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钧侯[重生]》分卷阅读12

    林熠洗漱完,揉着脸被玉衡君拉到院子里:“昨晚我夜观天象,其值吉宿,这几天调理心脉不容易走火入魔,快快快……”

    林熠:“……”

    萧桓很快也进了院子,林熠望着他一脸求救,萧桓笑笑道:“玉衡君治病还是可靠的。”林熠这才不再反抗。

    玉衡君一边胡说八道,一边指点林熠运内力逆脉,兴许是有萧桓在旁守着,林熠竟忽略了玉衡君三句里就要提一遍的“走火入魔”、“心脉皆毁”,老老实实跟着他的话调运内力。

    近两刻钟后,倒是真的有了效果,默照心法运行大小周天各一,内力已能冲至指尖,但逆脉实在耗费心神,玉衡君和林熠都出了一头汗。

    还没等林熠从蒲垫上起身,封逸明和顾啸杭又来找他,封逸明远远在门外看见,高声问道:“林熠,你这是做什么?”

    玉衡君心直口快答道:“治病啊。”

    封逸明奇怪道:“不是已经好了么?到底什么病啊?“

    林熠怕自己心脉有异的事传到姐姐耳朵里,林云郗一向疼爱他,若知道了又是担心得几夜睡不着。

    玉衡君却张口就要答林熠内力不行,被林熠戳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改口道:“林熠那个不行。”

    林熠:“……”

    封逸明险些脚下一绊迎头摔倒,愣了片刻,指着他哈哈大笑:“林熠,你怎么……那个不行啊?”

    林熠起身拍了拍袍子,甚是无语,骂道:“你才不行,小爷行的很!”

    封逸明耸耸肩,一脸揶揄:“人家玉衡君都说你不行,谁给你证明你行?”

    林熠见萧桓在一旁看得正笑,心下有点尴尬,解释道:“你别听他胡说,爷厉害着呢。”

    萧桓笑意更深,望着他认真道:“我知道。”

    林熠这才放心,转身去揍封逸明,却又觉得有点怪,阮寻怎么能知道。

    待林熠换了衣服出来,发现顾啸杭心不在焉的,便问:“在想犷骁卫的事?”

    顾啸杭点点头,揉了揉太阳穴:“今天你家设宴,我爹也得来。”

    “莫多想了,朝廷派了人来,客客气气的,便是有得商量。”林熠安慰他。

    是日傍晚,烈钧侯府异常热闹,门庭进出间却也隐隐覆着一层压抑。

    暮色将近之际,踏着炽盛晚霞最后一丝余光,卢俅带着卢琛明,乘车马缓缓抵达烈钧侯府,前后簇拥的犷骁卫骑着高头大马,着锦绣黑武袍,佩玄铁刀剑,恭肃逼人。

    恰同时而至的,还有建州顾氏这一代家主,也是顾啸杭的父亲,顾照清。

    “卢大人,久违了。”顾照清下了马车,朝卢俅一拱手。他一身暗蓝锦袍,容貌周正文雅,顾家特有的谦理风度。

    顾照清如今在瀛州任职,顾氏在各地的生意交由手下和族中人打理,一切大事却仍是顾照清说了算。

    卢俅笑笑:“顾老爷,上一次见还是去年了。”

    林斯鸿和林斯伯迎他们进了烈钧侯府,犷骁卫亦寸步不离跟随身后。林熠在正厅陪着顾啸杭和萧桓,见厅外来人,起身相迎。

    一时憧憧人影,华服玉冠交错,非尊即贵,皆聚于此。

    卢俅和林斯鸿落座正位,顾啸杭跟着父亲入座,犷骁卫便侍立外厅,林熠对萧桓低声道:“这架势,谈不拢就要围了咱们。”

    萧桓闻言便笑,神色自若:“这是你们家。”

    林熠撇撇嘴,目光对上卢琛明,见他又要望向萧桓,便迈了一步把萧桓挡着,假装没看见他恼怒的神色:“烈钧侯府从不设府卫暗卫,这么着要是打起来有点吃亏。”

    萧桓想了想,若有所思:“听闻烈钧侯府从不设府卫,是有缘由的。”

    林熠见二叔林斯伯已进来,便也引着萧桓入座,低声笑笑道:“是因为我们祖上有个老爷子,说烈钧侯的威望,若是连府里家眷都护不住,也不必占着这封爵位置了,于是从那以后,侯府再没养过护卫。”

    厅堂已为今日宴飨布置妥当,仆从鱼贯往来,长廊檐下缀挂着精美灯笼,伴着天边彤云落日的光,便只见人影不断经过,人人轻声低语。

    厅内主客皆已落座,卢俅依旧一身素色文士长衫,白面细眉,眼如狐一般狭细,环视厅内诸人,笑意满盈道:“诸位,今日卢某来此,乃是奉陛下之意,若有得罪之处,各位看在陛下的面子上,也且须海涵。”

    灯烛摇曳,晚风掀动厅堂垂纱布幔,衣香鬓影,远方落日西沉,最后一缕暮色没入天际。

    卢俅一语既出,厅内寂静,宾主融融笑语仿佛只是一张面具,卢俅的话如一柄悬垂的利剑,顷刻即能将之打碎。

    第10章 夜宴

    卢俅这几句“丑话说在前”,实在有来者不善的意味,林斯伯和顾照清的神情沉下去一半。

    主座上,林斯鸿神情毫无动摇,只斟了酒,对身旁的卢俅和座下众人一举杯:“今日府上设宴,幸得诸位齐聚,无论如何,先干此杯!”

    众人神情松了些,皆举杯回以几句客套,厅内压抑气息散去三分。

    林熠看着眼前情形,回想起上一世,他在北疆征战时,犷骁卫从金陵千里驰行至瀛州,突然将林斯伯下狱待审,并彻查林氏麾下的生意。

    可还未定罪,林斯伯便病重而逝。

    林熠当即便要去找永光帝问个清楚,永光帝却派人传话,允诺定会给他个交代,要他镇守军中。

    当时的北疆,自黄龙府至黑水战线硝烟四起,战火连绵,正是胜负胶着的关键时刻,林熠要担负起二十六座边城十数万百姓的存亡,以及那条防线背后的大燕江山。

    姐姐林云郗来找他时,他已做出抉择,终未踏出北疆一步。

    永光帝最后也给了他交代:瀛州林氏案以林斯伯无罪告终,犷骁卫承担冤断之责。林云郗当时却已病故,没能等到父亲昭雪。

    若不是犷骁卫来查办林氏,林家本该好好的。

    后来林熠要调查时,永光帝已病危,犷骁卫也尽数被替换,全无对证。

    世人却说,烈钧侯罔顾亲情,媚上攀附,觊觎亲叔叔万贯家财,陷害林斯伯。

    坏事向来比好事传的快,自此,林熠从低调镇边的侯爷,变成恶名在外的不义之人。

    今日卢俅带着犷骁卫来,摆明了冲着林、阮、顾三家——俨然当时的情形再现。

    林熠也终于有机会弄清楚林氏案的缘由。

    林熠目光盯着卢俅,今日的犷骁卫,是否和上一世一样?果真是他们害了林斯伯?

    明烛跃动的火光下,卢俅敛首笑了笑,将酒杯放在案上。

    ——“自本朝始,诸位,可有哪一天像今日,半个大燕国,都握在某些人手里?”

    卢俅话里的“某些人”,无疑是指厅内的人,这话无异于指责他们有不臣之心。

    室内顿时寂静,呼吸可闻,屋外暮光褪去,苍穹渐渐积蕴起云层,遮蔽了星辰和月色。

    林熠望向林斯鸿,林斯鸿高大的身影巍然如山,锋锐眉目平静。

    而顾照清和林斯伯脸色愈发沉下去,萧桓只是搁下酒杯,拾起茶盏抿了一口。

    “卢大人,此言何意?”林斯伯抬了抬手,“还请明示。”

    “既是林老爷先开口问,那么……”卢俅看向林斯伯,“林氏的木材生意,单在赣州三岭的奇峰山场和恒道坞,年伐几何?”

    林斯伯蹙眉:“卢大人是要查账?”

    卢俅摆摆手:“钱不是问题,木材也……不是问题,林氏麾下典当、布庄的经营,足可占行内六成。”

    林斯伯脾气直,便道:“若不是林家在中间,皇木采办便形同徭役,林氏做这生意,于百姓、于朝廷,皆是好事,怎会垄断独大、危害社稷?”

    卢俅笑笑,手势示意安抚林斯伯:“林老爷先别生气,那我再问问阮氏公子?”

    萧桓正是以江州阮氏公子之名前来,闻言抬眼看他,温雅一笑,容色清俊,姿态间却比平常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气度。

    “卢大人便问吧。”

    卢俅垂眼想了想:“阮氏,单说钱庄,泰恒昌在沪海一带分号,年兑银这个数有了吧?”

    他伸手比了个七,是说七百万两,这只是兑银数,卢俅没把利润直接说出来,或许该夸他有礼貌。

    萧桓看了一眼,微笑着点点头,并不在意卢俅拿到了阮家龙门账上的数字。

    卢俅点点头,又看向顾照清:“那么,淮南运河四洲的漕运承船,半数归于顾氏,年三百万石可有?”

    这数目不需从顾家账本上看,顾照清也没什么好隐瞒,点点头:“概为此数。”

    如此一看,三氏族当真掌握了燕国大半的商业命脉。

    卢俅笑笑:“不愧是我燕国三大豪商,说话就是痛快。”

    林斯鸿一直在旁听着,此时便直言开口道:“卢大人,陛下究竟什么意思?”

    林熠疑惑,这是觉得三氏族风头太盛,要除之而后快吗?

    他倒是不担心,今日就算犷骁卫发难,也对付得了,只是不明白他们这么做的动机。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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