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老师果然死了是吧！江森老师果然被杀死了！”她失去的记忆在这时突然被唤醒了，那天从医务室里出来以后确确实实一直是高泽权在自己的身边陪着自己，刚才的话，确实是过分了……
“对不起……我刚才……”白川感到自己才是那个最糟糕的人，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包括自己惊吓过度之后发烧的事也是，高泽权一直都陪在自己的身边，在自己没去上学的这几天里，她也没有去上学，明明高三的课程很紧迫，可她还是站在这里，在自己的眼前，甚至连夜晚都一直在自己的床边，白川又想起她笨拙地拿着温度计，生怕一不小心摔碎的样子。
“谢谢你……”
顶楼的阳台里充满了无限美好的阳光，悬在晾衣架上的几件衣服飘舞着，尤其是那件白色的制服，在阳光下变得格外耀眼，随风飘舞的样子还不时散发出清新的洗衣皂味，白川依稀记得那是很多年以前妈妈还在这个家里时最喜欢的洗衣皂味，假如是自己洗衣服的话，可能永远都闻不到这样熟悉的味道了吧？
油锅里的花椒被炸得嘶嘶乱叫，紧接着一股浓烈的香味飘进了白川的鼻孔，家里的煤气灶对于她来说都是摆设罢了，她从来没有使用过，又或许是她根本就不会使用，之前桌上横七竖八躺着的泡面碗现在也静静地躺在垃圾桶里……
身后，高泽权那消瘦的脸颊上也被阳光映成白色，扎着围裙有模有样的挥舞着菜刀，白川的心底竟然涌逸出一种微妙且前所未有的感觉。
“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
第6章 ·6·
“那本书我还没有读完，最近发生了很多事，老板最近也一定很忙吧？你已经好几天都没在线了，对了，最近我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
雨后的清晨把九月的热浪驱逐到了遥不知名的天际，难得的好天气！就连整个人都变得清爽了不少。
今天是星期四，火星掉进了东非大峡谷——白川醒得格外早，简直就是奇迹，其实也不能形容得这么夸张，接连在家里睡了几天，她现在精神得很。
拿起手机给先前卖书的老板留言之后闹钟才卡在六点三十的位置，要比平时她醒来的时间提前了足足三十多分钟，白川伸了个懒腰，可惜她向来没有整理被子的习惯，起来之后便直接奔着厕所跑去。
“这是什么？”
她驻足在客厅里，光着脚，“哇！”屋子里焕然一新！就连客厅里堆了好几天的垃圾袋也不见了，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揉了揉眼睛才得出了结论，“没错！不是做梦！”
她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心情愈加愉悦。茶几桌上摆着一个圆形的保温盒，“早饭”字条上这么写道——上面还压着一串钥匙，拴着她暑假里买的那只毛茸茸的卡通钥匙扣。
“高泽权！”屋子里空空如也没有另外一个人的回应。
白川想昨天晚上应该是看到自己已经没事了，就在自己睡着了以后回家了吧？其实也难为她了，前前后后为自己做了这么多，“得好好谢谢她才行！”
七点三十分，白川捧着她那被撑得下垂的胃站在街角等公车，还时不时的打嗝，久违的早饭一不小心就把自己撑得像一条金鱼，真是惭愧！书包里多了两盒她最喜欢的草莓味牛奶，压得她肩膀酸酸的。
七点五十分，学校里的学生们像往常一样穿着白色的制服熙熙攘攘，教学楼坐落于学校大门正对着的位置，而网球场地就在距离教学楼不远处的左侧，今天她把头扭向了右侧，她不敢去看那个方向，一看到那片苍翠的绿色她就会想起……
想着想着竟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拳头，于是加快脚步向教学楼跑去。
“早上好！”石羽依旧板着脸讲话，完全看不出他有丝毫想要关心别人的态度。
“早。”白川一屁股扎进椅子里。“大家都像往常一样呢！”她想着又开始啃起了圆珠笔的按动头，“同学们像往常一样各自捧着一本书，马上就要钻到里面去的样子……”
黑板上方挂着的钟嘀嗒嘀嗒的响，同学们的青春就这样悄悄地溜走了，连白川的时间也没有留下，时间老人还真是对天下所有的人都保持着公平公正的态度！尽管自己没有专心致志地抄笔记，时间却还是流逝了。
午休的时候公共食堂里也还和往常一样，接踵摩肩的人流堆砌在柜台前，油腻腻的味道和平时对比只增不减。
男生们正大呼小叫着挤在公共电视的下面看篮球赛，聚成一堆的样子，偶尔几个调皮的家伙还会吹口哨助威，就好像真的在比赛现场似的；女生们大多数在盯着那些男孩，伴随着咯咯的笑声，八卦着谁谁谁暗恋谁谁谁又或者是谁谁谁终于告白了之类的话题。白川对于两者都不感兴趣，小心翼翼的捧着一碗粥坐在了最里面的角落，她好像又看到了那天在网球场看见的女孩儿，其中一个还扎着蓝色的头绳……一切还像以前一样，不管别人发生了什么只要自己还完好无损就不会去在意别人的事……
就这样一直到了下午。
第一节课结束了。
白川倒吸一口凉气，不由得心生一种阴郁的感觉，她万万没有想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听到任何有关于江森的只言片语……
她有点后悔中午的时候只喝了一碗粥，才刚上完第一节课就饿得头昏眼花，于是用手托起下巴，盯着黑板右边墙上贴着的视力测试表……
“喂！上课了！”一股风轻轻地钻进了白川的耳朵，白川的胳膊上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原来是后面座位的戈弋在对着自己的耳朵吹气。白川一直不能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叫着这么奇怪的名字。戈弋今天梳着丸子头，因为把脸贴得很近，所以能清晰地看出她今天涂了淡淡的睫毛膏，白川莫名其妙地想起了某种昆虫的腿……明明学校一直在禁止女生化妆上学的，却还是有几个狡猾的人能摆脱教导主任的视线。
“啊？”白川惊呼道。
“上课啦！别睡啦！”说完戈弋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用一本数学笔记遮住了脸。
竟然又是数学课！门被推开了，白川不由得紧绷着双腿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
一个浑身上下充满知性美的女人款款走来，风韵十足的黑色长裙那开叉的下摆里柔美的曲线若即若离，无论是身材还是长相她都算得上是一顶一的美女！就连拿起粉笔的动作都别有韵味，讲台下的男同学们不知是在很专心的听课还是在很专注的看着她。
这个女人没有做自我介绍，也没有过多的废话，言语简洁明了：“求函数最值的常用方法和求函数值域的方法基本上是相同的。事实上，如果在函数的值域中存在一个最小数，这个数就是函数的最小值，因此求函数的最值与值域，其实质是相同的，只是提问的角度不同……”女人的声音如同是从潘多拉的盒子里传出来的一般，大家都被她深深的吸引住了。
“戈弋？你记不记得之前的……”白川诧异的说。
凭借着女人所特有的八卦属性，又看到白川满脸神秘的样子，戈弋的好奇心驱使她把脸贴了过来：“什么啊？”
“数学老师的事……”白川表达的十分含蓄。
“你没事吧？到底是身体没完全恢复就回来上学了吗？完全不知道你在讲什么……”戈弋一听到是无趣的话题，赶紧重新坐正了身子，假装专心致志的听课实际是在研究讲台上那个性感的女人的穿着。
“学校为了招生率已经做好了缜密的安排吗？”白川不由得为死去的江森感到惋惜，尽管她讨厌那个让自己当众出丑的男人，说到底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一旦失去了是再也回不来的。
第7章 ·7·
“部长，你已经好几天没来社团了，我们都在担心你呐！听说你病了？”
五点，白川带着疑问准时的敲了敲社团活动室的门，没想到社团的大家都还没回去，也难怪，下个星期一是各个社团招募纳新的日子，自己身为部长不来和大家一起努力怎么行呢？此外——她想从戈弋的嘴里了解点什么。
屋子里最深处的位置上，两张书桌拼在了一起，白川一眼就看见那是戈弋在一边画着招募用的板报一边往嘴里塞着零食。其他的人乍一看好似很慌乱的样子，实则却分工明确——有的人在整理赠送的礼品，有的人在列清单，还有的人在布置活动室……总之大家都在为下个星期一做准备。
“来了啊！手里忙着呢我就不去欢迎你回来了啊！等忙完了这阵子……”
“喂！副部长！你太啰嗦了吧！”不知道是谁横空插了一句。
“啊！没……继续吧……”和白川同班的戈弋也是文学部的一员，担任着副部长的职位，要说关系，戈弋和白川在初中的时候就认识了，两个人虽然交谈的不多，但是关系也还算好。
戈弋被身边的部员推搡了一下，立马抓了一把饼干扔进嘴里嚼了起来。
不知怎的，白川感到心底激荡起了一股强烈的暖流。
“戈弋？”不管怎样她还是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疑问，“最近学校里发生了什么吗？”
“发生了啊！你知道隔壁班里那个其貌不扬的女生吗？她和高三学年体育社的男生告白啦！”戈弋讲到这里饶有兴趣，眉飞色舞起来，“事情是这样的，那天……”
“不是啊，我是说那方面的！”白川无奈地拿起两块饼干塞进了戈弋的嘴里。
“你干嘛那么神秘啊？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好了，都多大的人了还咬耳朵？”一边说话还不忘记咀嚼，嘴角的渣滓在空中颤抖了一番，最终散落在了板画上。
“数学老师被杀了……”
这几个字在白川脱口的一瞬间，她立马后悔了，可万万没想到的是戈弋竟然完全不动声色，白川吃了一惊。
戈弋耸了耸肩拿起颜料好不容易才打开了盖子，稍微停顿了有大概三四秒的时间，“哈哈！这是新的冷笑话吗？我好冷啊！好了！你要是身体不舒服就回去休息吧！有我在呢你怕什么！”
“不……不是……江森……他……”
“不是什么啊！身体不舒服就直接说好啦！干嘛那么拼命！木头脑子！”
“不是的！”白川变得十分激动，她不信，她不信就连自己班上的人都不知道这么惊天动地的事！那毕竟是一条人命！怎么能就这样草草了之！她抓住戈弋的手郑重其事的问道：“那你还记得我在上个星期，数学课的时候因为读课外小说被老师叫起来的事吗？”
“你这是怎么了啊？不是吧！你忘啦？被叫起来的人是我啊！我不是因为正在和你讨论那个大美人的红裙子才被叫起来的吗？真是的！结果竟然只有我一个人被罚了写检讨。”说完戈弋垂头丧气的继续涂着油彩。
戈弋的语气不像是在刻意掩藏什么，也不像是在骗人的样子，白川沉默了，如果戈弋真的没有说谎，也就是一直以来都是那个女人在讲课……“也许戈弋说得对，我应该去和现在的这位数学老师谈谈……”
趁着白川走神的这几分钟，戈弋已经把白川的书包塞在了她怀里，依旧简单粗暴的样子，三两下就把她从桌子后面推到了门的后面，其他的人也都跟着起哄“有不舒服的地方就直接说好了啊，不要不好意思啊，这里还有我们呢！”大家的话语和眼神都诚恳且坚定，白川想着硬是推脱别人的好意也许会因为太不通人情反而被排斥。
“加油啊各位！明天请大家吃冰淇淋！”白川假装没事了似的嘿嘿傻笑起来。
敷衍着告辞之后，她一个人走在狭长的走廊里，影子被夕阳拉得细长，要是一阵风吹过，这脆弱的影子就会被拦腰折断一般。
“滴嘟滴嘟……”
滴嘟滴嘟的声音是鞋底撞击大理石地砖发出来的，白川又想起了高泽权，那个家伙在的话，会不会也有和自己相同的疑问呢？
不知不觉，她已经恍惚的走到了学校外面的林荫小路，红色的阳光透过树叶，柏油路面蒙上了一层斑驳的树影面纱。
“喂！一起走吗？”
熟悉且悠远的声音从白川的背后传来，还伴随着自行车特有的清脆铃声。
“哦！是你啊！怎么才回家？”
“多看了一会书，没在意时间，书都看完了之后才发现已经是这个时候了。”高泽权把车骑到白川的身边来，原本想着能载她一程，结果被委婉的拒绝了，索性把书包放在座位上并肩和白川一起走了起来。
知了贴在树干上也许是想对这两个一左一右的人倾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耳语。
“我们以前曾在哪里见过吗？”
先开口的是白川，如果两个人都不开口的话气氛实在是太尴尬了，“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