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焉友生/笑定山河》分卷阅读1

    《笑定山河》作者:饭山太瘦生

    文案:

    很久之前的冬天,秦悯之在潭影寺上香,见过一个折梅的少年。

    那时秦悯之羡慕他笑得开心,便想着和他做朋友。秦悯之认得他,可是后来再没寻着他。

    又是一年寒冬,秦悯之在雪中抬起头,只一眼便觉得自己掉进了春天。

    曾经女装大佬攻x温润(?)受,感谢他们没有错过彼此

    文案&书名苦手,矫揉造作黑历史。一枚小甜饼,he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乔装改扮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周含,秦悯之 ┃ 配角:郑琰 ┃ 其它:

    第1章 01、雪中天

    亭外鹅毛大雪纷纷扬扬,亭内放着铜炭盆,驱散不少寒意。周含独自坐在亭中看着久违的大雪,不由想起多年之前离开王都时的天气。

    那时父亲还是尚书,他是权贵人家的儿郎,有天生的好命数。

    开祐十四年冬雪初降,雪地中罄口腊梅香气浓倦,周含随奉了皇命的叔父打马至潭影寺折花。少年眉眼弯弯,美如冠玉,让抱帚扫庭人忘了一地寂雪。

    也是那时,周尚书被指参与谋反旧案,挂印辞官举家南回,细细算来,离今已有四年。

    亭外有人说着话行来,周含收回思绪,饮了一口不再烫口的清茶,兰花焙过的茶淡薄甘柔,饮之如月光入喉。亭外水汽氤氲,遮了来人的样貌。

    “雪岳海云亭就在前面,大人这边请,当心地滑。”他隐约看见小道姑说着话引一位紫衣人行了过来。

    “当年正一真人张道陵行至泰阿关,在摩天顶遇见一位神清骨秀的长生君子,二人约定五年后再会。不料五年后,有精怪拖住正一真人,并化成正一真人的样貌,佯装渡劫失败骗走了长生君子的修为。”小道姑絮絮叨叨说着,紫衣人悄悄斜了伞为她挡住落下的大雪。

    小道姑察觉雪小下来不知如何应对,结结巴巴道了谢才接着道:“正一真人来后,将身后的宝剑抛出向长生君子发誓,说若前日之事为自己所为,定叫这宝剑将自己一斩为二。宝剑抛出之后,稳稳插在前面水中的抛剑碑处,剑下立刻涌出一口宝泉滚出热水,注满了摩天顶的巨坑,所以此地名为宝泉古观。”她停了步子一指山亭,“到了,大人可在亭中远观山岳,贫道先告辞了。”

    紫衣人将伞递过去点了点头,独自从水雾中走了过来。他扫落肩上的雪抬起头,紫衣金冠眉目舒朗,眼中似含着一泓映了皓月银星的秋水。应是未料到亭中有人,紫衣人见到周含愣了片刻,二人目光相对,颔首一笑皆不言语,四周雪落之声簌簌可闻。

    远处高山负雪暗云低垂,将日头晕成一轮清光。一阵阵夹着雪的寒风刮来,吹动亭周缭绕的水雾,雾气翻涌如怒,被风撕扯着散开。传说中瑶台十二层的风雾流动,大概也就是这样的光景罢。

    寒风带着水汽吹得人骨头都泛起疼意,周含倒了一杯温好的茶递过去,紫衣人从容的接了。二人不言不语看了半个下午的雪,仿若早已神交多年的故人,丝毫不觉无趣。

    茶尽杯干,周含收拾完盒子先走了回去,想到今日的经历不由笑了笑。古人有云,愿杯中常满,愿座上不空。周含随父亲回乡,家道中落,略知宦海浮沉人生不定,所以不求座上不空,但求座上有人之时此人可为知己。

    冬日天黑得早,道观中清静无人。周含借住古观已游览了几日,于是早早关了院门。屋中红炭将尽噼啪作响,冒出几股呛人的烟雾,他加了几块木炭推开窗子,但见冰轮在天,院里清辉遍地怪木覆雪,便有意去院中看一看。

    好巧不巧,小院的门忽然响了。敲门声不疾不徐,可以想见来者是温文君子。他走了过去,透过门缝只看见一个精致的灯笼和摇晃的烛火。

    周含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紫衣金冠的公子,舒朗俊逸,白净的手提着灯笼。紫衣的公子看见他怔了片刻,随即笑着道:“是在下冒昧了,久闻宝泉古观的骨红垂枝梅开了景色极妙,今日小宴完闲逛时竟失了路,还敢向公子一问。”

    “不妨事。”周含道,“沿这条路直走,过西渠寒碧桥,有灯火之处就是梅林。”

    “多谢。”那人看着他,眼里有着藏不住的温和,“在下秦悯之,字容顾。”映着烛火秦悯之眉目温润。

    “秦君慢行,请恕不便远送。”周含并未报上名姓,他穿得不多,微微觉冷,只是察觉秦悯之一言不发垂眸看着自己,终于笑着补了一句:“周含,字涵芝。雪滑,还请公子千万小心。”

    “那便……后会有期。”秦悯之说完便转身走了。

    周含关门之时隐约看见拐角处有对灯笼一闪而过,心想秦悯之能亲自敲门问路,倒是待人诚恳。他想着想着,忽然觉出这个名字有几分熟悉,才意识到这竟是叔父的同僚,只是不知官职。

    周尚书自辞官后,回了故里川左贺州的梅塘县,以教书为业晴耕雨读,而弟弟周延仍在王都任职。周含此次独自北上至王都求学,便要借住叔父家中。

    泰阿关紧邻王都,关口两侧山陡如削,为王都之南第一天险。入关游山,冬末雪厚,寒松挂雪结出冰蕊,僧道多行于苍山云壑中取松尖雪贮藏,而以旧雪水烹香茶。周含一路疾行,至此时时间尚显宽裕,又逢大雪留人,便于泰阿关小住了几日,待雪晴便要动身去王都叔父府中。

    第二日早起,天公作美夜雪初霁,周含雇了车马匆匆赶往王都,雪滑难行,临近傍晚才赶到叔父府上。周延清贫,自己的府邸也不大,两扇未上漆的大门紧闭着,周含敲过后隔了半天才有人来。

    来开门的老管家揣着手从门后探出头来,一见是周含唱了个喏分外激动,连忙伸手推开门叫人前来搬东西。

    “哟,少爷您来了!老爷说少爷早早中了解元,因外祖母老夫人生病不肯离州,少爷您拳拳孝心,老夫人的病自然大好了,而少爷文孝有名得川左解举荐,要来王都念书,老爷早就要我们准备着!我看下了几天大雪,人也懒困,猜少爷不会冒雪前来就没让人守着门,我的错、我的错。少爷快进来、快进来!”

    “不要紧,我穿得厚。瑞伯依旧精神,新年恭喜发财。叔父为国分忧过年时也忙,没能回去,母亲让我带些年货过来。不过府门关着,叔父这几日不在家吗?”周含给了瑞伯一封红包。

    “哎——谢少爷吉言,少爷新年发财!少爷快进屋说话,外面冷。这几日大雪,朝廷给各位大人放了假,吏部秦大人就请老爷和几位大人去泰阿关赏雪去了,少爷你一准从泰阿关进的城,没遇见老爷可惜了。”瑞伯连连请周含进屋,脚下踩了雪不免步子一滑,周含赶忙扶住瑞伯。

    瑞伯见周含扶住自己,乐得白眉毛都要翘起来,“不过老爷昨日夜里传信回来,说一件本要七日后再动身的差事突然加急,趁夜就叫人带走了行李,信里特意说把您托付给了老爷的好友秦大人,要您直接去秦大人府上。我心想这哪行,怎么着少爷也得先在这边休息小半月,等熟悉了王都,我给您置办好见面礼,您再妥妥帖帖的过去。”

    “麻烦瑞伯为我操心。”周含见瑞伯脚步轻健笑着道,“一年不见瑞伯,瑞伯鹤发童颜,精神愈发矍铄了。”

    “瞧瞧还是少爷会说话,要是小姐见了我,估计又要说我老木回春。”瑞伯见众人将门口的东西皆搬进了屋中,挥挥手准备让人关门,“行了,关……”

    “别、别关门!”门外有人喊了一声。周含看过去,只见一个白发叟牵着驴走了过去,后面半丈远跟着他抱着枝红梅的胖脸小孙子。

    一个少年郎从巷口猛的一拐冲了过来,气喘吁吁的喊道:“管家,我家大人族里差、差点跑死马……咳咳,才、才送来了虎啸湖边刚摘的挂霜虎啸红,大人……要我们给周大人送来些尝个鲜,顺便接走小周郎!”

    少年郎身后有人驾着马车行了过来,马车盖上覆着薄薄的一层雪,那少年郎赶忙上车将还带着寒霜的橘子搬了下来。

    马车上随即走下一个着蓝锦直裰的青年,站定后向周含和瑞伯各一拱手,对着周含唱了个喏,道:“公子安好,我乃秦侍郎府中的管家照雨,奉大人之命,特来接公子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开坑大吉,祝每一个点进来的小甜食都有好运

    第2章 02、小庭枝

    天色渐沉,待屋中点上灯烛时大雪又纷纷飘了起来。炭盆里银炭无声烧着,瑞兽炉中新燃了庆寿香,沉檀乳丁麝调以安息香和金沙降,香气稳重安神,最适合在沉闷阴冷的雨雪天微微开着窗点燃。

    照雨怕冻着客人特意掩了窗子,于是香气暖意一齐催得周含昏昏欲睡。周含深觉失礼,便捏捏鼻梁走到窗前推开了窗子,窗下花木繁茂,他便随手拨了拨探过来的洒金梅。

    隔着花枝有人踏雪而来,并未撑伞,仅披着领墨绿底白鹤穿云斗篷,姿容不俗。等他走近了周含才看清,来人竟是昨日在泰阿关宝泉古观遇见过的秦悯之。

    秦悯之进门后随手解了斗篷走过来,笑着止了他的问候,“失礼失礼,因还愿之事让涵芝久等,是我的错。我与你叔父向来交好,他常常提起你,你报上名字我便知你的身份了。涵芝可觉得意外?”

    “自然意外。秦兄恕罪,我一直以为秦大人是秦兄的长辈。不想秦兄年少有成,是我眼拙。”周含见秦侍郎原来年纪轻轻颇觉意外,秦悯之刚从寺庙回来,身上染着极淡的白檀心气味,沉静平和一如其人。

    “诶,可别这样说。我昨日在亭中见了涵芝,不由一愣,眼中便只剩下一个你,误以为你就是小女冠话中那神清骨秀的长生君子,自己有幸一睹仙人面目,而涵芝本是凡人。你若是眼拙,我岂非目盲?”秦悯之身上还带着寒气,引着周含坐下,“你和我不必见外,我与你的年岁相差不大,你唤我一声容顾即可,可曾用饭?”

    周含点点头,觉出他身上的寒意反客为主倒了一杯热茶过去,“秦……不,容顾府中照顾周到,费心了。”

    “哪里哪里,应当做的。”秦悯之接了周含递来的透影瓷杯,泛凉的指尖摩挲着微烫的杯壁,侧首将立在一边的小厮招了过来,“浮烟,你去把那套琉璃棋拿过来,周公子的母亲可是当年的国手。”

    正在一旁偷懒的浮烟猛的听见秦悯之叫自己,赶紧答了几声“是”,连忙跑了出去。

    秦悯之心情极佳的笑了笑,“椿萱自回乡后一向安好?我在南方为官时,十分爱吃菱角,而春初新韭秋末晚菘亦滋味清美,不知何时再能吃到。川左是个养人的地方。”

    “劳容顾挂心,家父家母一切安好。冒昧请约,待到今年开春,家父给叔父送来春韭时,我愿请容顾去叔父处吃春韭虾仁团子。”周含听闻秦悯之也去过南方,接了他的话,“川左菱角多,不失为一方独佳之味。我初次随母亲回乡探望外祖时,见水乡中家家有水田,田中种着莲藕菱角,菱花细白铺在水上。小时候在外祖家过夏,总能闻着荷香吃菱角。”

    周含言谈间并不生疏,秦悯之揉了揉眉心道,“后来我在王都之中,吃菱角时总觉得缺了一股水气,今日把涵芝接来,日后就可以讨菱角吃了。对了,我还记得川左有一种红糖凉糕,夏日里经常有人推着车叫卖。我初次吃时大概八岁,随着姑母回虎啸湖,路过令府,便与姑父姑母前往拜会,那红糖凉糕还是老周先生为我买的。只是王都偏北,大抵凉糕利薄,未见有人叫卖。”

    “想必那时我还在王都,不曾见过容顾。”周含得知秦悯之竟去过自己家中更觉惊讶,“南方红糖凉糕多,就我吃过的,以柘州城俞川桥外盛锦红记的红糖水最正宗,有机会定请容顾前往一尝,看看可有幼时的味道。”

    秦悯之刚应了一个“好”字,小厮浮烟便端着棋盘和棋篓进了屋子,问秦悯之道:“大人,可放在桌上?”

    “放在炕几上,对了,点上蜡烛。那就灭了门上挂的羊角灯,再关上这边的门暖一暖里面罢,我们一会过去。”秦悯之扭头看向内屋,示意浮烟将东西放在紫檀云石五屏榻的炕几上。

    浮烟将东西放好后点了纱灯,顺便拨灭了门上挂着的两个灯笼。门上的灯笼一灭屋内暗了下来,外面天将黑尽,屋中还微微有些光亮,铜丝下罩着的炭火发出暖红的光。

    秦悯之的面目半隐在黑暗中,见周含亦揉了揉眉心,对浮烟道:“浮烟,你一会将这庆寿香灭了,屋内无风甚是暖和,闻久了勾人发困。”

    “哎,大人稍等,我马上就来。”浮烟立刻搬了瑞兽炉出去倒灰。

    “我不喜欢家中人多,涵芝若有什么事,叫照雨来管就好。”秦悯之站起身,“坐久了不精神,咱们出去走走,回来再作方圆之敌?”

    周含“嗯”了一声,站起身准备随着秦悯之出去。屋中没有他人,秦悯之将自己刚刚脱下来搭在夔纹牌子衣架上的大氅递了过去。

    “不用不用。”周含一惊,“我的身子康健得很,很耐得冻。”

    秦悯之没收回手,“屋中暖和,突然出去容易冻着,你披着就好。周大人将你托付给我,你若是刚来就被吹得不舒服,等他回来,我就只剩听他在我耳边念经了。”

    “哈哈哈,我以为叔父只是爱和我念叨,原来是逢人便爱念叨。”周含听秦悯之提起自己叔父的念叨功力,深感赞同,于是接了秦悯之的氅衣披在肩上。

    他们二人间秦悯之只稍高一些,衣裳披在周含肩上也显不出不妥。院中寒气逼人,秦悯之的氅衣上带着从寺庙沾染的白檀心香气,在四周冷意打磨下更显清淡悠长,周含闻着觉得很安心。

    秦悯之突然叹道:“我和涵芝身量相仿,真好……真好。改日涵芝若能和我一同骑马去潭影寺折梅就好了。”他说着一笑,“我在很久之前的冬天,陪孟东王在潭影寺上香,看见过一个打马折梅的少年郎。那时羡慕他笑得开心,便想着和他做朋友,我认得他,可是后来再没寻着他。我那年便在潭影寺许愿,希望他一直和乐,不过……让我再见他笑一次就更好了。这个愿望没什么私心,只是见他笑得好看,我看了自己也莫名高兴。”

    周含点了点头,玩笑道:“潭影寺的梅花开得好,每年都引人来折。我年幼时也曾去那儿折过梅花,只是这么多年,原来潭影寺的梅花还没被游人折光。如今我再到王都,闲来无事,等容顾也无事时叫我就好。”

    “好。”秦悯之又提起清思湖的霜天鹤唳等杂事,周含一一应了。二人就这样闲聊着在雪中站着醒了醒神,待到天完全黑下来回了屋中。

    《宅书屋》om

    
猜你喜欢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