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她, 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见陆静怡眼神不住地往外面张望着,殷逸蝶淡淡一笑,也不说穿。
不多时, 长公主身边的大宫女走了过来, 在她耳边低语道:“皇上出府了。”
殷逸蝶笑容清雅,“出去也好, 省得整天闷着,这样下去非憋坏不可。”
说完,便继续与他人谈论事情。
殷承珏是从正门出去的, 管家送他出来的时候, 还以为是自己照顾不周,惹皇上生气了, 直到林福与他说了一句“皇上只是想出去走走”,他才放下心来, 不再去多想是否是自己方才惹陛下不快了。
殷承珏只带了敖檠林福两人,而其余侍卫均混入行人与商贩之间,假装普通百姓,暗中保护皇上安全。
他们出行本就不欲张扬, 更何况在外面,一切都得小心谨慎。
见皇上在一座寺庙前面停了下来,抬头看了看寺庙上挂着的门匾,最后走了进去。
侍卫们对视一眼,便也就伪装成香客,半晌之后,也跟着一起进了寺庙。
此时里面香烟缭绕,不时有信徒在庙里上香求佛,并许下愿望,希望佛祖能听到他们的心声,保佑他们心想事成。
殷承珏的脚刚迈进寺庙门槛,便听见“当,当,当”的钟声响起,声音洪亮而浑厚。
钟楼上的庙钟突然被敲响了。
往来的小和尚都停下了自己的脚步,疑惑地看向钟楼,似乎不是十分明白,为何庙钟会无故发出声音。
明明方丈曾多次叮嘱他们,无特殊情况,不得靠近钟楼。
寺庙任何人都不会接近那里。
钟声又是怎么响起来的?
庙钟发出的声音,使得殷承珏心神一震,想要向前一步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的身子晃了晃,脸色发白地看向钟声的方向。
“当,当,当”。
钟声依旧在继续着。
敖檠原本想要上前扶住他,但是突然地,他的脑袋便产生了剧烈的疼痛,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脑内撕裂开来。
他想要靠近殷承珏的举动亦被这莫名的钟声给阻止了。
好在林福扶住了皇帝,才没让他出事。
敖檠努力使自己清醒过来。
他看了看四周,发现除了自己与殷殷,其他人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这庙里的钟声,似乎有些古怪……
殷承珏也有着同样的看法。
只不过他内心同时还有着一种声音,试图让他走进这座寺庙,在不断告诉着他,寺庙有他想要的东西。
——接近它,你会得到真相。
而就在此时,有个年轻的和尚走了过来,双手合十,对着他们行礼道:“几位施主好,我们方丈有请。”
他虽是对着三人行礼,但是目光却是望向殷承珏。
显然也是知道,他们三人中间是以他为主的。
敖檠与林福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殷承珏。
皇帝陛下淡淡笑道:“那便有劳大师了。”
这位青年和尚在带路的时候,微微让了殷承珏几步,看上去就好像以他为先一般。
都说出家人四大皆空,看来这个年轻和尚,倒是懂得俗世的礼法。
他带着三位穿过走廊,往小院走去。
院内种着几株菩提树,仿佛不受季节的影响一般,原本此时的树木应该是落叶纷纷,枝叶枯黄,但是这座寺庙的菩提树却丝毫没有变化,依旧是那么枝繁叶茂,郁郁葱葱。
殷承珏从树下经过的时候,一片叶子突然坠落,落在他脸上,轻轻地碰了碰他的脸颊,然后,缓缓降落下来。
他不由得伸手接住。
年轻和尚却突然停了下来,看向菩提树,之后,笑着对他说道:“这里的菩提树已经很久没有掉落过树叶了,今日施主一来,便得到了它的落叶。”
敖檠觉得此人说话颇有深意,然而一时之间,却又分辨不出来,他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心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却快到他无法捉住。
明明下一秒,便能捉住真相了。
但是他却没有捉住机会
林福却觉得——
他的主子自然是值得拥有这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听到他的话,殷承珏执起那片落叶,道:“或许是它们想送我一份礼物。”
他将叶子交给林福,让他妥善保管好。
林福虽然不明白主子为什么对于这片落叶如此重视,但依旧恭顺地将它放进荷包内装好,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路过放生池的时候,一只小小的乌龟露了出来,动作缓慢地想要爬出池塘边缘的石壁。
听到脚步声,它动作更加迟缓了,艰难地动了动头颅,想要看看是谁来了。
然而等它看清面前的人的时候,它却突然把头一缩,直接“咕噜”滚进水池里面。
其实众人几乎没有怎么留意到它,毕竟这只小小的乌龟实在是太不显眼了,若不是它掉进池塘的时候,发出了声音,他们甚至发现不了它。
和尚却是笑了,对着他们说道:“请随我来,就快到了。”
果然,再往前走了一段路,他们便在寺庙深处看见了一间竹屋,周围种满了竹子,逐渐将屋子包围起来,形成了一片竹林。
引路的和尚轻轻地敲了敲门,道:“方丈,您要见的那位施主来了。”
苍老却又不乏睿智的声音从里屋传来,“老衲给贵人请安,请恕老朽不能前来迎接贵人。”
青年和尚解释道:“方丈行动不便……”
殷承珏便走了过去。
不等他将门推开,竹屋的门便已经朝他打开了。
等他一走进去,屋门则又立即合上。
林福与敖檠慢了一步,未能跟上。
敖檠一惊,正想要跟过去,却被那位和尚拦住,“两位施主请稍等片刻,主持只接见那位殷施主。”
听到他的话,敖檠锐利的眼神便看了过去,质问道:“你是如何得知他的名讳?”
这和尚仿佛没有看见他眼中的敌意一般,轻声解释道:“正是钟声告诉我们的。”
他说话莫名其妙,敖檠与林福二人担心里面的情况,但是无论他们怎么做,都无法再将这道门打开。
正当他们焦急万分,想要命人进来强行破门的时候,里边传来殷承珏的声音:“你们先在此处等候片刻,我很快就出来。”
殷承珏的话,令他们在瞬间冷静下来。
敖檠不耐烦地看了那和尚一眼,便退到一边去了。
林福却始终站在门外,静静等待着陛下出来。
殷承珏看着从榻上缓慢下来的老方丈,道了句:“主持有礼。”
这位方丈腿脚有些不方便,他艰难地下榻,想要走去一个地方。
殷承珏伸手想要帮他,却被他婉言谢绝了,“贵人心善,但是老衲想自己亲自过去。”
他步伐迟缓地走到墙壁角落,敲了敲墙壁,听到有一处地方传来了空心的声音,他慢慢地将墙壁上的一块石砖取了出来,从里面拿出来一个东西。
那是一把剑。
一把已经生锈的剑。
他将这个东西递给殷承珏,道:“如今算是物归原主了。”
殷承珏微怔,不禁问了一句:“大师这话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