈的字眼。她拿着水果刀的手指因为颤抖而偏离了男人心脏仅一公分的距离,等她再想下狠心往他身上扎下一刀时,几个人破门而入,轻而易举地擒住了她殊死挣扎的四肢。她原本穿了一件白色的裙子——这是她最喜欢的衣服,从十八岁穿到了二十二岁,穿上它,她总喜欢学着电视里那些舞者的姿势在田间跳舞,夜晚的风拨开她的头发,裙尾随着旋转的速度加快而绽放一个曼妙的弧度,像是一朵静谧温雅的玉兰。

    而此时这条裙子斑驳着温热的血液,她被两个人架着脚跟拖地,在地上扯出两段鲜红的血迹,当时就想,原来还未开始的一生,在这一刻,已经完了,完了,完了。

    方志南无性命之忧,他明里宽宏大量地称自己不会计较她所犯下的错误,实则暗地里以此作为要挟将她绑在他的身边当起地下情人。

    方鹿鸣听着他妈妈喜不自胜的声音传来,那些甜言蜜语粘稠得如同一瓶浓硫酸,将他的心脏腐蚀得一干二净。他暗自将怀中的玩具抓紧,随后鞠橙橙走了过来,眼底仍有掩藏不住的喜悦,对他说,鸣鸣啊,之后你回房间玩,有事没事都别出来,不然妈妈可是要生气了哦。

    他默默地点头,然后转身回到了房间。

    门外传来一阵钥匙的晃动声——她把门锁住了,不想让他出来,而她却不知,这扇门的门锁已经坏了很长时间,从未经人修理。

    他将玩具放了下来,脚步踩得极轻地走了出去。隔壁那个房间里传来男女的呻吟声,那道门敞开一道缝隙,暖色的灯光从里面透了出来。他看到他的妈妈雌伏在一个陌生男子身上,双腿大开,他们的身体扭曲成一种吊诡的姿势,似要化成一滩肉糜融为一体。

    他忍不住后退了好几步,捂着嘴唇开始吐了起来。房间里正在交合的男女听到动静登时从快感中惊醒。男的忙着拉裤链塞衬衫,女的忙着穿内裤扣胸罩。

    他的脖子被一双手用力扣住,轻轻松松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他无力地蹬了蹬双腿,窒息感压缩他的呼吸、视觉与听觉。他只能看到男人那张狰狞得变形的面孔,失去意识之前,他最后从嘴里一字一顿说出来的是,妈、妈,救、救、我。

    ※※※

    他想着想着,愈发觉得手脚冰凉。春寒料峭,尤其是到了夜晚更是寒冷,他忍不住缩成虾米蜷缩在被褥中。

    此刻,他迫切希望现实与梦境颠倒,醒了便能将一切抛却脑后。即便是一场噩梦,那也终究会醒。即便是记得,那也终究是一场噩梦。

    就在这时,有双手从他身后环住他的腰,声音仍带着一丝困意,说:“你在发抖。”

    他的手圈得很是牢固,将他们的身体紧密贴在一起,甚至方鹿鸣还能感受到他匀速的心跳声。他低声道:“有点冷。”

    靳屿敏锐地捕捉到他声音的不对劲,软和下来:“哭了?”

    他有些难为情:“做噩梦了……”

    背后传来一声轻笑。

    他突然握住他的手腕,说:“靳屿。”

    “嗯?”

    “我们**吧。”

    他感受到传达自脊背的心跳骤然加快,随后翻了个身,正对着靳屿,在他耳边又慢又轻佻地道:“快点……干我。”说着说着,他浑身的热流流窜下腹,忍不住哼了一声。

    靳屿仍是没有任何反应。昏暗的房间里他仅能依稀察觉到一双眼睛正在紧盯着自己,他等了一会儿,索性将床头柜上的台灯打开。

    苍白的灯光映衬着他苍白的皮肤,犹如一只鬼魅。他歪头看着靳屿,将下巴抵在后者的肩头,就着微微滚动的喉结轻咬一口,还仍不满意地伸出舌头舔了起来,水声粘稠得如同网丝填满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当他舔完这颗他尤为珍爱的“糖果”,歪头看向靳屿的侧脸,好奇道:“你的喉结好鼓啊,”说完,他有些丧气地指了指自己的,“我的好不明显。”

    靳屿这才抬眼看他,声音已经带上了喑哑:“你想怎样?”

    此时方鹿鸣已经跃跃欲试地跨坐在他的身上,折下腰来几乎与他嘴唇贴着嘴唇,缓缓道:“勾引你。”

    他将衣摆撩起一角咬在嘴里,露出**的上身,两颗淡色的**点缀胸前,因暴露在冷空气之下而骤然挺立。他试图自己拨弄起来,而下身也不断地蹭着靳屿已经半勃起的性器。

    他右手玩弄乳首的力度比左手要来得重些,摸了半天,都有感觉地哼哼起来,突然“呀”地叫出声来。

    “你看这里,比这里大了好多。”磨人的**能将某些人的智商拉低。他一会儿指了指这颗**,一会儿又指指另一颗,甚至抓住靳屿的手腕,小声道,“不信你摸摸。”

    话还未完,他其中一颗乳首便被人狠狠拧了下。他吃痛地闭紧了眼睛,下一刻,靳屿反客为主地将他压在身下。

    “**。”靳屿道。

    这是他第一次听见靳屿说粗话,他眨了眨眼,心里竟有些委屈,声音闷闷的:“真的不想跟我做吗?”然后他想了会儿,愈发可怜兮兮地问他,“你是不是也打算抛弃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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