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鬼.饲鹰/城中鬼之饲鹰》分卷阅读10

    那王婉听到妄尘话后,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嘲笑,也不知道是在笑妄尘不知天高地厚,还是在笑其他什么。

    “我王家是城中四家中最没有修道缘分的一家,一直以来不过是仗着祖辈留下的基业过日。这城南老街的店铺酒楼,那城外百亩良田,大多都是要和我王家交租子的。说的好听些是富贾,说的直白点不过是个地主。外头这些事都是我兄父过的手,这钱货来往怎可能不结怨仇?”

    妄尘听后默然,可还是不舍的追问道:“姑娘,小僧意思是,王家过去可与什么人结过血仇。”

    “那可多了去了,小师傅你是想问哪一桩?”王婉掩嘴一笑,眼中目光却十分冰冷。

    妄尘被王婉一句话堵得不知该从何下口,他下意识的看向江余清。

    江余清暗示妄尘稍安勿躁,自己亲口开口问:“王家主可别逗妄尘小师傅了,我们此行并非恶意。说来王家主的兄父可都下葬了?若还没有,还请王家主允我等冒犯一二,没准能寻到些什么蛛丝马迹。”

    “早就入土了,这天气不早些葬下,早该烂了。”王婉冷冰冰的说,神情中没有丝毫失去亲人的悲伤,就连语气都轻巧到让人以为她恨不得赶紧埋了自己的兄长们和父亲才好。

    江余清变着法的试探了好一阵,发现真的什么都问不出来时,他对妄尘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真的尽力了。

    不过既然什么都问不出,那他们也没有继续留在这的意义了。有寒暄了片刻,江余清才带着妄尘和王婉告辞。王婉也尽地主之谊,将他们两人送出了前厅。

    就在妄尘和江余清准备离开的时候,那王婉却忽然开口。

    “少城主,你可曾告诉过这位妄尘小师傅我王家的传言?”

    江余清脚步一顿,他转过身别有深意的看着那站在前厅门前的王婉,两人之间一时暗流涌动。

    “传我王家克女,嫁入者皆无善终,家中女儿命不过双十。可就算这样,还是有不少人挤破了头将女儿嫁入我王家。我父亲除正室外有五房妾室,都在生下我那几位兄长后相继过世。我几位兄长也早有妻妾,不过正如传闻一般,都没有善终。而我今年也快过二十了,本该早许了人家,可碍于传闻迟迟没有人上门提亲。”

    说到这王婉长叹口气,她面上寒霜稍退,笑容中却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怅然。

    “小师傅,若说王家可与谁结下过怨仇才招致祸患,那恐怕……是这王家欠下了太多女子的债吧。”

    作者有话说:

    ☆、师傅,我去夜袭了!

    妄尘和江余清光在城南王家就花费了将近一个白天的时间,虽然他们在王府待得时间不长,但根据最后王婉交代的那几句话,还是走访了不少人家。当然,这几户都可以说得上是王家的亲家,而妄尘也只是想从他们口中打听一下那些被嫁入王家后不得善终的女子的消息。

    只可惜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妄尘在这几家压根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他只知道,那些女子嫁入王家去世后,她们的亲生父母收了价值不菲的聘礼后便再也没有联系。哪怕是死,都不曾见过自己女儿的尸首一面,至多也就是听闻女儿死讯时眨出几滴眼泪,反倒是王家主动送来些金银作为安抚。这一来一往,简直比钱货交易还要冰冷无情。

    “今天就先这样吧,时辰也差不多了。”江余清看了眼天色后说。

    “嗯,今天麻烦余清了。”

    妄尘看上去心情似乎不太好,笑容看着没什么精神。这让江余清有些不放心的想要留下,可这个念头才刚冒出就被他否决了。

    江余清挣扎再三后,认真的对妄尘叮嘱道:“妄尘,若有什么心事你可以对我说说看。有些事一个人憋着,总不会好的。”

    妄尘知道今天走访的这些人家让自己回忆起的不好的事情,只能抱歉的对江余清笑笑说自己知道了。但江余清却看得清楚,妄尘虽然嘴上扶着软答应了自己,可心里还是藏着不愿与别人分享的事。

    最后还是渐渐暗下的天色让江余清离开的老庙,和前几日一样,他离开时不忘在寺里留下保护妄尘的符咒和阵法。

    送走江余清,妄尘回到庙里后发现,今早换下的衣物竟然都不见了。他正要翻找,却在桌上看到一张纸条。

    “小师傅,你的衣服替你洗了,晾干后再送回来。碧澄留。”

    看着纸条上一行娟秀的字迹,妄尘笑着摇了摇头将纸条收起,带了几副药去了玉树楼,又赶在彻底入夜前回来。

    夜里,妄尘听着外头子时的更声敲过,街上也都没了声息时,才推开庙门走了出去。

    离开时妄尘忽然想起这几夜都来寻他的那个红色身影,不由自主的回到庙中在桌上留下一张纸条。上书——

    急事外出,片刻即归。妄尘留。

    搁下手中的笔,妄尘忍不住想那鬼会不会识字,若不识字自己岂不是白写了?不对,自己为什么非要给那鬼留话说自己去哪了?

    妄尘这么一想就打算把手下的纸条揉了,可偏偏攥住后又下不去那个手。

    最后,妄尘还是将被自己攥的皱了的纸抚平留在桌上,又用一颗果子压住免得被风吹跑。这才放下心,趁着夜色往王家跑去。

    夜里的王府有种阴森的气息,门前的白灯在夜风中轻轻摇晃,那黑色的“奠”字在昏黄的光中就像一个在夜色下伺机而动小鬼。

    妄尘远远对着那两盏白灯念了一句佛号,随后隐起气息翻过院墙潜入了王府。

    然而让妄尘没想到的是,他才刚翻过墙进入王府就感觉到一股浓郁到几乎让人作呕的怨气和血腥味,和白日里那种诡异的平静简直就是两个极端。妄尘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王家府上这股怨气和血腥比那厉鬼身上还要强上许多。

    那传说中仙人留下的阵法当真如此厉害?可既然在白天能镇住如此强烈的怨气,那为什么晚上不行?只是因为夜晚阴气重?还是另有隐情?

    妄尘强自忍耐着王府中令他几乎窒息的怨气,紧皱着眉头向怨气最深的那个方向循去。绕过前厅,又穿过看上去像是女眷居住的几个院落,妄尘最后来到了白日里他们没有机会见识的花园。

    此时正值盛夏时光,正是草木葱郁繁花盛开的季节,而这王家的花园也不例外。除却那亭台水榭曲桥山景,园中更是百花争艳芬芳袭人。

    若不是那花香中掺杂的一丝恶臭,妄尘都忍不住要为打理花园的那位园丁鼓掌称赞了。

    妄尘正想细细瞧瞧这些过分艳丽以至于有些诡异的花朵,却忽然感觉到有两道陌生的气息正在接近这花园,妄尘赶忙屏息躲入身边一座假山的空洞中。

    再往外看,妄尘发现来者正是王婉,另一人则是一个男子。那男子带着一张黑白各半的人面面具,模样看上去诡异非常。可更让妄尘震惊的,是这面具男子身上散发的一股魔气。

    这临仙城中凭空出来个鬼修还不够,居然还有一个魔修?这个发现让妄尘手心渗出一层冷汗。

    “少城主带着个假和尚来了。”王婉与那男子对坐在亭中说道,“还问起了鬼的事。”

    那面具男子点点头,面具下发出的声音刺耳难听至极。

    “不必放在心上,那和尚做不了什么。你那几位兄长和父亲是死在鬼的手上,和你无关。你救了你的母亲,更救了那些即将被欺骗的女子。你母亲现下已有四月之久的身孕,万一生下个男孩,哪怕她身为主母也会和那些枉死的妾室落的一个下场。早点结束这一切,对你们也是好的。”

    “你何必说的这么好听?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你需要我的血来助你破坏封印,我也只是想利用你报我心中之仇。”王婉冷笑一声,脸上的神色妄尘看不清,可他却能清楚地感觉到她话语中浓重的恨意。

    “你看看这些花,若是在白日里谁会想到,我的姐妹和那些枉死的女子被埋在这里做成了‘花肥’来维持那该死的封印?我本该是下一个的……”王婉看着满园鲜花似哭似笑的说,“你闻见了吗?这些花真臭,臭死了!”

    “放心,今后你再也不会闻到这个味道了。”那男子沉默了好一会,难听的嗓音里带着一丝怜悯,“不过现在,你该将实现愿望的代价给我了。”

    而后,那带着黑白面具的男子手中腾起一道黑影,如索命的镰刀一般向王婉袭去。

    “住手!”

    妄尘从假山中跳出的同时为王婉施下一层加护,只是他实力不济,那层淡金色的护罩才挡了那魔修一击便撑不住碎了。

    虽然时间很短,但这足够妄尘将王婉护在身后。

    那带着面具的黑衣魔修扬手将那抹黑影收回手中,妄尘这才看清那黑影其实是一条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的纯黑长鞭。细细一看妄尘发现那长鞭上还有不少锋利的倒刺,可想若这一鞭抽到身上那绝对会生生扯下一片血肉。

    “你不该出来的,”那魔修收起手中的鞭子,双手负在身后,“继续躲在假山里面不好吗?”

    “小僧虽然势单力薄,但也不能见死不救。”妄尘心中一惊,这才知道自己早就暴露了。

    那魔修抬起手,用苍白的手指虚虚指了指妄尘身后的王婉说:“见死不救?你何不问问你救下的人,是不是愿意被你救?我助她完成心愿,她心甘情愿将性命交于我手。这一切不过是求仁得仁,你何苦横生枝节乱插一手?”

    妄尘何尝听不出刚刚王婉和这魔修对话中暗藏的种种玄机?可就算如此,妄尘也不认为自己能眼睁睁的看着王婉死在自己面前。

    “妄尘小师傅,多谢你挺身相救,但他说的没错,我王婉还不需你来救。”

    王婉从妄尘身后走了出来,那张秀丽的脸上虽然还是覆着一层冷意,却比白日里那种故意摆出的冷硬柔和许多。

    “你看这是什么。”王婉独自走出小亭,摘下一朵花抛到了妄尘脚边。妄尘看得清楚,那被折断的花茎中流出的不是绿色的汁水,而是血——锈红而腥臭的血。

    “妄尘小师傅可能不知,这花园下埋着的不光是冤死女子的尸骨,还有一个吃人的法阵。”王婉看着妄尘骤变的脸色,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成为祭品当日,由家主在女子身上割开血口,并涂以秘药使伤口不愈,之后再经兄弟之手活活埋入这百花之下才可算是祭祀完成。”

    王婉走回亭中,一脚将地上那朵被折下的花碾碎,脸上隐约浮出一丝解恨的味道。

    “钱权富贵,灵根仙气,就是为了这种东西,那些臭男人冠着父兄的名做着禽兽不如之事!而我的三位亲姐姐就在我眼前被割开喉咙活活埋在了这里!自那日起,我日日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怎么才能杀了那些不将我们女子作为人看的男人!然后彻底毁掉这个王家。”

    说着王婉将目光转到了那魔修身上,只身走到魔修身边站定,露出一个类似于解脱的浅笑。妄尘见状心中直叫不好,他想将王婉拽回自己身后保护,可不知那魔修何时用了什么邪术,妄尘竟被死死定在原处不能动作。

    “然后,她便遇到了我。”那魔修伸出手轻轻撩开王婉肩上的长发,然后握住了她纤细的脖子,“我本来还以为要亲自动手,只是没想到这千年邪阵竟能将这长年累月的怨气凝成精魂,倒是给折腾出一只鬼修来。”

    妄尘闻言心中一凛,忽然明白为什么鬼会说他自己所杀之人并非无辜。可听江余清所说,这临仙城四大家族都有人遇害,那其余三家岂不也如这王家一般……

    想到这,妄尘只觉得浑身冰凉。他甚至忍不住去想,是不是临仙城城主也参与其中,甚至连江余清也脱不开这份关系?

    妄尘脸上藏不住事,心里想着什么几乎全写在了脸上。那带着面具的魔修看着他五彩缤纷的脸色哼笑一声,捏住王婉喉咙的手逐渐收紧。

    王婉因为窒息而面色胀红,她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后艰难的转过头看向妄尘,那被怨恨浸染了数年的双眸在最后还是浮上了一层泪水。

    “母……母亲……小师傅……拜托……”话未说完,那王婉便在魔修手中没了气息。

    入这人世数月,这是头一次妄尘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死在了自己面前。他手脚冰凉脑中一片空白,就连刚才想要救出王婉的那份急切也瞬间消失。脑海中只剩王婉临死前托给自己的那句话。

    那魔修从王婉的身上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便将手中的尸体随手丢开,随后他打了个响指撤掉了定住妄尘的禁制,临走是不忘提点妄尘几句。

    “小和尚,我劝你去寻一副打胎药给这王婉的母亲服下。这王家血脉若不彻底断绝在王婉身上,莫说我不会善罢甘休,那厉鬼也不会……”

    警告的话语才说道一半,那魔修就感觉到一股至纯至阳之气向自己袭来。他不慌不乱的躲开后,才发现自己刚放过的妄尘正瞪着一双眼,不要命的向自己攻来。

    妄尘手中佛珠绕着一串紫色的电光,就连施展出的术法都比平日里刚强了几分。几个回合下来虽处下风,却拼着一身胆量和怒气将那魔修面上的面具击碎了一角。

    “忒是难缠!”魔修额角被破碎的面具划伤,血液的气味让他几乎有些烦躁,“我本不想和你有什么牵扯,不过这都是你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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