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钧侯[重生]》分卷阅读66

    有些胆子大的知道这是一赌的时机,立即上前支持景阳王萧放:“臣附议,雀符一出,定远军军心才能齐聚,不再散漫无序。”

    林熠置若罔闻,目光游荡在玉阶繁复雕刻纹路上,心道若不是前一阵子收兵权拿定远军开刀,定远军何至于跟散漫二字沾上关系。

    偏偏定远军几名大将恰已离开,朝上没人出言反驳,声音渐渐增多,意见一致,如潮水一般。

    这阵潮水推涌之下,永光帝终于一抬手:“便这么着,铸雀符,定远军不得雀符令,不可擅动千人以上兵卒。”

    三铜律令从传言伊始至今,终于成了真,然则只是一道针对定远军的雀符,烈钧侯林熠和酆都将军都二话不说,朝中本欲反对的大臣只得噤声。

    此事定论,朝中气氛一下子沉了几分。

    散朝后,宫人追上来道:“侯爷,大将军,陛下有请。”

    林熠和萧桓对视一眼,随宫人去见永光帝。

    “留你们是有两件事,一是雀符的事,两位爱卿都未说话,心里又是怎么想的?”永光帝示意他们落座。

    林熠笑容明朗:“臣一贯有什么说什么,没说话是因为诸位大人都很有道理,就不需臣赘言了。”

    萧桓平静道:“定远军的事,陛下比我更了解。”

    永光帝对这回答很满意,笑笑道:“定远军亟待整顿,这也是势在必行的。”

    林熠依旧不表态,谦和地微笑颔首,有些弯路是必须要走的,因为劝说无用,只能让大家跌个跟头啃几嘴泥,才会明白饭菜比泥水好吃。

    永光帝看向林熠:“第二件事与你有关,林熠,寡人和洛贵妃一直把你当自家孩子,如今你已入朝,所谓成家立业嘛,齐尚书这几天跟寡人提了几句,他家里的独女可是金陵一枝独秀,洛贵妃听了也觉得妥当,你看此事如何?”

    永光帝的话算是委婉,一则因为旁边还有萧桓在场,二则毕竟是齐幽父亲先提的,好歹不能把姑娘家的意思捅得太直白。

    雀符令的事把整座皇宫都压上一层略沉重的气氛,这话一出,林熠登时哭笑不得,萧桓在旁好整以暇看热闹,林熠目光扫过他面具下那双桃花眼,依稀瞥见眼里几分笑意。

    齐幽可是传言中要嫁给七王爷萧桓的不二人选,齐尚书如今却想要林熠做女婿。

    林熠立刻一礼回绝:“陛下和娘娘的关怀臣都明白,但此事不可能,臣已有心上人了。”

    永光帝这下奇道:“哦?这倒稀奇,齐家的事也不会强求你,什么人,说来听听,需不需寡人给你指婚?”

    林熠摇摇头,敛首道:“多谢陛下美意,臣……甚珍重之,以致不敢妄言。”

    他心想,永光帝若知道自己看上的是他儿子,必然会对“指婚”二字后悔万分。

    第62章 雀符

    永光帝也不多管束小辈们的私事, 儿女情长惯是旁人插手不得的,年轻时都曾经历过,也就能体谅。

    出门前林熠想起有事未说, 又折回去同永光帝简单讲了几句。

    林熠再次迈出殿门, 金陵渐渐入夏,晴光遍洒皇宫, 长廊上,萧桓负手而立, 静静等他。

    四周安静, 林熠朝他走过去, 在永光帝面前说了那句话后,他心里颇有些不定。

    未必有结果的情愫就这么摆到皇帝面前,未免一腔孤勇, 若这明月一般的人对自己那份心思拒不接受,到时又该如何收场。

    林熠的心虚让他看起来比寻常乖巧安静许多,萧桓目光追随着他,瞧着林熠微微低头磨蹭着走到自己身边。

    林熠揉揉鼻子, 笑道:“咱们今天对雀符令无动于衷,是不是太听话了?”

    萧桓转身与他并肩穿过廊道,暖柔微风拂过, 万顷阳光流云把朱墙碧瓦映得如画。

    “今日雀符令推行得越顺遂,来日的教训才越深刻。”萧桓道。

    林熠垂眼盯着两人鞋尖步子:“雀符铸出来,加上前阵子更换主将的一通折腾,定远军战力至少削弱四成。”

    萧桓似乎能感受到林熠心里千百思绪, 只说道:“北大营和西大营的防线,或许都要仪仗昭武军了。”

    “上次在清宁府,阴平郡的乱贼一路逃窜,偏偏还盯准乌兰迦,梵灵山硝矿又被私采,这些事或许不是巧合。”林熠眉头微微皱起,浓黑眸子如星,“今日乌兰迦的事被萧放提起,来日硝矿的事就可能被其他人挖出来,一件一件都像是暗棋。”

    “乱贼和乌兰迦的事应当不是萧放提前布置,他四处设局,伪造昭武军军甲、诬陷邵崇犹,只是看起来图谋深远,实则并不游刃有余,近来他应当是陷进麻烦里,被逼急了而已。”

    萧桓与这位四皇兄相处极少,但看得很明白。

    萧放做事不是这么沉不住气的风格,按他正常的路数,要做的事都会像那些昭武军军甲一样悄声藏匿在地下,不到收网之时不会大张旗鼓。

    而如今,萧放不但指使宋邢方大剌剌递上奏折,更是行险陷害邵崇犹,又在朝中高调直白地主张推行雀符令,得罪定远军、颠覆不少朝臣的看法,得失未必能平衡,这些做法都异于寻常。

    “若他是想给太子添堵,那么目的算是达到了。”林熠开玩笑道,又说,“这些事情若只是巧合便罢了,若真是什么暗线,那幕后之人实在莫测。”

    林熠甚至猜测过永光帝,但很快否决了,永光帝虽有集权的动机,但并不需要这么做,这不是皇位上的人会选择的办法。

    “但愿是我多疑了。”林熠摇摇头,“景阳王遇上了什么麻烦,突然这么反常,好一通折腾,连雀符的主意都打上了。”

    宫苑过道两侧朱墙高大,延伸到前方一重重小门之外,青砖角落绿苔上阶,琉璃瓦光泽浮动,静谧的阳光和暗影间,只闻两人不急不缓的脚步声。

    萧桓轻敛下巴微笑道:“侯爷又是遇上了什么人,才在陛下面前郑重落誓?”

    林熠脚步一顿,愈发心虚,面上却不表现出来,只是笑了笑:“你觉得会是什么人?”

    “不敢妄加揣测。”萧桓摇头,打趣道。

    林熠咬了咬嘴唇,面对心头之好,原来越是喜欢,越是茫然。

    他的放肆顽劣统统都收敛进分寸之内,所有接近都带着心底的目的,就不能再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一触一碰皆要与独占渴慕的心思刮擦而过,原先什么都不想,怎么舒心怎么来,如今却总想着这么做是不是不大好。

    林熠侧头看他线条温润的唇和下巴,那副面具也挡不住,萧桓面容轮廓清晰勾勒在眼前。

    “若你很喜欢一个人,你会怎么做?”林熠问他。

    萧桓想了想,答道:“会想得到真心。”

    一颗与过往无关,却包括过往的真心。

    林熠沉默不语。萧桓是个极其温柔的人,也极为沉稳豪迈。面对一个人,首先要那人的真心,这是真正的情,也是真正的野心。

    毕竟真心,有多柔软,就有多难得。

    至于林熠自己,想把萧桓据为己有,想让他心甘情愿接受自己的企图,像个有些无理取闹的小孩,跟随身体里最蒙昧的索求去接近这个人。

    他们是不一样的,萌芽自身体里最原始的炽热、漫长等待时光里磨炼出的绕指柔情,相较之下,林熠甚至觉得自己一不小心就会伤害这个人。

    明明萧桓是这天底下最最刀枪不入的绝世高手,手握千舰鬼军,身体里流着世上最尊贵的血,林熠还是不由自主觉得这人该被好好护起来,就像一块稀世美玉,不应沾尘,不应磕碰,即便他坚不可摧。

    萧桓在殿内临窗的书案前提笔落墨,时而转头看去,便能瞧见这几日总躲着他的林小侯爷在廊上逗猫玩。

    林熠换下朝服,红衣袍摆轻轻漾起,懒洋洋蹲踞在廊凳上,脊背和修长的腿线条极好看。

    那只猫跟他并排蹲在廊凳上,尾巴垂着一晃一晃,一大一小两道身影简直姿态如出一辙。

    也说不上是躲,林熠最近只是不敢太粘着萧桓,做什么都带着几分心虚,干脆就不远不近待着,想看了随时能看一眼。

    “怎么了?”林熠感觉到萧桓的目光,便回头微微眯起眼睛问道。

    萧桓眼底温柔,笑笑摇头,林熠便冲他露出个大大的灿烂笑容,回过头继续晒太阳。

    挽月殿廊前窗下,两人一猫,隔着回廊和敞开的雕花窗扇,千载金陵繁华都化为无声微风。

    几日里,一切事情都按照众人预期进行着,一枚古朴精巧的黄铜雀符铸成,定远军从此成了帝王亲手操控每一根线的巨人傀儡,这根线隔着千里江山,从金陵到边疆,主掌定远军一举一动。

    雀符置于案头,随之奉上的还有一套加倍严苛的军律,定远军众部,无雀符之令不得擅动,否则用兵一旦有失,将帅们面临的会是最严酷的惩罚。

    从此之后,但凡无视雀符而调动军力的定远军部将,都需仔细考虑自己担不担得起那些严惩举措。

    军律加上雀符,才是完整的律令。

    林熠看过那套军律,饶是早有准备,心头仍燃起一簇怒火:“弄权收权,西大营多年平定无事,这帮人就忘了定远军守着的是什么,一支王师折腾成病猫才罢休,非要拔了利爪才好!”

    是日金陵皇宫大摆宫宴,宫门外车水马龙,大殿杯盏摇错,华服玉冠,非富即贵皆聚于此,丝竹乐舞未曾停歇。

    一如前世,边关再危急的时候,这里仍旧形势大好,笙歌日日不断。

    这里的人们生活在温柔乡中,民风如此,醉生梦死到最后一刻,宫内宫外,美酒金玉多年里麻痹了他们的感知。

    永光帝尽收眼底的便是盛世气象,数年下来,便也看不见日后的危机。

    林熠在席间应付了一阵子,闲闲倚在座上,时而看看萧桓,时而听着卢俅和于立琛你一言我一语讥讽互嘲,时而和封逸明看着阙阳公主对顾啸杭紧追不舍的目光。

    众生百态,林熠最后还是专心望着对面席案旁的萧桓,什么也不如他好看,遮着大半张脸依旧是好看。

    “你怎么老黏着大将军?”封逸明怼了林熠一下。

    林熠心头一跳:“你说什么?”

    封逸明一笑,丹凤眼波光流转,酒涡衬得他俊朗俏皮,开玩笑道:“眼睛里都带着光了,大将军身上有什么稀世宝贝?”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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