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凶者割掉受害者的头颅，又躲避了很多人的视线将其带进教学楼里，处理好之后再光明正大的走出教学楼……这一系列的行为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这只能说明是校内人作案，只有对学校，对教学楼里的结构相当了解的人才会这么轻而易举——如果其目的是针对了文学部的话，这么解释并没有歧义。
但从另一种角度去推敲，行凶者如果只是随便走进一间屋子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可能，这么说来一切都只是巧合，也不是不可以……悖论一旦出现，一切又开始变得毫无头绪扑朔迷离。
“啊！”一阵刺耳的尖叫声从焦头烂额的人群中传来，那是一个十分尖锐的女人的声音，一瞬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空气里十分寂静，所有人在这恐怖的寂静中将目光聚焦在发出尖叫的女人身上，那个女人正是白川的数学老师，她跌坐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抽搐着嘴角的样子完全想象不出她平时娇艳的模样，不由得让人联想到天人五衰这个词汇。
“下……下面！”
“什么？”
正午将过，一片巨大的云海遮住了太阳的眉头，忽闪的日光让人目眩。
所有人的目光又从女人惶恐的脸上转移到她颤抖着的指尖所指向的位置——教学楼下面。
文学部活动室走廊对面的窗户正对着的是教学楼的后面，后面的空地上原本是一片花坛，只是不知为什么，即便生长的并不茂盛，却还是在这样燥热的夏天里滋生了不少蚊子和蛐蛐。
一楼新入学的学生受到这些小昆虫的影响导致课堂的秩序总是十分混乱，女生只要一听见身边有嗡嗡的蚊子声就会拿起书本拍打，男生甚至还会偷偷抓住几只蛐蛐塞在瓶子里饲养起来，久而久之就连老师也受不了这群聒噪的入侵者，最终学校决定移走小花坛。
花坛里并没有种植乔木类植物，移走稀疏的灌木和杂草也不是难事，移走之后这里的空地重新铺了一层厚厚的水泥，也就是今天，水泥才刚刚被铺设好，站在位于四层的社团活动室前还看得到那上面湿润的水光。
1:03分。
“那是什么？”网球老师站在窗前往下张望了急眼从牙缝卡里挤出几个字。
“是……是人吧！”不知道是谁这么说了一句，紧接着现场的人再次变得混乱起来。
“你们几个留下维护现场！剩下的人去封锁学校！”那个男人大吼了一声之后立马像楼梯口跑去。
白川和高泽权则站在原地，她们瞪圆了眼睛，因为另她们不敢相信的事发生了——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短短几分钟里，就在所有人一窝蜂扎在窗户后面去看空地上得人的时候，活动室里桌子上摆着的头颅，消失了。
第14章 ·13·
“队长！我们在f高中网球场地附近的树林里找到了死者的衣服和物品，仔细询问过后基本可以肯定这就是在活动室里的头颅的遗体……”一个稍微年轻的警员带着白色手套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死者名叫代佳，二年级的学生，文科班，调查了死者生前的人际关系，她的同班同学和朋友提到死者生前没有任何异常举动，性格也好，虽然成绩差一些，不过还是很受欢迎……”
“恩……知道了……”
这个年轻人口中的队长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不过只是在手里掐着，并未点燃，他听了一会警员的话后又把注意力重新转移到死者的遗体上。
因为没有了花坛，尸者无疑成了哀鸿遍野的蚊虫的聚集点，她伸展着四肢趴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尸者没有头部，先前摆在桌子上的头颅和眼前尸体脖颈上的切口都很平缓，像是用某种体积较大的利器在一瞬间砍下所形成的切痕，但是，为什么没有发现凶器呢？杀人者的手法还真是干净利索，毫不犹豫。
至于尸者下面的水泥地面，它衔接着教学楼的散水台，由东至西，延伸了半个教学楼的长度，宽度足足有两三米，因为尸体下部分的地面是刚刚才浇筑的，尚未固化，还在养生阶段，所以尸体的周围能看见凹陷的水泥地面，也是因此可以得知尸体不是从空中坠落的，哪怕是从首层的窗户抛尸，也绝对会因为重力的冲击而达到更深一点的坑，这明显是有人把尸者抬到了此处。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尸者周围的水泥地面上没有任何痕迹，湿润的水泥上十分润滑，丝毫没被破坏原有的结构，也没有重新浇筑的迹象，尸者周围唯一的痕迹就是连接在脚边的脚印。
脚印的那几个脚趾头的痕迹也依稀可见，经过取样和对比后可以断定这两排脚印正是死者遗留下来的。
“开玩笑吗？死者被人砍头之后还在四处游荡？妖怪吗？”一同追来的教导主任这样嘀咕着，几个老师和警员也在窃窃私语着不知其所云。
不！不对！
中年男人摸了摸小胡子终于把烟点燃了，长长的烟雾喷涌着冲上云霄，他知道这一定是谋杀，身为一个无神论者是不相信世间存在什么魑魅魍魉的，这一定是犯人先把尸者的血放干后才抬过来的，肯定还特殊处理过血迹，所以水泥地面上的血渍很少，这么来说杀人者一定也好好处理了现场没有任何指纹留下，如此，那两排脚印又是怎么形成的呢？
男人陷入了沉思，他捉摸不透杀人者的手法究竟是怎么样的，但其实……
他回忆起先前高泽权所说的话，现在他有点动摇了：“重要的不应该是犯人的手法，而是目的……”
“小子！你有没有调查到死者生前最后去过的地方和见过的人？”队长狠狠地吸了一口烟蒂，又把它丢向远处，一点小小的猩红色的火光闪现出了一道抛物线。
“调查过了，很可惜，没有人注意到这些……”警员这么回答道。
“这……”队长舒展了一下的眉头重归紧锁。
“我！我想起来了！我见过！就在中午的时候！”在场的人应声回过头来，原来是白川正在向这里跑来，高泽权跟在她后面，两人跨过水泥地面外围的“未干”的标识，一前一后跑到了队长的面前。
“哦？怎么回事？”
“是……是这样的……”白川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中午的时候，我在教学楼前面的空地上看到了她，我肯定那个人就是她！因为那个蓝色头绳只有她一直佩戴……”
“哦？当时你在做什么？”
“社团纳新！”
“她呢？”
“只是从我面前经过，微笑着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不过我没有听清楚她嘟囔着什么，但是她看起来心情还不错的样子，而且我记得那时候的时间大概是11点左右……”
“这么短的时间，凶手竟然做到这个地步？会是什么样的血海深仇？”队长啃了几下左手拇指的指甲深思了一会，他察觉到这个名叫白川的学生的瞳孔里扑朔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执念，于是问道：“你怎么突然跑过来？”
“没……只是有些在意……”
“在意什么？”
“现在不在意了……因为我已经把我看到的全都说出来了，我可以走了吧？”
“请便。”
“但是……”
“哦？”
“活动室里的人头不见了！就在你们跑到这里的时候，那颗人头就消失了！”白川的声音有些沙哑，可能是太过于声嘶力竭的原因。
“什么？！小子！不是叫你的人看好现场吗？怎么回事！犯人就在这里！就在我们之间！封锁学校！”
队长终于沉不住气了，满脸的严肃里冗杂了某种焦虑，但是敏捷的思维和冷静没有让他退缩，这倒让他斗志昂然。
“今天的事不要传出去，明白吗？”，开口说话的人是教导主任，她的意思是让白川先离开现场，回到班级里，只不过那种居高临下的口吻实在让人厌恶，可话又说回来，这样残忍的事就算被学校的人雪藏也是无可厚非，万一被传出去引起恐慌也不过是在增加没有必要的麻烦罢了。
燥热的九月终于变得完全晦暗了，人们都发狂了，人在杀人，人在吃人，大家都被这诗意般的恐惧变成了疯子。
“高泽权，一切都是偶然的必然吗？”
“什么意思？”
“为什么江森的死就没有人去提呢？”
“我知道刚才你迟疑了，你为什么没有把江森的事告诉那个警察呢？”
白川低着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也许是心情的缘故，闷热的空气里竟然生出一种邪恶的寒意来。
“那样的话不会显得我很可疑吗？教导主任都没有提，我要是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不就……”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是这么想的，凶手绝对还在学校里，不应该是学生吧？”
“你的意思是……老师……”
“没有，我只是猜测，只要对学校环境熟悉的话，未必是学校里的老师或者学生，你看，最近不是一直在翻新吗……而且水泥工在铺设好地面以后又去哪了？”
“不在场证明？”
“恩……现在只能看警方怎样调查不在场证明了。”
正说着话，高泽权叹了一口气，“现在那个烟枪队长应该正在派人寻找人头吧……到底谁会如此变态抱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四处乱窜呢？难道真的是妖怪作祟？人头自己会飞？”
“你可别瞎说，我有点害怕……这样的场面……我真的是强忍着……”说着说着，白川的眼睛就好像是两只水泵一样，一股清泉涌了出来，她抽泣着，抽泣着，又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高泽权只好用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头发，安慰着她说道：“别怕，我会在你身边，我会保护你，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第15章 ·14·
“everything you see exists together in a delicate balance”
f高中每周都会上一节英语鉴赏课，正如眼前所见，现在教室里放着的曲调是《狮子王》的插曲，几只小动物在大荧幕里扭来扭去，白川曾经看过几次这部电影，她知道这句经典台词的意思：“世界上所有的生命都在微妙的平衡中生存。”
不过现在她打不起精神来，从教室的后门蹑手蹑脚的钻进来后就直接一屁股扎在书桌里。
距离放学还有一个多小时，除了坐在椅子上发呆也没有什么其他能做的事情。
“你干什么去了？中午莫名其妙的跑开了之后一下午都没见到你的影子，把那么多活都留给我自己，真不够义气！。”戈弋拿着卡通造型的圆珠笔戳了一下白川的脊梁骨，说完又继续玩弄着这支圆珠笔，让它在指尖不停地回旋着。
“对不起！中途发生了一些事情……”
“怎么了？”
“没什么……”
“哦，不过你听说了么？”
“什么？”
“我听说学校后面刚铺的水泥路面上有一只野猫死在了上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